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书包网辣文 > 玄幻小说 > 七月秋蜜毒 > 正文 端月:天逢草(1) 男主上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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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端月:天逢草

    银发少年于返营途中,正好顺路捎了下魔域派来的使者。

    这虞渊虽地属魔界边境,却长年妖物聚集。或者说,本就是妖类在人间被神仙道士逼得走投无路后寻觅的栖身所。

    魔界曾遣过一名低等魔裔管辖此地,待其阵亡,重担便落在了曾经出任他谋士的猫妖弥华身上。

    数日前那场大战,虞渊虽尽力击退了天兵,却损失惨重,现在,他们全部的希望,俱赌在了魔界援兵上----尽管早在数月前,弥华就发过求救的急信。

    然他与使者抵达时,整个营地,早已夷为平地。

    沐浴在刺目的光辉中,少年依稀只能瞥见面前屹立着一抹银白无垢的影子,修长、矫健。

    自那身影处森然瞥来的,是一抹雪青色的柳瞳,冰冷、无情。

    在他离开护送红衣少女期间,天界已然再度发兵了----不同的是,这回,来的只有一名神将。

    那看似孤立无援的高大男子,竟然轻易收拾了整个虞渊……?少年难以置信。

    然,注意到一众俘虏投向弥华那怨忿的目光时,他顿悟,除却神将碾压般的实力外,自己主上主动投降,也是战斗如此迅速结束的缘由。

    ----自古不杀来使,因此,望汝速回魔城禀报,虞渊已不属尔等管辖。

    强烈到令人恐惧的意志,自那名银衣神将脑海撼然震于众人心中。

    他难道不会开口吗?错愕中的少年尚心有所念,便被对方迎面扎来刺骨的睥睨。

    此刻弥华开口了:“这孩子是无辜的,他随我多年,未曾杀生,恳请上将高抬贵手。”

    颔首间陌生的神灵面部未现一丝波澜,仅是只手轻抬,便将众妖的意识抹进一片夺目的白光。

    ----他有名字吗。

    ----……真名未知,但我一般唤他搪白。

    ----哦。

    没有什么意义的对话,隐约起伏在银发少年的天灵盖一侧。

    抬眼间,天地都是素无一物的苍白,弥华与那神将的身影溶于其中,除却两者皆炯然的双目外,一切都恍惚难辨。

    沉默片刻,弥华再度忧心忡忡地自心底暗声:

    ----敢问……

    ----你的部下吗?应当已尽数问斩了。几乎是心有灵犀地,那神将迅速答复。

    猫妖弥华与银发少年搪白同时垂下了颅首。所谓投降,不过让那些妖兵提前奔赴了黄泉路。

    ----因为你们遇到的人是我。不知是傲慢还是自信,抑或仅仅是陈述事实,那不知名的神将冰冷地强调。

    是吗?像你这样强大的神明,为何从来没有庙宇或牌位?搪白无法克制冲动地在内心嘀咕。对方犀利地乜斜了他一眼,仅予轻笑:我,只是名半神。

    对于天界的森严等级,搪白的确略知一二,此前的战斗,来的不过是些得道升天的人类,从此间也可略窥天界对虞渊的轻视。或者说,本身这就是弱小的虞渊得以苟延残喘的机会。几次发兵,皆是不输不赢,哪怕是最低等的天兵,也对此厌倦了。

    想来面前这名半神,应是主动请缨。呵,可见他在天界,也是相当仕途坎坷。

    当然,如今的天界,因长年与魔族僵持,已早不及当年鼎盛。莫说已故的两名神皇神后,风、火、雷、水等八名元素之神皆死伤惨重,仅存的四圣亦因青龙的猝死而至今三者缺一,二十八名星官更是寥落不全。加上本就皇帝轮流做的人界,与奄奄一息的妖界,恐怕唯有死气沉沉的鬼界“人”丁兴旺。五界飘摇至此,除却悲叹,又能怎何?

    在无尽的圣光织就的牢笼中等待审判的弥华,与搪白一道默数过了许多不知晨昏的时日。没有刑讯,也没有释放,仅仅仿佛一场漫长的拘留。

    ----西宫传令说,要将你放逐于冥界,做那的守灵兽。

    终于有一天,无名半神如此告知弥华。这消息不禁令搪白有些雀跃,深觉自家主上真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那么,其余二宫呢。白发猫妖毫无欣喜之情地半垂冰眸,淡声暗问。

    ----很不幸,南、北宫主都很想把你碎尸万段。

    盯着弥华黯淡却并不绝望的神情,无名神将停顿片刻,质道:你原本是白虎打入魔域的内线,为何反而次次与天界作对?

    “什么?!”搪白刹那震惊万分,却只听弥华兀然开口:“在下这一生……从来都是神与魔的棋子。”

    搪白依旧不明所以,那半神却反浮现恍然之色,唯道:“想来你也是……身不由己罢。”

    此后的岁月中,搪白已然忘记当初是如何来到冥界的了,只似乎白虎与玄武朱雀终于达成了共识,将自己的主上弥华并一干叛归魔界的仙家,共同放逐于忘川之畔,由那半神看守。

    尽管连天界都忘了搪白这小鬼头的存在,但忠心耿耿的少年,依旧坚持侍奉着日益衰病的弥华。

    那名半神----为了容易称呼,在他的默许下,弥华唤其为“黎渊”,意有“黎明降于深渊”之意。当然,也可能只是“虞渊”二字的谐音罢了。

    身为狱卒的岁月是寂静枯槁的。那些天界的叛徒,早在服刑之前,便已被折磨得奄奄一息,或神智失常。唯有弥华,堪可与黎渊抚琴把酒,共谈些风月之事以度荒年。

    觉得略受冷落的搪白,忍不住挑了个晚上堵住弥华。毕竟,他心里有太多疑问想得到答复了。

    “没什么好说的,我一直是个双料叛徒……”而这唯是弥华的叹息。

    他艰难地跟搪白解释,此前几场鏖战,皆是南北二宫派来的兵卒,因为朱雀玄武二圣正合力排挤白虎,自然也包括自己这枚西宫安插在魔界的棋子。魔族方面几度忽视虞渊的求援,想必也有坐山观虎斗的意思。

    事实上,弥华同样从未信任过任何一方。他所奢求的,不过是在这场天地之战中为残存的妖族苟延一方栖所。

    甚至他早就明白自己一切所行都只是拖延全军覆没的期限罢了,只不过,谁都没想到,一切会来得如此迅速。

    “你恨黎渊吗?”头昏脑胀的搪白只想明白,自己究竟该采取什么立场。

    然弥华仅是苦涩地摇头惨笑,几度拨动琴弦,皆不成曲调。

    那年秋彼岸尽数凋零之际,弥华已病入膏肓。心急如焚的搪白明白,身为猫妖的主上,只需饮下生魂,便可续命,然身为囚徒的弥华,莫说行如此歹毒之为,哪怕踏出冥界半步,亦是妄想。

    他只得央黎渊来到几近弥留之际的主上身边,岂料,那冷漠无情的半神,唯是轻然出语:“我并非不知晓救治你的方法,然若我轻易离去,其余罪犯,必会暴动。”

    “咳……看来……你什么都知道。”弥华苦笑着嗽出一滩血沫,嘶哑喃喃。

    面前的半神颔首默认。这些天界的叛徒,无一不是天生的戏子,哪怕连三圣都认定这些家伙已然疯癫,他黎渊也不会掉以轻心。之所以没有切断这些囚徒的思维,也仅是为了掌握更多的敌情。

    凝视着病榻上的猫妖那逐渐黯淡的眸子,不顾搪白咬得咯咯作响的獠牙,黎渊自衣衬内摸出一支还魂草,暗声道:“熬汤喝下吧。”

    “究竟是什么时候……”他起身间搪白错愕万分。而那半神仅是有些蔑然地抛话:“毕竟,我没有见死不救的权力。”

    就这般,弥华总算熬过了来年的春雪。

    待自己的囚犯弥华身体康复得足以下地,黎渊便择了个冥界的阴风呼啸得不那么凄厉的日子,邀对方剪烛夜叙。

    “你……定有什么挂念不下吧。”棋局半紊之际,难以察觉心绪的半神蓦然发问。

    铿然子落,嗽声微喘。弥华轻抬骨节分明的指尖撩开一缕垂发,微泛冷笑:“在下本以为……大人早已心知肚明了呢。”

    “将你的记忆挖个底朝天倒也并非难事。”黎渊漠然道,“不过,我觉得还是亲口询问比较礼貌。”毕竟,上头也没安排他审问弥华,何必多此一举。

    弥华冰白的睫毛垂在那对澄若琉璃的蓝瞳前片刻,一五一十道:“自是……舍妹弥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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