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没黑潘才人就断了气,太医过来看过又走了,潘才人身边儿就俩宫女伺候,其中一个前阵子又惹了祸事,被带走了,这个缺额也没补上。
还剩下的这个特别木讷,跪坐在床榻前的脚踏上发呆。
“你还愣什么?赶紧给潘才人拾掇一下,换件体面衣裳,头发也梳一梳。”
不管是入殓还是烧化,邓才人都希望她这最后一程走的体面一点儿。
哪怕……只是自欺欺人呢。
那个宫女赶紧起来,慌乱的去开箱子取衣裳。
邓才人站在门口看着这实在不象样,吩咐自己的宫女也过去帮忙。
两个人比一个人强多了,她们在箱子里找了找,最体面的一件衣裳就是水红色的,潘才人得册封的那天穿的那一件。这件衣裳只穿过那一天就收在了箱子里,比其他衣裳都鲜亮。
这件衣裳,邓才人也有一件,不过她那件是粉紫色的。
当时宫人替她们量体裁衣,又拿了料子给她们挑,潘才人手快,先把红的抢了去了,所以邓才人只好在剩下的料子里面再翻寻。
比起黄、绿、蓝这些料子,也就粉紫还不错了。
然后今天这件红衣裳又成了潘才人的装裹。
宫女替潘才人换上了这条裙子,又把她的头发勉强梳好。病了多日,潘才人的头发象烂枯草一样了。
邓才人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想起以前听的一段戏文,戏里的小姐虽病了,却仍然是个病美人。
唉,一病哪来的美人,形容枯槁,不管之前有多少美貌,现在也只有吓人了。
邓才人的宫女比较机灵,梳好头发,又翻寻出潘才人以前用的脂粉等物,替她再做一番妆点。
脂粉掩饰了已逝的人那难看的脸色,画眉,再涂了红唇,潘才人看上去真的体面多了。
“这些……”潘才人的宫女捧出个小小的匣子,里面有为数不多的几样首饰。
“不用给她戴了。”戴上之后,不过是便宜了旁人,潘才人并不是要入殓下葬,这些首饰戴上了也保不住。
她们这边收拾好,陈嫔也过来了。她看着人把潘才人从床塌上抬下来,用布罩起,悄没声息的就抬走了。
陈嫔也看见了潘才人被拾掇得还算齐整。
邓才人和潘才人一比,很安分,也很识时务。
对于识时务的人,陈嫔也愿意给些方便。
“银露轩这儿偏僻,本来你们两个在这儿还能作个伴,现在她没了,你一个人住这儿不相宜。你让人把东西收拾收拾,再过五天日子不错,你搬到福宁殿来住吧。”
邓才人回过神 来赶紧向陈嫔道谢。
她也不傻,银露轩现在已经跟冷宫没两样了,她住在这儿别说想过好,只怕以后衣食起居都难以周全。
迁到福宁殿就不一样了,虽然说住到了陈嫔和王昭仪眼皮子底下,时刻有人看着,但是这有人带携,头:“都处置妥当了,没惊动什么人。”
英罗点点头,端着茶进殿。
殿内刘琰正跟曹皇后说:“母后这预备的是什么?”
曹皇后笑着把单子给她看:“赏人的东西。”
单子一份儿一份儿写着名,上面东西都差不多,全是有身孕的人进补安胎的,还有就是一些吉庆的物件儿。
小朱氏的,吴小惠的,刘娥和几位已嫁的宗室女的……
得,好象一夜之间她身边熟悉的人纷纷成亲生子,无一例外。
刘琰眨眨眼:“那到了明年这时候她们再进宫请安,岂不满地都是小萝卜头?”
英罗笑着说:“那是好事呀,子嗣繁茂那是盛世太平,兴旺发达之兆。”
行吧,这确实是好事。
曹皇后特意问:“安王妃的身子如何?太医这几日去请过脉吗?”
“太医说倒是没什么,就是安王妃的身子有点儿虚。安王妃说这些日子夜不安枕,白天也总是精神 恍惚,食欲不振。”
一百个人怀孕,能有一百种完全不同的症侯,有人爱甜有人爱酸,有人喜酸有人喜辣,有人浑身酸疼,象安王妃这样心神 不宁精神 不好的也有。
“她是头一次怀胎,心里不安也是难免的。她娘家人不是也在京吗?可以让亲人多陪陪她,兴许能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