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我的时候,从来没有这种眼神,那种冰凉刻骨入心。
话已然说开,没必要再用各种好听的词汇来掩饰自己的真实目的,我艰难地转过头,赫然对上他冷漠绝望的眼神,他眼里的悲凉和愤怒让我不知所措,不由伸出手去握他的手。
就在我触到他指尖的冰凉时,他一把把我甩开,漠然说:“别再用你这种姿态来勾引我。”
“连成,你冷静下来。我从书房出来对我们谈话内容只字未提是为了什么?我是怕伤害你,没想好要怎么开始和你说这件事。没错,我如果早一些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你,你就不会去做这些艰难的选择。在你的眼里,就像我故意做完一切,把你试探够了,然后才说我不玩这场游戏了。其实呢,我这么晚做决定就是因为我也在纠结,我也在犹豫,我也不知道如何选择才是最好的。”我不想他这样,更不想他误会我,我是想明明朗朗和他说清楚一切。
何则林比他更敏感,动作更迅速。
我今天去找他,根本没想做这个决定,只是想试探一下他的真实想法,看我怎么做才最好,我想把对彼此的伤害降得最低。但是,不知怎么了,我与何则林谈话的结果竟然就是,我在今天给这件事情做了决定,而且还签了一个犹如抹不掉的证据一样的协议书!
“我冷静!”他冷笑一声,“你把我两年多来的安排和努力都作废了,我冷静?”
他说了那么多,每一句都是气话。纵然是气话,我也觉得心被他伤得千疮百孔。但是我知道,他心里难受更甚。
在他说出这些话以后,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和他谈,我也不想放手。但是,我真的不想让他因为我成为众人笑柄。他刚才极怒之下的话也不小心说漏了嘴,说有人对他冷嘲热讽。我要怎么才能下定决心,就这样毫不带任何回旋余地的离开呢?
可是我犹豫,我不想,我不舍。
何则林说得对,我没有我妈妈的果敢,我每走一步都左右摇摆。现在的我好想有父母在身边,他们能替我做出最好的选择。
“连成,你说要怎么办?”我问他,把自己的心思放到一旁。
在看到他那么伤心绝望的一刻,我心里的坚强一下子就没了,只要他不这样难过绝望,怎么样都行。即使将来后悔,即使将来他怨我,我也认了。这样,好吗?我做了几天的心理建设,都抵不过他一个眼神。
“我告诉你,婚期我定了,和刘天订婚是同一天。你必须去,以新娘的身份去!“他冷冰冰扔下这句话,转身就往外走。
我看着他的背影,心慌成一团。
我知道我对何连成硬不下心,却没想到面对他我没底线到这种程度。这样的极怒争吵不是我希望的吗?吵完以后一拍两散!可是我心里怎么这么难过?
我追出去,他已经拉开了大门,然后用力带上,屋子里清静下来。
连续一周何连成没回来,我给他打了无数个电话,他一个也没接。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在做什么,只能心神焦虑地带着宽宽,顶着阿姨疑惑关切的目光,轻笑着说没事儿。
他如果因为极怒之下恨上我,也是一个好的结局,至少我背负起一起,让他没有心理负担。在这场感情里,我是负心的那个。他能这样想,最好!
一周后的周一下午,我给何则林打了电话,问及何连成近一周的情况,他在那边用毫不知情的语气说:“他在准备婚礼,很急但是很齐备。我一直以为你们两个决定结婚,不去顾忌将来的事。你这周都没见过他?”他最后问了一句。
他竟然真的在准备婚礼?!瞒着我准备婚礼,这本来应该是给女人天大惊喜的事,却让我心惊肉跳!
他这样做只能说明一件事,他极怒了!他怒极了!
以他的个性,我相信他做得出来婚后三天搞一个离婚仪式的举动。可,我又能说什么?我打电话他不接,我去他的公司见不到他,我能怎么办?!
刚挂了何则林的电话,我手机猛然响起来,接通了是彭佳德,他在那边用一种笑盈盈的语气说:“乐怡,何连成定的婚纱,我今天下午派人给你送过去试穿,记得在家等着啊。”
“他在你哪儿?”我忙问。
“刚走十分钟,你快回家等着啊,他满意了才让我给你送过去。说实话,上一次给你的都是我压箱底的货了,何连成真够费心的……”彭佳德完全不知道我们之间发生的事,他以为婚礼一定是双方欢喜的。
“他接下来去哪儿,有和你说吗?”我打断了他的话,不听他讲定制婚纱的过程。
“教堂吧,他好像定的是王府井那个教堂……”彭侍德想了一想说。
不等他的话说完,我站起来就往外走,郑海涛看到我要出门,手里抓着一叠设计手稿跑过来,说:“林姐,这个你还没看呢?最终用这个创意行不行啊,上海那边催着呢。”
“你觉得行就行,就是它了。”我不及看一眼,推开了办公室的门走出去。
“林姐,下星期有个招标,你……”郑海涛在身后喊着,我回头向他摆手举起手机,示意他电话联系。
等我匆忙赶到教堂却扑了个空,何连成没在那里。
彭佳德的电话再次追过来,他这回语气有点奇怪地问:“奇怪,你不知道何连成要干什么?他给你准备了这么大的一个惊喜?”
“嗯。”我无语的笑着,多希望这是个惊喜,可我自己知道这是他负气的产物。因为负气,所以结婚,他对我的执念到底有多深?
“你嗯什么呢,我亲自去给你送礼服了,快回家等着我。我还带着改装的姑娘去了,看看有什么地方不合适,你们的婚期定得这么近,简直是逼死人的节奏。为了你们两个的礼服,我把我们老大刘天的都恨不得委托出去做了。”彭佳德说话很快,我还听到那边有嘭一声关上后备箱的声音,等一片噪音消失以后,他说,“我们现在出发,半个小时以后到。”
彭佳德说完挂了电话,只留下我举着手机听着里面传出来的嘟嘟声。迟疑了一会儿,坐在出租车上给何连成打了电话,他依然没接。
我不能不试婚纱,那样别人都会知道这场婚礼的真相。我只能硬着头皮,在不知道何连成有何打算的时候,陪着他演下去。他这样不露面不接电话不联系,就逼得我不得不按他的剧本往下演。
我拿着手机把电话薄里的人翻来覆去的看,想找一个能在这个时候给我点意见的。可是没有,何则林的意见我不敢听了,他只需要暗示几句,我就会照着他的意思去做决定。史兰的也不能再问了,她上一次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了,让我由着性子去爱,最后就算什么都没落着,也值了。我还能打给谁?叶子是我原来的闺蜜,根本不了解我这几年的状况。曹野虽是故交,到底也不了解具体情况,何况又是男性,不好问得太过明白……
手机里来来回回有二百多个人,在这种时候竟然一个电话都拨不出去。
正在我犹豫不决的时候,手机屏幕突一下亮起来,沈末的名字在屏幕上不停地闪着。
我接通电话,他带着浅笑的声音传了出来:“乐怡,恭喜你要结婚了。刚收到请柬,我第一时间给你打电话道贺哦。”
“你收到请柬?谁送的?”我有些惊讶,何连成与他并没有交际,不可能主动送请柬过去。
“快递过来的,上面写的寄件人是——。”他那边传来翻看纸张的声音,然后咦了一声说,“是你啊!你不知道?”
“沈末,我没给你发过请柬。”我马上澄清。
“你结婚竟然不给我发请柬?不过,我收到了。不管是谁发的,必定知道我们的关系不一般,对吧。我去定了,而且还会给你带一份大礼。”沈末在那边呵呵笑着,语气云淡风轻。
“什么大礼,你最好先说清楚。”我被他话里的大礼吓了一跳。他所谓的大礼,一般情况下都与金钱没多大的关系。每一次都扔出一个消息的炸弹,我一听到他的话就觉得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到时候就知道了。”他轻松地说着挂了电话。
我一下不淡定起来,他说得越是轻松,引起的震动越是大。这货到底又有什么新消息要放出来?我想马上去找他,又怕那边彭佳德在我家楼下久等,纠结了一下给沈末拨了过去,不等他说话我就直接说:“今天晚上我想请你吃个饭,郑重邀请你来参加我的婚礼,同时想看一下你送的大礼,我收不收得起。”
“咦,终于主动了一回。”沈末乐呵呵地反问。
“有时间吗?”我努力装作平静的问。
“其实你的目的只是想看那份大礼你收不收得起吧?”他没回答我的话,低声笑着说。
“对,也是为了这个目的。”我说。
“好,老在我这儿吃也没意思,我新发现了一个好地方,你去等我。”他说完说了一个我很陌生的地址,京畿道13号院。
我从来没听说过这个地址,追问了他一句,他想了一下说:“我给你发信息过去,司机都知道这个地儿。”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