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方正的话,山岭上那块碑石是明朝的文物,而这块滚石乃碑石的一部分,真是这样的话,或许与其它山石会有所不同。
却说这滚石,也不知是出产自哪里,上头经岁月腐蚀,有些坑斑,且部分覆着韧性草木植被,但依稀看得出来原先的石表很光滑。
我捣鼓摸索了一阵子功夫,见没什么发现,叹了口气想说回去等找到方正再说,不料最后掀开的草根下方,竟然看到不甚清晰微,微陷下去的纹路,很有规则,不像是普通的坑斑。
我心头一咯噔,有些狂喜,狂乱地猛扒拉着其余的草层根茎,最后发现这滚石上头竟像是刻着碑文,极其隐蔽,要不是我扒拉开覆盖住的草根荆棘,还真是发现不了。
狂喜之余,我莫名地有一丝焦虑。
一旦上头派下来的调查员抵达,这里说不定会被封锁住,到时候要想研究这些很像碑文的印记,可就没那么轻易了。
想到这,我下意识觉得时间很紧迫,说不定回去找方正这会功夫,那些调查员就抵达了,到时候想再来这里都难了。
很快,我心思一定,马不停蹄地忙活起来,又是拔草又是扯荆棘,恨不得自己有三头六臂,当下没有工具,只能靠蛮力了。
忙活了好一会,这石头表层总算是被我捣鼓出了一片“天地”,那些印记一览无遗。
我顾不上休息会,研究了起来,可结果却是让我大跌眼镜,这根本不是印象里认知的碑文,倒像是类似涂鸦的图案。
琢磨了一会,我突然一激灵,想到了我身上的无名图录,上头也是没有记载半个字体,都是些类似涂鸦的图案,这些图案看着毫无章法,跟这碑石上头的这印记倒是有几分契合。
想到这,我有些兴奋,一屁股坐下,掏出无名图录,想说挨页对照着上头看看有没有什么发现。
刚打开第一页,我差点惊呼失声,这第一页上的图案跟我脚下这滚石上的竟是有几分相似
这下我可算是有了底了,我爷爷虽然是个瞎子,但就这本图录而言,当世估计除了灵虚子外,恐怕是没人比他熟悉了。
他曾跟我说过,这本图录应该是来自鲁班经,是鲁班经中失传的,最为重要的一部分篇幅。
我也曾问过他,这上头都画着什么,印象里他说每一页都不同,且我记得他每次将这本图录拿在手里头摸索个遍后,又将那指头往嘴里捻了一下,于是这图录的答案就出来了。
如果我记得没错,他每次翻开第一页,都会将古墓这二字挂在嘴边。
我拿着这图录翻开第一页,对照着石表上的图案,再细细看了一会,心头有了自己的猜想。
虽说石表上的图案不完整,但如果我爷爷没有说错的话,按他屡次提到古墓来看,这滚石上的图案应该就是古墓的地图。
这么说来
我按捺住心头的狂喜,看了一眼山岭的方向,目光落在那残缺不全的碑石上。
或许这碑石后头,也就是说山岭的内部,可能就是一座古墓,而按这样的规模来看,这至少应该是座王侯的陵墓。
心思一定,我立马将图录收起,赶忙跳下滚石,离开这里。
回到公社我们所在的大队后,我找到雷蝎,大致讲了下我的判断。
本来没奢望这闷瓶子有什么高见,不料他这次却是表现很感兴趣的模样,话也是比平时多了些,这让我有些意外,不过这正是我求之不得,这家伙孔武有力,要是愿意跟我一起去探个究竟,绝对是个好帮手。
下午干完农活,拿到了工分,我正犹豫着要不要也叫上方正,可没多会就从丁宁宁口中听到一个“坏消息”。
“听说了吗”在田埂旁休息时,丁宁宁俏眸闪烁,先是跟我们卖了关子。
后来在方正的附和之下,丁宁宁才满意地将听到的消息告知我们。
原来,就在我们下午干农活挣公分的这几个小时时间,丁宁宁去大队办事处询问些其它事宜,从队长的口中得知,上头派下来的调查组已经抵达我们公社,且很快便在山岭的山隙中发现了状况。
“发现了什么”我们几个的胃口被吊起,纷纷问道。
“祭台,一座巨大的祭台听队长说,他本来是不想跟我说这事,只不过嘛,因为我们是第三小组,他觉得有必要让我们知道,但前提是我们不能胡思乱想。”
她这话一落,云思柔方正还有她三人便一起讨论了起来,
我和雷蝎四目相对,眼里的惋惜神色显露无疑。
果然是怕什么来什么,想不到调查组这般神速,且按眼前的情况来看,我和雷蝎的计划怕是不能成型儿了。
果不其然,乡亲们得知山隙里藏着祭台一事后,整个事情出现了转折。
我们所在的这个山岭中的乡村,曾流传着一个斩蛟台的传说,说是此地曾有一蛟龙作祟,后被在此建都的王氏铸造斩蛟台祭祀天地,将那龙镇压在山底。
这下祭台被发现,这附近一带的乡村都陷入了恐惧,乡亲们大多数认为这预示着大凶,会有大灾祸降临,思想方面出现了波动。
隔天,向阳大队队长找到我,说是让我去办事处,有事情要谈。
这下我可真是有些慌了,临去前,我像锅边的蚂蚁一样,焦虑不已。
难道说我到出事地点逗留的事情被人看到了这要是放平时也就罢了,在如今这种形势下,搞不好是要被扣大帽子了
办事处地儿本就不大,我来时一看,里头乌压压地挤满了人,我脑袋一大,也不知这是什么个情况。
向阳大队队长见人来的差不多了,便将事情挑明。
原来事情经过是这样,组织上派来的调查员发现山隙后头的祭台之后,经过诸般的考虑后,打算重新将祭台掩埋,好让水库的工程继续进行下去。
但这事传到乡亲们耳里后,明面上没人带头反对,但私下早已是讨论的沸沸扬扬,绝大多数乡亲觉得这祭台被发现,是鬼神在发出警告,不能再动此山岭。
好说歹说,连公社书记都出面作思想工作,可畏惧传说的乡亲们却不愿动工,口径一致说是不能对鬼神不敬。
这种言论要是出自一小撮人之口,那可是要挨批,可毕竟各个地方风俗不同,再者这斩蛟台的传说由来已久,乡亲们又是绝大多数反对,所以这事就变得棘手了。
水库工程不能耽搁,要想不耽搁,这筑造石材可是不能缺失的一环,眼下山岭不能动的话,石材这一项就无法解决,说到底,关键之处还是要让乡亲们相信这祭台跟传说无关联。
对此,调查员们十分苦恼,这不,调查小组找到了公社书记,说是要下一个悬赏令,打算组成一个小分队,前去祭台探查,以此表示祭台与传说毫无关联。
而我之所以被向阳大队队长叫来,也正是因为这事,当然,雷蝎和方正此时也在办事处的屋子里,只不过我们安插到不同的村民家,队长又是挨个叫去,所以来时互相之间并不知情。
“同志们,乡亲们,这是组织安排的任务,我们应当踊跃参加,当然,组织也是不会亏待大家,但凡加入姚先生队伍的同志,完成任务之后,所在的大队会为其计上五天的满额公分,粮票三张,肉票一张。”
队长挑明事情原委后,接下来便是书记的动员讲话。
之后,他隆重介绍了一人,说是此次上头派下来的调查小组的头,名字叫做姚成明。
此人三十多岁年纪,体型偏瘦,稍微有些不修边幅,听说是考古学家。
我瞅着也的确是有学者的气质,书生气极浓,虽是调查组的头儿,多少是个官儿,但却无半点领导的架子。
书记讲完这番话,意料之中,屋子里的“壮丁”们反应并不热烈,这里头不少人是本地乡亲,本来就很畏惧那个传说,即便是书记亲自动员,又是提到了肉票粮票和工分这些额外奖励,却依然是没几人响应附和,一时间,屋子里的氛围有些冷场。
“书记,直接投票吧,这满屋子人,总会有几个愿意的。”姚成明似乎不愿多费时间在这上头。
书记见姚成明这个调查组头儿都这么说,更是乐得赶紧把事办了,否则再动员下去也没什么意义,反倒是会令他更加窘迫。
投票的流程很简单,愿意加入小分队的人写上自己的名字丢进箱子里,否则就直接留下空白纸条,等票合计之后,也就知道都有谁加入了。
当然,这事后头由姚成明拍板,说是半公开为好,以免给加入的人造成不便。
投票开始前的间隙,我跟雷蝎和方正凑到一起,问了他俩的意思,雷蝎表示愿意加入,而方正则是有些迟疑,说是还没下定决心。
投完票之后,书记和几个大队的队长示意我们这些“壮丁”先行回去,还说让我们不要有负担,无论是加入和不加入,组织上对大家的做法表示都能理解。
之后我们这些人便作鸟兽散。
夜里出来纳凉的时候,我问方正投了什么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