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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母好!”风静海恭敬地向她问好。
“你又带天儿出去玩啊!”谢秋梦颇有些意味深长的瞅了一眼风遥天,笑的很灿烂,然后挥了挥手,“去吧。”
风遥天眼睛微眯,思绪飘飞。
谢秋梦平时寡居,很少出门,每天都在念经礼佛中度过,但她对风遥天倒是挺热心的,经常主动的去看他。
听说,风行云还留下一个遗腹子,算起来也有十七岁了。
或许是风遥天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参悟巫术上,其它的都不太注意,所以导致他十年间只闻其名,却不知道他的这位大哥到底长什么样。
不过,风遥天对这些都没往深处想,真正令他感兴趣的是谢秋梦的背景。
谢秋梦不比纪云裳来自山野,她出身南方豪族谢家,还是当代家主的长女,而谢家传承两千多年,家学渊源,是真正的名门望族,其底蕴之深厚,就算天锡府被誉为天下第一世家,在某些方面也远远望尘莫及。
真说起来,风遥天十年来吃进肚子里的灵丹妙药,也有谢家的部分贡献。
传说,谢家是上古灵山十巫之中的巫谢的后裔,他们这一族在历史上,曾留下过浓墨重彩的一笔,出过不少惊才绝艳的人物。
“灵山十巫之中巫谢的后裔?!就凭这个理由,有机会,一定要到谢家走动走动。”
风遥天心内暗暗的盘算。
想起纪云裳给他讲过的女娲造人、哪吒闹海、嫦娥奔月的故事,风遥天现在想起,心脏都还有些抽搐。
他身处的这个叫天域的世界广阔无边,万族林立,强者众多,地球比之不过只是一粒微不足道的沙砾,似乎还与他前世记忆中的神话历史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那么,他所了解的远古神话中的那些妖魔神佛,还仅仅存在于传说之中吗?
想想那些人的能力手段,这真是一个危机四伏,激情四射的世界啊,令人恐惧,但充斥内心的更多的却是无与伦比的兴奋!
身为远古巫术的唯一传承者,恐怕迟早有一日,他要与这些传说中的人物产生交集,甚至发生激烈的碰撞。
到时候,他岂能堕了巫的名头!
“佛法无边,大道无极,道、佛、妖、魔,并峙争辉的时代,还真是令人期待啊!”风遥天眼眸之中,炽烈的火焰腾腾燃烧。
风遥天想得入神,等意识回转过来的时候,风静海抱着他已经站在天街上了。
神都以皇宫为中心,纵横东西南北,各有一条延伸至内城的街道,称为天街。街面用青石板铺成,两边有砖石瓷器砌成的沟渠,尽植莲荷,近岸种桃李梨杏,杂花相间,春夏之间,花满树枝,望之如绣,美不胜收。
天街中间的路不得纵马驰骋,只准皇亲贵戚、王公勋臣通行,平民百姓只能走河渠两边的道路。
清风拂面,芳香沁脑,风静海紧紧的抱着风遥天,行走缓慢,生怕摔着风遥天似的,指着面前摇曳生姿的花树,道:“小弟,这就是我刚才对你说的,你看,多漂亮啊,就像我告诉你的那样。以后,我天天带你来看,好不好?”
风静海手指对着街边,自己却不看花,眼睛一直盯着风遥天的脸,兴奋的几乎满眼放光。
眨了眨眼睛,一股暖流划过风遥天的心底。
前世,他孤苦无依,一无所有,但今生,他却得到了最想要的亲情,心已不再感到遗憾。
看花的同时,风遥天的目光扫了一下街边。
那里开着一家豪华的赌坊。
这半年来,只要路过,他都会注意一下赌坊门口的情况。
确切的说,他是在观察一个人,一个少年。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不和谐的嚣张声音冷不防的钻进兄弟俩的耳朵,“咦?今天怎么不见那俩一个能热死人一个又冻死人的xiao妞呢?”
街道的另一边,七八个锦衣华服的少年缓缓围拢过来。
为首之人,年龄差不多和风静海一样大,身材颀长削瘦,扫视风遥天的眼神满是讥诮,看不出半点友善。他以揶揄的眼光看着风静海和风遥天,摆头对着簇拥在身旁的少年,故意问道:“你们知道死人和活人的区别吗?”
一个少年立刻抢着答道:“我知道,死人不会动,活人会动。”
领头的少年点了一下头,接着问:“那你们知道不会动,偏偏又活着的人,叫什么吗?”
周围的少年神情茫然,好像在思考,没有人回答。
“不就是活死人嘛,呶,咱们的眼前不就正好有这样的一位活死人。”领头的少年不等别人回答,指着风遥天,自顾自的笑着说道。
少年们马上露出一副恍然的表情,哄然大笑,“原来如此,真是贴切的比喻啊!”
“独孤玄成,看来我上次打得你还不够狠,让你的记性总是不见长。”
风静海把头微转,眼神迸射出危险的光芒,对着独孤玄成冷冷喝道。
独孤玄成脸皮抖动,脸色骤然铁青,胳膊抡起,跨步作势就欲来打风遥天,但他眼睛快速转动,内心不知在想些什么,接连几下粗重的喘息,强行又把抬起的腿收了回去,脸上重新换上一副恶毒的笑容。
“嘿,我是打不过你,但我有一个天资过人的弟弟,他却能稳赢你,你有什么?你怀里的那团死肉是个什么东西,连狗都不如,狗好歹能跑能跳,还会叫唤,他能吗?拜托你不要天天把这个东西抱出来污人眼睛了,神都世家的脸都让他丢光了。”
独孤玄成越说越得意,一番尖酸刻薄的话连珠喷射,顿觉闷在胸中的恶气消了一大半。
次数多了,风遥天对这个少年也有些印象,他好像出自独孤一族,是鄂国公府的世子。
“这个独孤世家好像也很厉害的样子!”
独孤一族世居西北,绵延存续两千年,源远流长,势大根深,家族历史的辉煌比之谢家也不遑多让,因此,独孤家的人向来眼高过顶,看不起风氏一族这样先祖是布衣出身的后起之秀。
鄂国公独孤峻自恃家族渊源,姑母又是当朝太后,耻在神武郡王风擎宇之下,更不满风氏一族在大玄的威望地位在独孤一族之上,一心妄想像风家初代家主,也即被高祖誉为皇朝“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的开国第一功臣太武王风歌那样,以异姓封王,然后取天锡府而代之。
独孤家的孩子受大人影响,耳濡目染,也就自然的,对风静海兄弟俩横挑鼻子竖挑眼,怎么看怎么不顺眼,时常见机找茬挑事。
大人们还算克制,小辈们的冲突却如火如荼,早已势成水火。
恶语贯耳,风静海额头霎时青经暴起,全身都在轻轻的颤抖,他原本就不善口舌之争,此刻怒气郁胸,张口结舌却说不出一句话来,嘴里只是发出低沉的闷吼,就像一头欲要择人而噬的幼虎。
独孤玄成与一众跟班却咧嘴大笑,眼中尽是得意之色。
突然,一道晶亮的水流腾空而起,在半空又分化为数股细流,隔着两丈远的距离,准确无误的射进一众少年大张的嘴里。
充斥天街的张狂笑声戛然而止,少年们的笑容僵在脸上,目光瞪直望着着对面风静海怀里的风遥天,只见婴儿般的风遥天舒爽的打着哈欠,小小鸟对着众人一抖一抖的,挑衅讥嘲的意思不要太明显。
“太他娘的欺负人了,太他娘的嚣张了!”
不知为何,少年们分明从风遥天懒洋洋的眼神里读出一句话:“爷赏你们的,好好喝。不够的话,爷这里要多少有多少。”
下一刻,少年们似是猛然反应过来,齐齐跑到街边,扶着沟渠的栏杆,翻肠倒肚的大声呕吐起来。
“哈哈,独孤玄成,你弟弟再怎么能耐,那又有什么了不起,你还不是要当我弟弟的夜壶。”风静海先是一愣,随即便不可遏制的大笑起来,肚子都几乎笑痛了。
他欣喜的看着风遥天,重重的点了点头,表现出一副十分佩服的样子说道:“哈,小弟,你真厉害!”
“这可是堪比金丹的珍贵的先天童子尿,唉,浪费了。”风遥天撇撇嘴,悠然的吐了一个泡泡,眼眸中满是戏谑,“既然现在是婴儿身,那就表现一回婴孩该有的行为。”
“风静海,今天就你一个人,你能打得过我们这么多人吗?”独孤玄成脸色涨成猪肝色,站起来朝背后的人厉声喊道:“大家一起上,打死他和他的那个废物弟弟!出了事我担着,你们不用怕。”
听到他的话,众人胆气益壮,迎着风静海冲过去。
风静海死死抱紧怀里的风遥天,凝神戒备,心中暗下决定,今天就算自己被他们打死,也绝不容许任何人伤到小弟分毫。
巫早已湮没不闻,天域当今盛行修真,名为登仙道,起始为入定境,称修徒,之上则为生脉境,称武者。
这几个少年,除了独孤玄成,还有两个也是三等武者,其余的都是一等修徒。风静海单打独孤玄成一个基本没什么压力,但对上一群,他怀里还抱着风遥天,就只有挨打的份了。
看到哥哥要吃亏,风遥天不淡定了。
虽然他一直秉持着战斗技巧是在实践中锻炼出来的原则,但却绝不会逞能主动送上门让人家当沙包去打,“小屁孩子还是要多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