我怔的一瞬,惊得问道,“我,,我也可以,”
“有胳膊有腿儿,能跑能跳的都行,但无论啥样的人,可都得吃得下这份苦才行,”老班主念道,我当下猛地一点头,“他行我就行,有什么招儿,,您都尽管使出来吧,”
“呵呵,我可当真喽,”老班主眯着眼一笑,老狐狸一般,
如老班主所说,七天时间,刨去来回加蹲点的日子,最多也就剩两天剩余,然而两天时间里,,真的能蹭上老班主这块磨石的,区区不过一天罢了,
可让我没想到的是,这老班主调教起了王元宝,把我,,却交给了疯戏子关弦月,他就交代了一句话,“一天的工夫,就和你入戏班子时一样,”
我不知道他入戏班子时是咋样的,但搁在我身上,,我只能说四个字,生不如死,
都知道早些年戏子入行,连功底子很苦,可怎么个苦法,,,外行人可没几个知道的,然后这一日,我却实实在在的体会到了,
唱念做打,四点本行功底我不用全练,单单一个打字,垫脚,下腰,手脚功夫,甚至马步弓腰,各般打底子的功夫,全交给我了,整整一天下来,我手脚,四肢,浑身上下,,真是没一个地儿不疼的,全身就像散了架,
到了晚上,好不容易能好好睡上一觉,却没想到,,这睡觉,也没那么舒坦,
麻绳儿一头吊房顶儿,一头儿吊在了脚踝上,两手驻地,就让我这么倒挂着睡觉,
徐志谋好像有点看不过去了,试探着说了句,别这么操之过急了,怕再留下什么病根底子,可没想老班主一摆手,说既然交到了他手里,就按他的法子办,至于病根底子啥的,,不用担心,有他在,一点都留不下,
我倒挂房梁,两手驻地,睡,,确实是睡不着,可搁不住累呀,累的死狗似的,倒挂着也能睡觉,可没想,,快到天明的时候,老班主喊醒了我,给我准备了个大木桶,里面滚水烫手,也不知放了什么,猩红如血一般,他让我泡进去,烫的我嗷嗷叫,感觉要把我煮熟了一般,
老班主盖上了木桶盖子,单中间露个脑袋,我在里面泡了个一时半刻,真没想,,那滚烫感一点点没了,并不是肉皮子给煮熟了,而是一种酥麻麻的暖热,流淌在血脉里,当真是说不出来的舒服,
这一泡泡到了天色大亮,我在水桶里差不多都睡了一觉,等我醒来一瞅,当真是吓了一跳,本来泛着猩红的一桶水,现在竟是深红发,水中还透着一股淡淡的腥臭味儿,
老班主把我放出来,又在净水里洗了个澡,说来也是奇怪,我昨天累死死狗一般,浑身酸疼,差点都爬不起来了,可这泡了两三个小时后热水后,整个人焕然一轻,不但是酸疼劳累感没了,而且身子轻飘飘的,浑身说不尽的舒爽,就感觉,,卸去了一身泥垢,焕然一轻,
一大早,徐志谋去找我,一瞅那一桶腥污水,当下惊得瞪眼,拍着我肩头说,说我能碰上这老班主,还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怪不得老人家说,往死了练都没事,就这桶水,,舒筋活血,洗筋筏髓,怕是那些名门大派都难讨要出这种东西,
正说着,王元宝也过来了,昨天他是受老班主调教的,比起缝隙中的手段,那绝对是只强不弱,可没想,这一大早见他,那小子面色红润,红光满面,跟他娘刚被临幸了似的,
“陈铮兄弟,怎么样,,昨天过的舒坦不,”王元宝老远朝我打招呼,我上下一打量他,摇头苦笑,“人家丑话儿放在前头的,还能舒坦了,”
“不过,看你这模样,,倒是挺悠哉的,”我一笑,却没想,王元宝当下苦着脸,伸出一双手,“哼,悠哉,,,你瞅瞅我这双手,连他娘筷子都拿不起来了,”
我一瞅还当真是,几个手指头缩在那,颤巍巍的打弯儿都费劲,
“没事,你俩今天不用吃饭,,也用不着拿筷子,”
老远的一声,我眼望着老板主徐徐走来,王元宝哭丧着脸,“老班主,您说,,就我现在这双手爪子,还真能成吗,”
“现在的,,成不成我不知道,但以前,,一定是成不了,”老板主说着,步步走来,上下瞅了我俩一圈儿,略微点头,“恩,还凑合吧,二十年的五谷杂粮,污秽之物,一天能清下去三成,已属不易了,”
“老班主,您那泡澡水还,,还真能洗筋筏髓呀,”我惊得瞠目,一直以来,我都都以为那些什么洗筋筏髓,遇奇遇练成神功什么的,都是属于电视里面的,却没想到,,现实中居然还真有,
老班主却摇头苦笑,“小子,你别想多了,那点东西,,洗筋筏髓还算不上,最多也就排排毒,清清身子,”
“天轻地沉,阴浊阳清,人也是一样,浊气上浮,污秽下沉,剧烈运动之后,人的经脉气血最为活络,呼吸之下,算是吐出了一些浊气,而倒立之下,,血脉倒流,也就把积压在体下的污浊之物流散,那一桶泡澡水,,最多是最大化的膨胀你的经脉,把那些污浊之物放逐体外罢了,”老班主侃侃解释道,
“那也很不简单了,昨晚我浑身酸疼,几乎累的半死,早上泡了那洗澡水,一出来感觉浑身都轻了,说不出的舒服,”我兴奋的应道,徐志谋却恰到好处的插了一句,“那是当然了,老班主说的轻巧,,你可知道,那一桶水得有多大的门道,”
“药草珍贵尚且不说,就单单这方子,,,都是千金难买,万金难求,就那一桶水,放外面少说得这个数,”徐志谋朝我伸了五个手指头,我惊得一句,“五百,”
徐志谋摇头,我再说,“五千,”
“是五万,”徐志谋一句,“而且,,还是有价无市,供不应求,”
我当下惊了个趔趄,老班主摆手摇头,“呵呵,哪有的事,,这点东西,也就材料贵点,一桶水不值一提,”
“华夏五千年,这点东西,,不过中医理学的一点皮毛罢了,”老班主摇头,“只不过,这多少年过来,有藏私的,有遗漏的,一点一簇的丢下了,更重要的是,,西医东入,中医的这点东西,,越来越没人重视,丢来丢去,,就剩下这点渣子了,”
老班主说着,面色阴郁,也说不出是惋惜还是失望,
“江河日下,人心浮躁,您老这眼光,,怕是早看不懂这世界了,”
老远传来的一句话,林凯徐徐走来,“西医学医五年,,算是入门,再多者,读个研究生博士,医院里混个十来年,便是业内老手,医院一坐,,仪器一查,十年光景一过便是大好前途一片,”
“而中医呢,寥寥十年,,也不过算是个初窥门道,见你个二三十岁的小中医,一般人怕是都不看在眼里,活到老,学到老,,中医越老越值钱,可现在的年轻人,又有几人等的起,”林凯笑道,“你有房吗,有车吗,有钱吗,没有这些,,连个老婆都娶不起,试问,有几个人能放下一家老小,放下传宗接代,去追求这些虚无缥缈,穷极一生不见钱财的传承,”
一席话说的我气闷,想反驳,但细细想来,,却又无从说起,林凯说的不错,也正说明了这个时代的现状,名利奔波,钱财奔跑,天底下多我一人不多,少我一人不少,有几个人能看穿,又能甘心放下这层名利网,
众人无言,老班主也是点头,但他却有叹了一口气,“人生当代,身不由己,但回头望望,古往今来,,这层名利网下,终究还是有漏网之鱼,”
“这些事,,改变不成,也强求不得,但我不希望,,有一天子孙们问起这些老辈人的手艺,看到的,,是个插图字样,再看不到这些原本的东西,”
老班主一口叹气,随即,林凯也是一口叹息,“哎,生前事生前了,身后事身后明,眼下这一团乱麻都理不清呢,哪还有工夫管这些,”
“呵呵,也对,也对,,何必庸人自扰,”老班主也苦笑摇头,林凯却转声一笑,“不过若等这事儿了了,闲来无事的时候,我还真不妨跟您讨论讨论,,,如何留下那点好东西,”
“呃,好好,,呵呵,难得你有心了,”老班主会心一笑,“好了,以后的事儿先不着急说了,现在,咱还是说道说道,这眼皮子底下的事儿吧,”
老班主伸手示意入屋,随即我们几人随他进去,八仙桌围着一座,老班主开门见山,“各位,该交代的,,我已经交代了,眼下的情况,,还有什么遗漏的,各位各抒己见,都说说吧,”
“呵呵,老班主过来人的见识,遗漏,,应该没有了吧,”林凯笑了句,但转头道,“不过有一点我倒想问问,老前辈,您觉得,,这一遭,咱得去几个人,”
“哦,呵呵,,,”老班主指着林凯一笑,“你小子就别跟我下套了,我挑明了告诉你,这一趟,,我不去,至于你们去几个,这个,,就该你们自己商量了,”
“呃,这,,”林凯皱了下眉头,“您这老泰山要不去,咱们几个生瓜蛋子,,,心里可没底儿呀,”
“呵呵,有底儿没底儿,,你们自己兜着,我这把老骨头可不上你的贼船,”老板主一笑,随即正色道,“哎,你们年轻,随处闯荡,大不了打一枪换个地方,天涯之大,到底还有你们的容身之处,”
“可我不行,,”老班主望过众人,“年纪大了,没力气跑了,再说了,,我这携家带口的,这么多张嘴都等着我吃饭呢,我也不能跑呀,”
“呃,对,老班主说得对,”徐志谋拱手,“您老帮的我们已经够多了,这事儿,,就不叨扰您了,”
“抱歉了,老班主,我救人心切,,一时冒昧了,”林凯起身,朝着老班主一个深鞠躬,老班主摆手,“无妨无妨,事儿,,我理解,不是我不想帮你们走一趟,而是我,,实在走不开呀,”
“这样吧,,我在京城也还有个熟人,这么多年了,在不在不敢说,帮不帮得上忙也不好说,我给你们给地址,若是在的话,,好歹行个方便,有个落脚的地儿,”老班主说着,好像早就准备好了一般,递过来一封信,“京城八宝山,老坟匠封山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