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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
只是一刹那的失误,立刻造成属下惨死之局,朱侠武终于知道对手实力之强,并非自己所能估量,但此刻明白一切,却是早已于事无补。
伴随着朱顺水的雄壮身躯化为飞灰,朱侠武呕心沥血,经营了二十多年的“黑水道”基业,已注定烟消云散,再也翻不起丝毫波澜,从今往后,“长江三峡十二连环坞”雄霸江淮的武林霸业,也势必到此为止,只能趁着身份尚未揭穿,回去京师临安,做回那个莫名其妙的第一神捕之位。
一生算计辛劳,却因为一个横插出来的强手,竟尔落得如此结局,饶是朱侠武身为一代枭雄,心性不凡,此刻也不由一阵气沮,差点没气得背过气去。
不过,所谓枭雄便是要能屈能伸,为人所不敢为,忍人所不能忍。面对已经积重难返之势,朱侠武果断作出了正确选择,并未鼓起余勇硬拼一波,而是毫不犹豫收劲撤招,直直落回水中,随即全力运起天下无双的御水功夫,丝毫不顾对方令自己半生基业尽毁的大仇,头也不回地自水底加速逃遁而去!
这份机变,这份心性,当真无愧超级高手之称,也正是朱侠武得以经营出如斯基业的根本所在。
事实证明,他这判断就绝对正确。因为就在他身形入水的下一瞬间,一击轰杀朱顺水的张三丰,已经纳气归元,重新转过头来。
只要朱侠武稍微慢上一时半刻,他就不得不在当世顶尖强者的手底下,好好体验体验,什么叫做“道威无极”。然而现在,凭借水面的阻隔,和隐匿奇功的辅助,即使以张三丰之能,也休想在无法以视觉定位的情况下,单凭感应便捉准他的位置。无奈之下,只能冷哼一声,运转最强功力,向着朱侠武可能潜逃的方向。全力轰出一掌!
《九霄真经》最巅峰境界——无极归真!
顷刻之间,只见张三丰额间战纹猛然尽数消隐,虽然额头重新恢复光洁,但在浑身缭绕的浩瀚气息衬托下,即使再愚蠢的人也知道。此刻这老道的可怕,根本与平时不可同日而语!
当大宗师全力一击,已经能将数吨重的湖水随随便便掀飞半空,绝世强人豁尽真元的一掌,又能去到何种地步?
答案很快揭晓,然而出现在眼前的壮阔奇景,却让不远处的黑色巨舰上,所有目睹这一幕的人们,全都惊得目瞪口呆。
因为在他们面前,宛如银镜一般的湖面。赫然——分了开来!
在张三丰挟怒而轰的一掌之下,即使是烟波浩淼,一望无垠的广阔平湖,也丝毫不能抵御这一掌分天裂地的恐怖威力,赫然给“按”出了一个方圆二十余丈的巨大“坑洞”,露出下方干燥的湖底。等到张三丰收掌之后,又过了数秒光阴,这汹涌的湖水才终于突破了残余掌劲的阻碍,重新涌了回来,将这空洞重新填满。
如此惊人的情景。看在无知的“黑水道”帮众眼中,已经震骇得无以复加。但在此刻的赵凡心中,这情景便不是用“震撼”所能形容,而是实实在在近乎神迹。宛如登仙的绝妙手段!
此情此景,在前一世的某本教典之中也曾出现过类似的一幕——
“反复无常的法老见以色列人离去后便开始后悔,打发手下军队在后面追赶。在前无去路后有追兵之际,神使红海之水分开,让以色列人安然渡过,又使海水复合。使埃及兵葬身鱼腹。因这伟大的神迹,整个以色列民族均敬畏顺服真神,摩西又作歌颂赞神的伟大,他的姐姐米利暗率领众妇女拍和。”
按照赵凡所见,张三丰方才一掌,简直与摩西分开红海的神通异曲同工,顶多是规模上有所差别,但其所作所为,已经与“神”的使者无异。
认识到这一点,赵凡对于这位师尊本就十分澎湃的敬仰之情,不由再一次飙升,望向张三丰身形之时,两只眼睛里几乎都要带上闪亮的小星。
不过可惜的是,就是在这宛如神迹的一掌之下,朱侠武依然凭借超凡的感应和高明的修为,成功躲过了攻势,并没有被这可怖的一掌拍得现出身形。
等到掌力余波彻底消散,水面重归平静,张三丰只能在不远处的湖面上看到一丝微不可查的血液,渐渐晕散在湖水之中,转眼淡化不见。
从这一丝血迹来看,这家伙虽然成功从张三丰掌底脱身,但也必定付出了极为不菲的代价,至少一两年内是不可能再在江湖上兴风作浪。
如是盘算着,张三丰终于轻轻点了点头,算是满意于方才一役的战果。
“哼,算你命大!”
如是说着,老道士大袖一甩,负手一跃,凌空虚踏数步,只在转眼之间,便已回到黑水巨舰之上。
这一次,再没有什么人胆敢上来作死阻拦。毕竟,就连这些“黑水道”帮众心中,近乎无敌图腾的朱大天王,也要在一招之间惨死当场,眼前这老道的实力之强,就算用“深不可测”也不足以完全形容,只是站在那里,便已足可成为真理的化身——因为凭着这份通天修为,从他口中说出的话,便一定会自动成为真理!
而现在,这些“黑水道”帮众的命运,就完全掌握在这“真理”的手上,他要他们生便生,他要他们死便死,无论他给与何种判罚,赐予何种命运,这些曾经在江湖上说话高三分的“黑水道”帮众,都只有笑着接受的份,根本不能提出任何异议。
因此,当张三丰双目如电,冷冷横扫过整个甲板,在场的所有“黑水道”高手和喽啰,均不由得心生寒意,纷纷低下了头,不敢与他对视。
如是扫了一圈之后,张三丰终于转过头来,望向弟子怀中,被锁扣全身功力,丝毫动弹不得的“烈火神君”。
“唔,那就先从你开始吧!”
张三丰淡淡说道,也不给其解开功力束缚,只是冷然注视着辛妙常,毫无慈悲地发问。
“你觉得,以你的所作所为,是应该生,还是——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