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时,郭沐霖盯着九杲的红脸讽笑了一声:“看来还没开过荤,”
九杲的脸登时红得更厉害了,难堪地偷看了郭沐霖一眼,低声抗议起来:“小祖宗,您别拿我说笑了,我爸管得严,我没时间谈恋爱啊,”
“九家的老东西都迂腐,也不知道我妈是怎么看上我爹那个老家伙的,”郭沐霖哼了一声没再说话,
本来我真的以为九杲只是跟着麦家兄弟出来见世面的,等看过他的身手,我才知道这个孩子是在谦虚,爬墙、奔跑、躲避,敏捷如鬼魅,
我们之前回去的时候就没看到曲诃跟花蛇,所以晚上的行动也没法子告诉他们,
夜深人静时,我看到两个人影鬼鬼祟祟地朝镇西走去,是老道士跟苗璃,因为我在远处就听到苗璃在描述九杲的样子:“三师叔,你说我能不能跟他谈谈,谈几天也是好的,”
我偷偷看了九杲一样,他脸上一红,又低下了头,
“九杲,待会儿跟紧小竹子,她的安全就交给你了,”九渊现出了身形,淡淡地看了我一眼,“你跟九杲在这里等着,我跟过去看看情况,”
他说着看了看郭沐霖那张脸,沉声道:“不知道老鬼的下属什么时候能过来,万一他们今晚就出现,最好不要跟他们起正面冲突,”
原来他之前没有夺取肉身时说的时机未到,指的是这个时机,
我下意识地看了下郭沐霖的心口,那里安着老鬼的灵元,也不知道九渊时不时让老鬼通过他知道我们的行踪有什么目的,
九杲看我盯着九渊离开的方向看了很久,忍不住提醒了一声:“小祖母,他待会儿就回来了,”
“九杲,你多跟我说说九渊的事情吧,”也许我终究要跟他分开,多留点念想也是好的,九渊,怎么办,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已经把你满头的银丝,如浩瀚宇宙般深邃的眼眸和挺拔的身躯,以及那根叫我又爱又恨的胡萝卜,都深深地刻在了心上,你为什么总是不肯对我直接表态,
九杲鉴于之前的经验,迟迟没肯开口,
我有些难过,闷闷地哼了他一声:“以后别叫我小祖母了,我知道你们不想让九渊跟我在一起,既然迟早要分开,现在就不要给我甜头了,”
九杲诧异地瞪大了眼:“小祖母你怎么知道是小祖宗告诉您的吗,他、他其实很在乎您的,可九家规矩很严,小祖宗入了盗爷门下,又是是盗爷唯一的弟子,婚姻大事肯定要盗爷点过头才行,小祖宗跟您成亲的事情我们也是最近才知道的,盗爷很生气,所以、所以我猜这才是”
“你别骗我了,”他不敢正面谈论我身上的诡异之处,拿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说事,让我觉得莫名烦躁,“那只是一方面,最为重要的一方面,恐怕是跟我的身世有关系吧,”
九杲顿住了,垂下眼没敢再看我,
有的事情说开了也好,免得总是听谎话,难受,
沉闷不过持续了五秒,九杲就低声说道:“小祖母,小祖宗本来叫九煜安,是老祖宗亲自给取的,可他八岁起就给自己更了名,老祖宗为此还打过他一顿,但他还是没同意用回原名,”
煜安的音合起来就是渊,原名读起来倒是比九煜安来得乖巧,
“小祖宗的资质是九家这一代中最为优秀的,盗爷对小祖宗寄予了很高的厚望,所以他绝对不会同意小祖宗擅自结婚的,老祖宗要是知道小祖宗被人剥了生魂没了肉身,肯定会掀起轩然大波,到时候”
“九渊他爸爸还活着,”九家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既然九渊都不知道是他们往上多少辈的辈分了,九渊他爸爸辈分岂不是更大,其实,按照他们的说法来看,九家的盗爷应该也是九渊的小辈,按理也应该叫他一声小祖宗,结果小祖宗反而拜了盗爷这样的晚辈做了师父,
脑子被这错综复杂的关系搅得一团糟,我赶紧打住了思绪,
九杲为难地挠挠头,跟我解释道:“九家的祸事就是从老祖宗那一辈发生的,老祖宗也因为种种原因被困了很多年,后来他跟老祖母成了亲才有了小祖宗,所以虽然小祖宗的年纪没比我大多少,可他的辈分很大,”
“老祖母,”一听这三个字,我就想到一个白发苍苍的威严老太太,冷不丁打了个寒噤,
“嗯,老祖母是人,所以小祖宗才能行走于阴阳两道,”
鬼胎,九渊是人鬼结合的产物,
我震惊了,难怪这家伙跟我做那档子事的时候那么理所当然,原来他压根就没担心过人鬼结合会给我带来什么不好的影响,毕竟他妈也是嫁给了一只鬼,
我突然有些哭笑不得,也对他爸妈好奇不已,到底是什么样的父母才能教出九渊这样的怪胎,如果有机会,我真的很想问问他妈妈,九渊到底对我是怎样的感情,不要总是让我猜猜猜,我把心窝子都掏给他看了,他却总是说些模棱两可的话,从来都没说过喜欢我,
正在我们聊得投机时,背后突然有人拍了一下我的肩膀,
我诧异地回头看了一眼,乎乎的根本就没人,可我刚正过身子,肩膀上居然又被重重地拍了一下,
九杲似乎压根没发现我的异常:“穷不改门,富不迁坟,柴家这么急着迁坟肯定会出事,我下午去镇东看过,有一处牛眠地,可以主富贵,柴家应该是想把祖坟迁到那里,但是看那里的环境,下面应该已经葬了人,所以”
九杲半天听不到我回应,诧异地看了我一眼,我整个人都已经僵成了冰块,
我刚才第二次回头看时,一双绿油油的眼睛跟电灯泡似的就在我脑门后面发亮,
我一个劲朝九杲使眼色,可他好像压根不明白我在害怕什么:“小祖母,你怎么了,”
这双绿油油的眼睛,似乎就是我在小柴火家看到的那双,不会一直都跟着我吧,
就在这时,西边传来一阵沉闷的脚步声,
我咽了下口水,第三次回头看了一眼,那双绿油油的眼睛居然又没了,怎么回事,
不过眼下的环境由不得我乱喊叫,也没办法现在挪地方躲,我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躲在原处,
西边来了很多人,都穿着麻木孝衣,走在最前面的几个人一边呜咽一边朝天洒纸钱,他们手里都举着蜡烛,被围在中间的是一口、两口、三口长似一条龙的棺材,
这么多棺材,他们真打算全部安葬在九杲说的那块牛眠地,
柴老六在最后推着一张轮椅,轮椅上赫然坐着几日不见的张医生,
英子就跟随在轮椅旁边,漂亮的脸蛋上果然多了一道醒目又丑陋的长疤,
张医生每隔几米就要抬头往左右看看,似乎在寻找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我很怕他,他比九渊还要让我捉摸不透,不管九渊是不是真的喜欢我,好歹他确确实实救过我很多次,
等人走远后,九杲才让我跟着他悄悄追了上去,
他们出了镇子后,在离弱水河大概一里远的地方停了下来:“河水环绕滋润这片地,小祖母,你看远处那座小山,形状是不是像牛背,这块地就是最佳的牛眠地,因为那山盘卧咦,”
就在他跟我分析那块地的好风水时,柴家人突然从人群中牵出两头大公羊,柴老六又挥挥手召唤出几个小孩来,
我正诧异他们想干什么,远处寒光闪过,竟然有人直接把公羊的大羊角给砍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