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统四十二年九月初十,直布罗陀提督杨致和乘坐永衡公主号皇家游艇,抵达了应天府阅江楼码头。
与他同时返回应天府的不仅有永衡公主和他的两个小孩子,还有欧洲各国的代表,总计一千三百人。
在此之前,还从来没有如此大规模的欧洲带边前往大明,就连商人,每年也只有不到一千人的来大明名额。
如今的大明,统治了世界海洋,任何没有拿到准航证的各国船只,只要被大明舰队发现,都只有沉没大海的下场。
杨致和这个直布罗陀总督,干的就是这样的差事。
当然,这一切大明不会宣传,也不会承认,反正我每年只会给少部分上船发放准航证,航行的范围最远也不过是欧洲到南亚。
从印度开始的东方,一直是欧洲各国的禁区,即便是欧洲的商人,也只能通过大明的商船前往东方。
而西方的大西洋,更加是欧洲人的禁区。
正统二十六年,直布罗陀提督府的船只抵达了冰岛,当时的冰岛属于挪威王国统治,岛上的居民只有不到一万人。
大明原本是想直接占领冰岛,却没有想到在岛上已经生活了这么多人。而且他们与欧洲大陆之间来往密切,爱尔兰,苏格兰人的僧侣,都会定期往返。
因为不可能全部屠杀干净,为了不给欧洲人带来残暴的印象,大明只是在岛上设立了一个监督点,将冰岛作为欧洲人可以航行的最西方,限定了下来。
正统二十七年,大明第一次刊印了世界地图,在欧洲发行。
这份地图上面,除了大明洋(太平洋)中间的一些岛屿,东洲包括大西洋中的一些岛屿,全部被明显地标注了出来。
像非洲西北角的加那利群岛,大西洋中间的亚速尔群岛,全部都变成了大明海外疆域。
而这个时候,欧洲人才知道,原来人们生活的地球是一个圆球。
地球是一个圆球,并且地球是围着太阳转,给欧洲人的冲击是非常巨大的。
这个时候的欧洲还是是****国家,罗马教廷在思 想上控制了许多国家。
《圣经》被宣布为至高无上的真理,凡是违背圣经的学说,都被斥为“异端邪说”,凡是反对神 权统治的人,全都被处以火刑。
这份世界地图一出,教会的势力也是这个时期急剧下滑,许多欧洲人意识到了,原来圣经上的许多描述,都是错误的。
而这个时间,大明已经占据了绝大多数地盘,那些被涂抹成明黄色的疆域,将世界几乎填满。
只留下了南亚,西亚,欧洲,北非的一些区域,面积也就剩下了十分之一左右。
欧洲人在看到世界地图之后,对这个世界的好奇心也就越发浓厚了。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欧洲各国都在组织舰队探索这个世界。
但是他们派出去的船只,无一例外,全部没有再回来。
也就是近几年,欧洲各国会过意了。知道大明已经将欧洲之外的区域都看做是自己的疆域,不会允许任何人再去探索。
在没有得到大明允许的时候,欧洲不敢再驶向凶险的大西洋,他们只能在非洲,南亚一带探险。
大明每年只会发放不超过两百艘船的通商证,有了这些通商证,欧洲的船只才能通过苏伊士运河。
如果有船敢没有通商证就绕过非洲,当地的汉王府和晋王府奴隶贩卖就会增加一些收获。
但是,欧洲的发展大势逆转不了,欧洲虽然是一个气候温和,地势平缓的大陆,但是这片大陆的大部分地区,土地并不肥沃。
欧洲大部分地区的土地,只适合种草,如果是种粮,粮食产量低的可怜。
所以在历史上,法国,波兰,匈牙利才会成为欧洲强国,因为这里有最适合种植粮食的土地,能养活更多的人。
在欧洲的贵重金属被大明通过贸易盘剥的差不多之后,欧洲变的近乎一无所有。
这也是他们千方百计想要偷学大明先进技术的主要原因。
而且,越来越多的欧洲农奴活不下去,他们需要一个出路。
在这样的环境下,许多农奴来到了克里特岛,成为大明在这里工坊的苦力。
许多欧洲贵族,就是通过奴隶买卖,才能维持体面的生活。
一方面是意识形态的苏醒,一方面是现实生活的压迫,难以生存的欧洲人才会不计后果地向东方进攻,希望获得更多的资源。
但是,正统四十一年的战争让他们意识到了自己跟大明的差距,大明根本没有派出主力部队,就已经把他们打的落花流水。
如今的大明已经占据了一直到基辅到波罗的海的疆域,留给欧洲人的空间更小了。
所有的欧洲有识之士都认识到了,欧洲想要发展,就必须臣服大明。
从正统四十一年的冬季,一直到四十二年的五月,欧洲各国在科隆,在维也纳,在米兰,在巴黎举行了多场会议,商谈未来的出路。
有大明这个庞然大物的威胁,他们已经决定停止纷争。
六月,由大明两位提督主持的大明欧罗巴和谈在克里特岛举行,在这次的和谈中,杨致和提出了以现有的分界线为界,大明承认各国的主权,而各国也尊重大明的统治的和谈会议。
如果欧洲各国承认大明的领导权,大明将会放开怀抱,给欧洲各国的发展提供帮助。
经过了半个月的和谈,没有多少筹码的欧洲各国只能接受了大明的条件。
不听话就要挨打,甚至要灭国,就连教皇国在大明面前,也不敢说半个不字。
七月,所有的与会代表在达成了初步协议之后,登上了大明准备好的大型游轮,踏上了前往大明朝拜的旅程。
一共有超过两百个王国,大公国,城邦国都派出了代表,这一千三百人,都是各国的代表,甚至是统治者本人。
不过,即便是统治者,在大明这边也都被视为普通嘉宾,哪怕是国王亲往,也不能携带超过十人。
所以,经过了压缩,才会只有一千三百人来到大明。
他们从克里特岛出发,经过大明开挖的苏伊士运河,来到红海。然后沿着海岸线经过了忽鲁谟斯,抵达印度。
抵达印度的时候,欧洲就已经被这里的繁华震惊了。
印度各国,包括锡兰这些年因为参与进了大明的发展,带动了当地经济的腾飞。
而且,船队经过的区域,也是经过细心挑选出来的典型。
柯枝已经发展成为了南亚的一个著名贸易中心,果阿是矿产中心,锡兰是一个宝石之国,这里的水稻种植也非常发达,一年三熟。
而当他们来到被划入大明本土的马来半岛和苏门答腊岛的时候,他们更感受到了欧洲与大明的差距。
马来半岛和苏门答腊岛是大明的橡胶种植基地,而苏门答腊岛还是大明的石油中心,有查过二十万东瀛和朝鲜劳力在这里为大明出力。
在马六甲海峡两岸,到处可以看到一个个港口,特别是那些化工厂,让从来没有见过现代化工业集群规模的欧洲人看的目瞪口呆。
那绵延好几里的炼化工厂的高塔,管道,让这里变成了一个未来世界。
苏门答腊岛和婆罗洲是大明的石油中心,在大明本土,根本没有做石油的开发和勘探,就连矿产,如今也逐渐开始使用进口原料。
东洲的铜,南洲的铁,一座座大型工厂建在海边,然后将成品运到大明。
像后世的科威特,也已经是大明的海军驻地,今后苏门答腊岛的石油开发完了,也还有科威特的石油可以开发。
而越到后面,船队所抵达的地区也就越繁华,船队抵达安南的时候,看到那一船船的粮食运往北方,随便一支船队的规模就远远超过了欧洲所有的舰队总和,他们充分认识到了自己与大明的差距。
他们国家,走路也不过几天就能走完,而大明,全速航行都要走几个月。
这不仅是地盘的大小,更有着整体发展的巨大差距。
当船队抵达泉州的时候,欧洲的这些达官贵族更是见识到了真正的繁荣,那些拔地而起,高达几十米的高楼,让他们惊讶的无以言表。
在欧洲价值连城的玻璃,在大明不过是建造房子的普通材料。
历史上,玻璃镜子的发明者达尔卡罗兄弟曾经把一个大小的镜子卖到十五万法郎。
现在这两兄弟都还没有出生,自然再不会有这样的故事。
大明已经在欧洲销售大量的镜子,但是在欧洲,镜子依旧算得上是奢侈品。
这些欧洲人看到眼前的这一幕,他们已经开始麻木了。
落后一点还能追逐,但是现在,这种差距已经大到他们怀疑人生。
当船队最后抵达应天府的时候,看到连绵几十里的城市规模,又经过巨大的水上大桥,他们又一次地被震撼住了。
来自后世的朱瞻基很注重预留长江的通航能力,所以要求应天府以下区域,不允许建造永久性大桥,在长江下游,也只有应天府修建了一座巨型大桥。
这座大桥有多大呢?
光是桥墩,所用的混凝土就达到了两百万方,每一个桥墩都巨大无比,钢材用了超过三十万吨。
大桥水面高度达到了四十米,下层可以通行火车,上面是双向六车道的汽车,马车道。
整个大桥的建设用了超过十年,从正统二年开始建造,一直到正统十四年才完全竣工。
当初为了修建这座大桥,马鞍上钢铁厂,包括应天府周边的好几家水泥厂,完全为这座大桥开工。
十几年来,有超过五万工人开工,浇铸桥墩的时候,死亡人数超过三百人。
朝廷各部一开始都是非常反对这个工程的,就连工部的工匠们,也认为将大桥修建的这么高,这么大完全没有必要。
但是这一次是朱瞻基第一次一意孤行,强硬推行整个方案,要求桥面下层高度距离水面一定要高于四十米。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在技术水准比不上后世的时候,只能用更多的材料来填补。这个大桥所用的混凝土和钢材,是后世的南京长江大桥五倍以上,才满足了朱瞻基的要求。
如此大的工程,高出水面四十米的高度,不要说现在的万吨巨轮,就是后世的十万吨级巨轮,通行也没有问题。
当然,到时候限制船只吨位的将不会是桥梁,而是长江水深了。
如此巨大的工程,在大桥当初建成的时候,许多人根本不敢上桥。这些见识少的欧洲人,看到这座桥,唯一的感觉只有震撼。
相反,因为介绍大明的书籍里面屡屡有汽车,火车的介绍,所以他们见到大明的火车,震撼的感觉还没有那么强烈。
他们这些人被鸿胪寺安排在了玄武湖与紫金山下的国宾馆住下,这里有大明建造的最大宾馆,超过一千个房间,同时可以入住超过一千五百人。
他们将会在这里接受鸿胪寺的觐见培训,培训结束以后,才会获得朱瞻基的召见。
而杨致和与永衡夫妇当然不需要等待,他们下船以后,就被一个车队接到了皇宫。
虽然对杨士奇的感觉不太好,但是对杨道和杨致和父子俩,朱瞻基都非常欣赏。
杨道行事稳重,从不牵扯任何势力斗争,不管任何王子的拉拢,他从不妥协。
所以朱瞻基一直放他总督东洲海军,从不怀疑。
而杨致和相比杨道,是青出于蓝胜于蓝。其母解祯芳是著名才女,他自幼受母亲教导,在幼军一直表现的出类拔萃。
他毕业之后,被朱瞻基直接安排进入了国防部的参谋部,不论在军略,国策,还是战术方面,都展现出了无与伦比的才华。
打磨了几年之后,朱瞻基将他安排到了自己的幼军,他将幼军打造成为大明第一强军,随后朱瞻基才将他派往直布罗陀,负责遏制欧洲的海洋拓展。
他在直布罗陀,一直很好地完成了大明的各方面战略布置。
要不是因为其父杨道还处于东洲海军总督的位置上,朱瞻基早就提拔他当总督了。
这次将他叫回大明,朱瞻基是准备把他留在身边几年,等杨道身体不好,再安排到东洲去的。
官职朱瞻基也帮他考虑好了,京军提督,掌羽林卫指挥使。
这个位置实际上是让他好好休息几年,过渡一下,以后接任其父亲的职司。
杨致和也很清楚这一点,所以对这个安排没有任何异议。
他愉快地接受了这个任命,然后只是去羽林卫点了个卯,认识了一下几个下属。然后就回到府中闭门谢客,以教导子女为乐。
相比之下,永衡反而张扬了许多。她可能也知道,这是她最后留在京城的机会,所以表现很高调,不让其他人忘记了东海公府的威名。
回来不到十日,朱瞻基还没有接见欧洲各国的使节,她就广发请帖,邀请众人参加东海公府举行的宴会。
这场宴会没有其他目的,只是为了认达芬奇为干儿子。
这个新闻惊爆了应天府,谁都不敢相信,一个大明公主,竟然不顾威仪,认一个异族的半大小子为干儿子。
而且达芬奇的年纪可也不小了,这都马上十四岁了,也不知道避一下嫌。
不过这件事朱瞻基没有说什么,杨致和也没有说什么,也轮不到其他人说三道四。
相反,朱瞻基知道这件事之后,还专门赏赐了永衡一副前宋的李公麟的《西园雅集图》,并且另外赏赐了达芬奇一辆最新款的汽车。
虽然朱瞻基没有表态,但是东西都赏赐下来了,众人自然也知道了他的意思 。
永衡举办宴会的时候,京城大半在京的勋贵都出席了,送的礼物堆成了山。
更让众人意外的是,平日里很少出席宴会的蓝贵妃也出现了,还送了达芬奇一副沈周的画作为礼物。
沈周现年四十岁,他的画在大明颇受推崇,虽然他还活着,这一幅画虽然算不上贵重,却也不算薄。
从朱瞻基和蓝贵妃的态度,许多权贵明白了他们两人对这个有着众多奇思 妙想的达芬奇的重视。
而永衡更是乐的合不拢嘴,知道自己的这一步棋,又走对了。
而那些来自欧洲的各国代表,见大明的皇室竟然能不嫌弃达芬奇是个来自佛罗伦萨的异族,被皇室收为义子,更是感受到了大明开明的一面。
这也给了他们不少错误的理解,忘记了大明在海上的残暴。
他们以为,过去大明之所以不让他们出海,不是怕他们发现什么新大陆,只是因为他们不受管教。
如果他们能接受大明的统治,遵守大明的制度,那么他们就也能被大明接受,甚至扶持。
这里面,就属法国国王路易十一最为激动。
法国不同西班牙,葡萄牙,英国,这个国家一直重视的都是大陆,而不是海洋。
而且,在此之前,法国一直跟英国打仗,为的就是收回所有领土。
不管是查理七世,还是路易十一,一直都没有重视过海洋拓展。
在原本的历史中,路易十一和他的父亲两个人视若仇敌。
西历1440年,他参加并领导了大封建主发动的反对国王的叛乱。
叛乱被镇压下去后,他得到了查理七世的宽容,国王不仅继续让他带领军队参加抗英的战役,而且任命他去管理太子领地。
这丝毫没有改变他对父亲的敌视态度。他嫉恨并策划阴谋反对那些对查理七世很有影响的人物。并于1446年试图煽动阿热纳起义,迫使国王交出王权,但未能得逞。
他统治下的太子领地几乎成了一个独立王国。他重组地方行政机构,建立司法机关,批准城市的特权,开发当地的矿山和森林,甚至推行与其父亲相矛盾的外交政策。
1456年,路易十一再次背叛了其父亲,父子俩彻底决裂,国王剥夺了他的俸禄,并且要抓捕他。
他投奔勃艮第公爵,善良的菲利普三世,以寻求庇护。
1461年,查理七世去世,传说是路易派人下的毒手。
亡命他乡五年的路易迫不及待地赶回法国,在法国已经没人是他的对手,顺利继承王位。
在大明通政司的调查报告里面,路易十一是一个自信到自大的,绝不尊重权威的国王。他自诩是法兰西民族意识的体现,曾对叛乱的封建领主说:“我即法兰西。”
登基之后,他大力打压封建领主,法国王室诸亲王,如安茹、布列塔尼、波旁等家族对他都恨之入骨。
但是他跟其父亲斗争了一辈子,斗争经验非常丰富,而且他手底下的实力非常强大。
这次欧洲各国代表东行,朝觐大明皇帝,他是通政司最为关注的对象。为了让他来大明,两大提督都向他承诺会保证他的权力不会受损,谁若是趁他不在造反,大明会帮助他清除叛乱。
大明之所以如此热心,不是因为他跟封建领主的斗争,而是因为他对教会同样痛恨。
他就像一直冷静的疯狗,上怼天,下怼地,中间还要怼空气。
三年前,登基未稳的他,就把矛头对准了教会。他强迫教会公开所有财产,否则全部予以没收。
教会对此老羞成怒,呼吁各领主起兵造反。双方斗了两年,最后谁也无法奈何对方,这才偃旗息鼓。
所以他收留在欧洲几乎待不下去的张瀚,从张瀚的身上,他感受到了推翻教会影响的力量。
对这样一个国王,大明当然是要好好利用一番。所以这次,其他人可以不用来,但是他,大明一定要哄过来。
而他来到大明以后,才知道法国的落后,不看其他地方,光是一个应天府,在他看来,已经超过了整个法国的力量。
在来大明之前,他虽然在书上看到介绍说应天府有两百万人,但是并不知道是什么概念。
来了之后才知道,原来一个城市的人口都快有法国多,而一个城市竟然能建设的这么庞大。
在法国,连他这个国王都要乘坐马车,但是在应天府,就连普通的市民,都能坐汽车,甚至是火车。
他想把这些都搬回法国,但是却不知道自己有什么是大明看得上的。
从达芬奇的事情上,他看到了听大明人的话,似乎就能得到重视。
遥远的大明当然比直接威胁他王位的大领主和教会更加值得拉拢,远交近攻的道理,可不是只有东方人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