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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大吃一惊:“你说什么?!”
“这是崔天的手机号……”李晓涵在电话里语气紧张地重复道,“可是他人都已经死了,怎么可能还会接连发出这样的短信?一定是他心有不甘,所以才带走了季霖……”
“嘟----”李晓涵的声音戛然而止,失去回应。
“喂、喂、喂?”我冲着手机立即呼喊了几声。
见没有得到回应,我马上又回拨了过去,可是这一次电话打不通了,能听到的只有不断重复的“您呼叫的用户不在服务区”。
怎么回事?
我盯着手机愣愣地看了十几秒,同时脑中开始不断回响起李晓涵刚才的话:这是崔天的手机号,可是他人都已经死了!!!
几经回想,一种毛骨悚然的颤栗感密布全身,我能感觉到身上的汗毛不寒而立,给人一股莫名的恐惧感----难道说,真是崔天阴魂不散,就像李晓涵说的一样,缠上了季霖?!
此时,也就在我全无防备之际,一只冷冰冰的手忽然搭上肩头,将我又吓得一个哆嗦:“谁?!”
慌忙回过身去想要本能地做出反应,却发现又是一场虚惊,不想因为李晓涵的一句话,自己居然已经到了自己吓自己的地步,出现在身后的不是别人,而是外公。
此刻老头子枯槁的脸正皱起眉头在上下打量我,同时训起话道:“已经几点了,你还在外面晃悠什么?还不快跟我回去。”
跟着外公回去的路上,我一直心绪不宁,恍惚之下甚至差点走过了院门。
老头子当然是注意到了我的异常反应,继而停下来,又道了我一句:“看看你这丢了魂一样的模样,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
“没什么……”我本想强装镇定地回上一句,可是心中却七上八下地怎么也按耐不住。
最终,还是赶在老头子回屋之前,我问了一句道:“姥爷,世上真的有鬼吗?”
“鬼?”外公一拧眉。
老头子显然是不太明白我为什么忽然会问起这个,但还是很快回了话:“人有三魂七魄,七魄之中又包含有七情六欲,在这些情欲之中,自然会有所牵挂,有所执念,如果牵挂太深、执念太强,就会成为殃气,止步留在阳间四处徘徊。”
这回答听起来合情合理,但却根本不算是正面解答了我刚才的疑惑。
我追问道:“你的意思是说----世上有鬼?”
“如果你觉得有,那就是有;如果你觉得没有,那就是没有。”外公的回答有些淡然,“信则有,不信则无,这种事情没人说得清楚,我也不敢乱说。”
我小心翼翼地试探道:“我觉得,我可能是撞见鬼了……”
“不做亏心事,还会怕鬼敲门?即便世上有鬼,那你又为什么会去怕他?一个不敢抛头露面,只会在暗中使坏的鬼,那究竟应该算作是谁怕谁?”
这话听得我一愣神。
见我满脸不解,外公又语气平淡地道上一句:“我出黑几十年,撞见的事情着实不少,如果连这点也看不清楚,那还做什么阴阳先生,岂不是早被自己给吓死了?”
外公的话如同是一针强心剂,瞬时间让我原本十分不安定的心绪稳定了下来。
不过经过几度回味,老头子明显是话中有话,那就好像是已经知道了我刚才心中所想的是什么事情一样,待我连忙抬起头,想要再跟外公去说的时候,老头子早已经回了里屋,看样子已经准备睡下。
见外公熄了灯,我于是也不再进去打扰他休息,一个人回到房间关了灯躺在了床上,拿着季霖的手机开始翻来覆去地研究那几条短信,并在这期间又给李晓涵打了几通电话,只是依旧得不到回应。
虽然外公的话让我有了很大的底气,不再畏惧这些鬼鬼神神的说法,但季霖的事情迫在眉睫,让我根本睡不着,再加上想了这么久依然对这个发来诅咒信息的号码毫无头绪,继而让我有些烦躁。
我恨不得抓起季霖的手机给上面所有的联系人全都打过电话去问上一句,究竟是谁如此记恨于她?莫非还真的会是一个死人不成?!
一直碾转反侧到凌晨三四点,我这才终于熬不过困意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天亮。
看了看墙上钟表的时间,才刚刚是早上七点,那来自院子里嘈杂动静将我给惊醒,似乎是有什么人正在和外公交谈。
我走出房间,贴在门边上悄悄看了一眼。
原来是邻村的一位老太太过世,家里人一大早就来找到了外公,想请老头子去帮忙主下白事,这个时候正在请老头子写榜。
这个写榜就是写“殃榜”的意思。
所谓的“殃榜”,就是在一张黄褐色的包袱纸,也被民间俗称为黑纸、褐纸的纸皮上由阴阳先生用笔墨在上面写下死者的名讳、死因、生辰八字,此外上面还写有详细的包括发丧、下葬、烧七、烧周在内的时间,写好后要于出殡之前贴在墙上,算是一种讣告。
不同于一般讣告的地方,殃榜要在辞灵的当夜和纸人纸马一同烧掉,让逝者的三魂带下地府,某种意义上来说,殃榜也是阴阳先生写给鬼差看的文书,好让鬼差在殃榜所写的日期带逝者三魂回到阳间收取财物,算是“出黑”一门沟通阴阳的一种手段。
见外公现在没什么时间,我于是随便吃了点东西,说了句“要出门”,就先去找良子了。
见到了良子之后,我把季霖手机上的信息翻给他看。
良子看完,顿时拍起桌子来,表现的很是愤慨:“他妈的!别让我知道是谁在这里装神弄鬼,敢发这种信息诅咒季霖妹子,看我不打掉他的狗牙!”
我说:“昨天晚上我问过李晓涵了,她跟我说,这个号码不是别人的,是崔天的。”
良子听到这话,脸上一顿恶寒,显然也是被惊到,结结巴巴地道了一句:“崔、崔天?那小子不是已经死了嘛,难不成还真死而不僵,变成了鬼?”
我说:“他是不是鬼,这我不知道,但昨天晚上我也问过老头子,虽然他没告诉我到底有没有鬼这一说,可是听了老头子的话之后,我倒是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啥啊?”良子不耐烦道,“老陈你别老放拐弯的屁,说的干脆点!”
我说:“暂且不说有没有鬼,这号码是死的,但是人是活的,崔天虽然已经死了,可是还有其他的活人在,那人如果心怀鬼胎,那么这个‘鬼’就是从他的心里面出来的!”
“你直接说有人在装神弄鬼的那不就完了?”良子哼哼道,“我就说嘛,这个崔天都已经死了,他就算变成鬼,那我估计也就是个色鬼,怎么可能吓得住我!”
我无奈地看了眼良子厚颜无耻的模样,懒得去跟他贫,继续跟他说:“我今天还要去查查关于崔天的一些背景,你就不必去了,这个号码对我们很重要,你去做另一件事情,想想办法托人找关系帮个忙,先去查查这个号码究竟是不是真的是崔天的。”
良子应承下来:“那成吧,包在我身上了,我等会就给他们打个电话,问问谁有这方面的关系,然后带着这个号码去营业厅问清楚。”
我点点头,知道这件事交给良子去办更好一些。
他在社会上混的时间比我长,别看一幅吊儿郎当的模样,在社会的交际可是比我宽广的多,他所认识的那些个狐朋狗友里面,找个有这方面关系的朋友应该不难,而像我这种没什么社会关系的人,就受累多跑几趟去调查一下关于崔天的一些事情。
分完工,良子当即开始打电话联系朋友帮忙,我对昨夜里所误入的那家寿衣店还耿耿于怀,几经考虑,决意再去那家寿衣店里打探打探情况。
独自一人来到寿衣店门口,我望着寿衣店的牌匾,此刻却又犯了难----因为根本想不到一个合适的理由进去问话。
就如同昨夜那店里的伙计说的一样:这里是寿衣店,经营的是白事生意,可不是没事进去闲逛的商铺,更不是挑三拣四的菜市场,一般人都会觉得这地方隐隐透着晦气而避之不及,我贸然进去旁敲侧击地问话,只要有点心眼的人都会觉得有问题,难免会心生戒备,反而不会有什么收获。
可是这个寿衣店让我觉得及其不同寻常,尤其是在这里见到了崔天的名字,这让我很是疑惑,或许那也只是个重名的人,但是不把事情问清楚,心里这个结无论如何也解不开。
踌躇了好一阵,正想着理由之际,我忽然望见在寿衣店铺子外墙上贴着的一张广告纸,定睛一看,心中顿时有了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