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青塘、东海、广南、倭岛战局正在不断恶化,到处是负面消息外,至于三月末,河北两路上的几大重镇:沧州、莫州,定州已经沦陷。
第一线第一重镇真定府告急!
到此几乎没有几次像样的宋国禁军抵抗战争,几大重镇区域,未来得及撤离或不愿意撤离的百万以上宋民已经沦为了敌占区。会受到什么待遇暂时还没有消息,也没人知道。
河东方面,岚州、五台山一代,丰州、府州等多个地区宣告沦陷。
与河北不同的是,保德军刚愎自用,枉顾大魔王命令,自私组织了大型阵地战,集一万兵力在洪谷一线和珊军某部打阵地战,被人家五千骑兵轻松冲刺割裂后,恐怖的战损导致宋军全阵溃散,其后于广阔平原上被追杀。损失惨重,没有全军覆没,但最终战损过半。
自此,在大魔王的眼睛里,保德军番号等于消亡了。
三十一日凌晨,王雱于枢府接到保德军战报时,险些气得把整个肺都咳出来,怒其不争!其实原本河东军系是相对能用的军队,那是韩琦调教的,但主将决定军队气质,所以河东军系也保留了许多韩琦好水川的脾气作风。
大雱于深夜时分拍案怒斥道:“保德军主将该斩,刚愎自用。这是国战,是民族生死存亡之战,不是什么匹夫之勇。他把我早前交代和告诫当做什么?猪脑子坏我大计!好像他死光了后,就能为我大宋保住宪州和岚州一样?好像他把我五千多禁军断送后,就能改变北方被动形势一样?敢死的人他应该更敢活。他忘记了他的使命是生存迂回,若没有他们打散建制在敌后游击,那我敢肯定太原府都恐怕守不住。我大宋就算纵深大,却也真经不住他们这样挥霍。”
“此外他的惨败,能形成这时期我民心和军心的恐惧,加速辽国侵略者的嚣张气焰。”大魔王越说越怒,真想杀人了。
不过随从秘书低声道:“相爷……保德军主将已经阵亡牺牲。现在这只残部重新聚集在太原府一线待命,该怎么处理请相爷示下?”
人都死了还能说什么呢?
至此大魔王心情复杂,权衡许久后叹息道:“这只队伍已经不能用,遣散了吧,他们一定不能留下。自此我大宋,再也没有保德军番号。”
“于这用人之际让他们遣散退役?”等候在枢密院的官僚们不禁面面相视起来。
王雱道:“这不是建议。败的这么惨,影响这么恶劣,心理阴影面积一定不小,这些人决不能留在太原府,否则被他们把恐惧阴影传播开去,太原府也守不住。我之所以搞撤离,之所以下令打散建制,就是避免在绝地反击号角响起前、出现这样的惨败,从而影响到我军心民心。保德军的作为不是气节,是耻辱,要给予警惕!”
对此大家选择沉默……
这样的多重时局下舆论越来越不利,承托着更加风雨飘摇的大宋!
四月一日天空阴阴的,雨一直下。
这是大魔王上台主政以来第一次公开性露面。
这个所谓“重要国策发布会”的现场,全国各地以及汴京本地的媒体都参与,还有在这之前选派出来的民间各行各业代表,另外还有经过了初步整编的上四军大部分军官群体参与。
这在京城形成万人空巷形势,数十万人聚集东华门现场,等待着大魔王在这至暗的时刻、做出第一次公开演说交代,以免民间舆论进一步没有主心骨而导致混乱。
今时今日大宋权利巅峰、大魔王到达现场时身着便装、没有卫队,仅仅只有最常见的穆桂英将军跟着身边。
穆桂英将军自来是京城最受关注的女人,现在看来她也老了,已不复当年之英姿。
大魔王依旧年轻,却已经有了饱经风雨的沧桑态,简朴的青裳布衣、头戴纶巾的造型。
兴许是以往人品攒够了,仅仅这造型蹬台后,就能让大多数人信任他那消瘦的身形,于是数十万人集中的现场慢慢寂静了下来。
大魔王拿着土制扩音器开始演说:
“最艰难时刻已经来临。人们在慌乱又害怕时,总是不知道该怎么做。人们总会想寄望于身边的人、问他们‘该怎么做’。不仅仅各位,其实我一样,我也很想问人该怎么做?我也很想有人告诉我一个必胜法则。”
“但事实上不会有必胜法则,也不会有人告诉我怎么做。如果有,就不需要我复出接手危局。十年多以前我还是个孩子,在淮西起兵时就没人告诉我怎么做,在抚宁县剿匪之际,也没人这样告诉我。同样的青塘战争、大宋又一个至暗时刻来临的时候,没人告诉我。”
“在其位而谋其政,没人告诉怎么做,我却必须在这时刻出来告诉大家怎么做,这是我的职责和使命。”
“如果你们愿意信任我这一次,你们听我怎么讲,然后你们的亲人朋友、他们无助时、问你们该怎么做时,务必用我今天的话回答他们,务必把这些言乱、传给其他需要希望的人。因为做人不能没有希望,不能只活在惊恐和失望之中。那样的人生即便富贵也只是一口生命的枯井。”
“这场战争是‘你死还是我亡’,我现在不做出预估。但我代表国家和民族宣布:无论大雪还是酷暑、暴风还是骤雨、或者是漆黑一片的黎明前夜,无论敌人有多凶残,无论代价多高。作为坚持信念的骑士,我带带领大宋会持续作战,直至取得和平!”
“国家之兴亡人人有责,这一时期的国朝官吏,我不管你们是谁,需要你们放弃固有思 维,放弃政治成见,放弃架子,放弃你们固有的利益,不论战区还是后方,我需要你们在这特殊时候深入基层第一线,去听取基层民众的心声想法,去切切实实解决一些他们的问题。”
“军队,我不会下令你们要取得什么胜利,不管你们怕死还是不怕死,不管你们打不打得赢,以青塘战场之志愿军为榜样去努力。这不是请求,是军人的责任和义务。尽心尽力为国服役,我要求你们回家抱着各自的娃,理解那份血肉相连的感觉、与此同时,为阻止大宋两万那样的娃遇害而承担起军人该有的责任,坚持信念,听从指挥,于持续斗争中总结经验和教训,直至战死或成熟。”
“百姓。你们已经为国家牺牲过很多,但此诚危机存亡之秋,我们不能指望蛮族温柔,作为民族的一份子,我宣誓带领大家以死捍卫我们的家园、捍卫我们的生活方式、捍卫那些我们已取得的辉煌成就。来自外族的掠夺战争已经正式爆发,从我为始,我们需要收起和平时期彬彬守礼的本性,鼓起勇气,支持战争。请不要在这国家和民族的至暗时刻以讹传讹,请不要这时刻去恶意攻击国朝,哪怕错误的政权政策在一些时候伤害过你们,也请你们不要就此否定整个国家和民族。”
“媒体,不管你们平时的屁股何方,不管你们那家报纸平时的路线特点是什么。我要求你们于这一时期、尽量宣传积极向上的正确价值观,我要求你们放弃玩弄文字游戏、在这民族风雨飘摇时期把我之核心思 想,把我的行为言论,准确无误的传达民间,传达至全国每个角落,传达给每一个处于至暗时刻又需要信念的人。我承认这不是言论和新闻自由,却是特殊时期民族一份子的责任和义务。每个人都有阵地,这就是战争的本质,舆论是你们的阵地。”
“所有群体。民族的每一份子,你们哪怕就信我这一次。以往大宋政权有过各种各样错误失误,冷过所有人的心,但大宋致力于民族崛起、改善生存条件的心思 从未有一颗改变过,包括我在内谁都不是完美的,但我一直在努力。以往的错误和失误需要正视和改进,但绝不是关键时期破罐子破摔的理由,民族处于生死存亡时刻,请一定不要袖手旁观,不要置身事外。”
“做娘的带好孩子,对孩子灌输正确历史观。做工人的尽心尽力生产,做农人的踏踏实实种地,做代表的需切实走访联络,安抚民心的同时、反馈各群各体的实际问题给官府。凛冬已至,这就是国难时期每个群体个人的阵地。当每个人都尽到了自己的责任时,国家就能变为战争机器、以优良的工况运行,在钢铁与火焰中,大宋战车会持续朝黎明方向前进、再前进!”
大魔王的演讲抑扬顿挫,情绪和声音逐步拉高,于这最后的时刻道:“时已至暗,但作为领路人我血仍未冷,我确认大宋的铁甲仍然在!”
经过初步整合的二万多军官组成的军阵、全体立正!
哪怕临阵磨枪只是光亮,但在大魔王的演讲下两万多军官的方阵有这样的统一性,无疑助推了声势。大宋的民众真的从未见过京城的军队是这般光景,信心就有了。
“钢铁火焰……钢铁火焰……”
随着少数工人逐渐投入的跟随呐喊中,声势逐渐越来越大。
就像风暴的期初的波浪开始累积翻滚一样,呼声越来越高,声势逐步扩散。
“钢铁火焰!钢铁火焰!钢铁火焰!”
声势越来越大且逐步到达顶峰,导致从东华门高处俯瞰,那真的是朝圣一样的变态形势。聚集的数十万百姓、以及越来越多正在参与进来的人,全部都挥舞着手臂,进入了真鸡血状态。
到达巅峰后也没有衰竭,犹如海浪风暴一样,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有生生不息绵绵不绝的趋势。
这样的情绪中几乎每个人都觉得再大的困难都能渡过、可以冲出黑暗!
被数十万民众这样的情绪影响,两万多军官方阵比任何时候都腰身笔直,至少于这个时刻他们有了信念,有了面子,也基本知道军人为什么而战。
随行的官员、以及大宋太子赵宗实被这场面吓得傻傻的,这是他们第一次领略大魔王的感染能力和动员能力。这说的好听是领袖,说的难听就是病毒!
这样的时刻谁也无法置身事外,都觉得震撼!
老奸巨猾的媒体秀才编辑记者们知道,这样的趋势无法阻挡不可对抗,如果不主动报道他们想听想看的,很显然不用官府出手,任何媒体都会被这样的洪流淹没还找不到责任人。
媒体比谁都清楚,这不仅仅是汴京的趋势,这是第一把火,是火种。配合大魔王宣传政策的急速转向,最终会形成趋势流传到各地,会在半年内,整个大宋都逐步进入这样的状态。
这也会是这一时期官僚政策的全面大转向,就像大魔王在北京和抚宁县执政那样,会形成官僚思 维缩头、倒逼参与作为的形势。因为只要是大魔王为相,百姓的积极性就会活跃、胆子相对大,会反倒开始监督各地官僚的作为。
这就是一股洪流,官员只能认清形势低头作为,但凡妄图参与对抗这股洪流的,在民族存亡的国战背景下,是一定有惨痛代价的。
参与观摩的前三排每人都清楚,原本就在百姓和军中有威望的大魔王,又位极人臣,现在这场演讲后、大宋整体国策和宣传政策转向,他的权利影响力已经到达颠覆的颠覆。
这未必是他自己的谋划,而是时势造英雄。
根据大魔王以往的积累和经历,大宋又真被错误政策拖至了至暗时刻,他又是作死也不死的状元及第,老皇帝不理事而太子尚处于新手上路状态。所以大魔王必然会借助形势集万千光环于一身。
这代表大宋战车真的已经轰鸣点火!
让所有前三排大佬羡慕嫉妒恨的在于,作为执政官走到这步,不论执政几年,已经是人生的巅峰。这形势就是每个政治人物毕生的奋斗梦想。这个身形单薄羽扇纶巾的青年,他花费十一个年头,走到了这个颠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