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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14年(徽宗四年)九月中旬?武当山飞来峰

    相传武当山飞来峰峰顶的怪石是天外而来,形状如人的舌头一般突出峰顶三丈余,左右不过一丈宽。人若站在上面便犹如置身云海,往下看却是万丈深渊。此处风声呼啸,气流湍急,常人断然不敢攀上这峰顶怪石。今日,这怪石之上却盘膝坐着一老一少两个人。看那老者两鬓斑白,面容枯瘦,头戴逍遥冠,身披一袭紫色道袍宛如苍松,此人正是武当太乙门掌门——罗真人。对面的少年大约十六七岁,小子长的剑眉星目,长发拢着垂在脑后,贴身穿着一件白色长衫显得身形有些消瘦。二人无惧周身的风声呼啸稳如磐石丝毫不动。

    真人面目安详双目微闭,淡淡开口问道:“云飞,你在这武当山几年了?”这声音清朗无半点浊音。

    云飞脑海中略略一算嘴上答道:“回师父,已经十六年了。”

    “唔,十六年了……”真人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少年感叹道:“没想到一转眼已经十六年了……可知道我为何给你取名‘云飞’?”云飞犹豫了一下笑道:“师父倒从未告诉我这名字的意思,还请师父赐教。”真人仰头看着天上的浮云幽幽道:“云飞意为平步青云、展翅高飞,这是我对你的期望。”云飞听这么一说面上倒有不好意思,笑答:“弟子愚钝,全凭师父教导。”

    “你十一岁时就学会了武当的七十二路剑法,论资质,武当弟子之中无人能及你……”罗真人说着将衣袖一挥一股真气扰乱了头顶上的风向,一只飞过的小鸟被突如其来的气流冲撞落在了真人的手上。令云飞吃惊的是眼见这小鸟如何扑腾也冲不破真人手掌上的真气,只能不断的振翅。“唯有天之高方能让鸟儿展翅飞翔,若关在笼中便会郁郁而终。”真人念道了一句又看了云飞一眼,问:“你在武当山呆了十六年,想不想下山?”

    “下山?”云飞不禁眼睛一亮,十六年未离开过武当山的狐云飞早对外边的世界充满了好奇。今日罗真人这一句话当真让云飞意外的很,连忙答道:“师父,为何想起让弟子下山?”真人将手一挥放飞鸟儿,望着远处的群山说道:“我已经没有什么好教你的了,该让江湖这个大天地来锤炼你了。”说罢吩咐道:“拔起你身前的剑来。”云飞闻言将身前插在石缝里的剑‘蹭’的拔了出来,那只是一把普通的铁剑。长三尺一寸,剑尾垂下一缕红穗子。

    “你手里的是什么?”真人问。

    “知己。”云飞轻抚剑身毫不犹豫的回答。

    “在别人眼里剑和刀、枪没有什么区别,只是一把兵器,在我眼里却是知己。每把剑有自己的品格,人剑相配如知己相交,唯有心意相通才能将剑术发挥的淋漓尽致!”真人似乎对这个答案颇为满意随即轻轻的点了点头,接着又摇了摇头,其中深意让云飞琢磨不透。只听真人道:“剑道无穷尽,为师也难以窥觊巅峰。你若想一窥剑道的巅峰便要离开武当山去寻找更广阔的天地。”云飞不禁面色稍稍露出一丝惊愕,问:“连师父也难登极峰,这世上还有人能达到这境界么?”真人抬起手一指远方巍峨耸立的山峰,幽幽说道:“如果说武林中有人能达到剑道巅峰境界的人,十几年前倒是有两位,一位江湖人称‘剑神’,一位人称‘剑魔’……”

    “剑神?剑魔?”云飞一听顿时满眼尽是憧憬之情,匆匆问道:“那这两位前辈在哪?”真人叹了口气:“世上奇人大多来去无踪,传说剑神早已退隐江湖,而剑魔也在十多年前埋骨于一个叫做傲剑山庄的地方。”无缘两位奇人,云飞不禁有些失望。只顾发愣的时候真人站起身脚尖一点人已经飘下了怪石,口中嘱咐道:“下月初九,武林盟将举行武林大会,届时你随为师一起去吧。”随之拂袖而去。

    狐,一个十分罕见的姓氏。只因为当年包裹着这个婴孩的襁褓中歪歪斜斜的写着一个‘狐’,也便成了他的姓氏。狐云飞注定是不平凡的,他自记事起便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只知道打小便在这武当山长大,罗真人便是自己的师父,也是唯一的亲人。狐云飞自小对剑便有非同常人的感觉,罗真人还记得尚在襁褓中的云飞用稚嫩的小手第一次触摸的东西便是自己的佩剑,打那以后仿佛人与剑就结下了不解之缘。

    剑,是君子,又是王者。武当山相传是‘九天荡魔祖师真武大帝’的道场故而长年香火不断,可谓是道门圣地。而坐落在武当山紫霄观中的武当太乙门更是当今武林的十大门派之一,久负盛名,尤其以剑为尊。对剑情有独钟的狐云飞如鱼得水,六岁拜师,十一岁学会了武当七十二路剑法登堂入室。只是罗真人一直不让这个天资非凡的少年正式拜入武当太乙门只算是俗家弟子,真人总说此子非池中之物总有一天是要自立门户离开武当山的,现在不入门派也省得以后麻烦。这些话说的多了总是会惹的有些人心中不快……

    裴逸楼,武当太乙门近百弟子中排行第二。三十出头,武功卓绝。自武当太乙门大弟子余振生云游四海之后便代替大师兄教导师弟们每日诵经习武,是罗真人的得意门生,也算是狐云飞的师兄兼半个师父。只是裴逸楼是个循规蹈矩的人,为人处世有些刻板,看不得‘无规矩’。所以行为乖张、不拘小节的狐云飞倒是常常让他看不习惯。

    这日清晨,一个中年男子来到了掌门罗真人卧榻的厢房‘卧春苑’前。这男子浓眉方脸八字胡,挽着道髻,披青色短袍,腰系黑色束带,脚下一双雪白的道靴走路无声。这人不是别人,正是真人的二弟子裴逸楼。裴逸楼轻轻叩门随之进了卧春苑,见厢房里面布置的颇为淡雅简朴,香炉一只、香案一张,卧榻之地也不过四尺见方。罗真人正盘膝团坐,身旁放着几册道家经典,身后的墙上悬着一把八卦宝剑。

    “师父早!”裴逸楼上前行了礼。罗真人问:“是逸楼啊!什么事?”

    裴逸楼先走上前为真人泡上一壶清茶,随即立在一侧告知真人已经安排妥帖了下月初九武林盟大会的事宜。这武林盟大会毕竟是三年一次的武林盛会,各门各派也不敢怠慢。

    “唔。”罗真人半响没有做声,少时端起清茶呷了一口幽幽问道:“逸楼,这此武林盟大会……你怎么看?”裴逸楼目光如炬背手答道:“三年前的武林盟大会,众人推荐德高望重的少林方丈清心大师作为盟主,统领武林志士一同抗辽。当时清心大师说的明白,三年之后自当让贤。此次大会必然是要推荐下一届的武林盟主。咱们武当太乙门岂能不去?”罗真人顿了一顿,问:“此行……我想带上云飞一起前去,你觉得如何?”此言一出,裴逸楼稍稍顿了一下,道:“师父,历来赴会前去的都是各派掌门长老以及正式弟子,云飞毕竟只是俗家弟子,若是一同前去只怕不好看……”真人笑了笑:“那有什么关系呢?云飞已经十七岁了,是该下山见见世面了,就让他和你我同去吧!”见真人心意已决,裴逸楼不好多说什么随即退出了厢房安排去了。

    等人离去,罗真人缓缓放下手中冒着热气的茶杯轻声叹了口气。“逸楼啊,你什么都好……就是太过‘刻板’了……”

    话说三年一度的武林盟大会即将拉开序幕,各名门正派已经快马加鞭赶往蜀山会盟。蜀山山间纵横交错的山路之上连日来马匹车辆络绎不绝,各门派的旌旗也是此起彼伏,足见大会之盛况。武林盟,坐落在四川蜀山山峦之间。原名唤作‘飞龙堡’,本是过去一个名门望族的家宅荒弃在此,数年前有位神秘人出资重新兴建赠与武林中人。这位神秘人是谁,大多数武林中人都不知道,故而也给这武林盟的来历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此时距武林盟三十里外的一条山间小路上,正有一行人徐徐而来。这一行人大约有二十多人,擎着的几面旗子上赫然绣着‘崆峒’两个醒目大字。其中三人纵马走在前面,看中间那人二十五六岁,面如冠玉,贴身白色短衫,外边斜披一件白色裘衣,腰间别着一把扇子,颇有崆峒派纵横西北的风格。胯下的一匹枣红马毛似火炭、四肢遒劲,一看便是西北产的良驹;两旁二人一左一右似是保镖一般,头戴斗笠遮住眼目,跨两匹黄骠马紧随不离。只听左边那人纵马上前开口说道:“师兄,眼前过了这个山腰便是武林盟了。”说话这人叫做赵飞虎,右边那个戴斗笠的叫韩飞龙,而赵飞虎口中的这位‘师兄’不是别人,正是崆峒派的大弟子段飞鸿。

    “唔。”段飞鸿远眺了一番,声音略带低沉的应道:“此次赴会,崆峒派的名望全在你我师兄弟三人肩上,不可失了礼数,告诉大家加快脚步!”“好!”左右二人一听随即冲身后的二十多名崆峒弟子吆喝道:“都听到了么?加快脚步!巳时一定要赶到武林盟!”随即三人一挥马鞭,胯下的三匹骏马嘶鸣一声撒腿跑了起来,扬起了些许灰土。可苦了身后的崆峒弟子,一边要跑步尾随一边还要跟在后面吃了一嘴的土。

    正在三人一路飞驰的时候,突然拐过一个弯口时面前出现了一老二少。这三个路人正走在徐徐前行听到身后马蹄声也回身一看,见马匹来势颇急三人随即侧身避让。段飞鸿纵马经过三人身边冲出了五六丈远突然一扯缰绳生生将马拉住,旁边的赵飞虎和韩飞龙没有来的及刹住,又跑出了三四丈才兜马回来,忙问:“师兄,怎么突然停下了?”段飞鸿将手一摆吩咐道:“下马!”随即一个翻身跳下马拦在了那三个路人身前。赵飞虎和韩飞龙打量着眼前这位老者年过古稀,身披一袭紫色道袍,步履稳健如松柏;身后两人年纪稍大的那个有三十岁出头,目光如剑显然是内家高手;旁边的是一个穿着黑色皂衣、手提宝剑的少年,嘴里叼着一根茅草背上背着两个大包袱,表情古怪。二人不知道段飞鸿和这三人有什么瓜葛只扶了扶背上的剑鞘围了上去。

    段飞鸿将手一拱朝着老者笑道:“没想到武当太乙门的罗真人如此低调!若不是当年真人来过我崆峒做客,晚辈差点失礼而过!请真人见谅!”身后的赵飞虎和韩飞龙此时细细一番打量才认了出来,赶忙也拱手谢罪,嘴上叫道:“失礼!失礼!”此时那二十多名崆峒派弟子也气喘吁吁的跟了上来,本来就不宽阔的山路顿时被这二三十人挤得水泄不通。

    罗真人自然认得段飞鸿,抬手还了礼笑了两声:“能在这里遇上段师侄也是缘分啊。自四年前和你师父飞云子一别便一直没有再见,不知道他……身体好么?”段飞鸿闻言眉头略略一皱仿佛正被点中了心事,叹了口气道:“真人与家师乃是至交,晚辈也不敢隐瞒。自四年前真人离去之后留下了药方,师父一直按药方煎药服食,刚开始确实有不少起色,可是……可是如今师父他……他已经卧病在床一年有余了……”此言一出罗真人面上先是有些惋惜之色,又捋了捋须开口叹道:“你们崆峒派的武功乃是以硬功为根基,当年贫道拜访你师父时见他面色泛黄、气虚血亏,恐怕是年轻时练功过度所致,此时年老气衰便一股脑发作起来。我给你师父留下的几味药方,虽然有一时之效但是难以根除顽疾……唉!奈何!只怕唯有华佗扁鹊再世才能妙手回春了……”

    道家善于炼丹采药,故而罗真人平日也钻研些药方,何况武林中人行走江湖跌打刀伤的药更是要随身携带。罗真人得知飞云子病入膏肓自己也无法可医,便将话锋一转唤身后的两个人上前来,介绍道:“段师侄,这两人是贫道的二弟子裴逸楼和小弟子狐云飞。”段飞鸿这才从沉思中醒来,赶忙将赵飞虎和韩飞龙叫道身前互相介绍了一番。

    裴逸楼提剑上前拱手见了礼。二人相互对视了一番段飞鸿笑道:“段某年纪稍小,应叫一声裴兄了。”裴逸楼推道:“段兄客气了!你我师父既然是至交,那容我他日前去贵派拜访探望飞云子师伯!”段飞鸿一笑,嘴上应道:“好说!”将手一挥对赵飞虎说道:“将我的马牵来,赠与真人代步。”真人一听摆了摆手笑道:“这倒不必了。我们三人一路步行倒也惬意。段师侄手下有这许多门人,还是速速先赶往武林盟落脚吧。”罗真人不肯收,段飞鸿礼让了一番也不再勉强,便翻身上马朝三人拱手道:“既然如此,晚辈僭越!先走一步了!”随即一勒缰绳纵马而去。

    待人走远了,狐云飞嚼着茅草一边抱怨道:“堂堂武当太乙门掌门居然连马车也不坐,走着去武林盟,这下可被其他门派笑掉大牙了……”罗真人闻言笑了笑:“云飞啊,走路也是一种修行,修道之人当淡泊名利何需介怀他人的眼光?”云飞嘟着嘴,嚷道:“……可是师父,咱们可是一路从武当山走到这四川蜀山啊!一直走了十余天,就是骡马也该累到了。”倒是一旁裴逸楼毫不客气,照着狐云飞的头上一敲,拔下他嘴上的茅草教训道:“小小年纪脚力还不如师父,平时练功定是偷懒了!”狐云飞耸了耸肩上的包袱小声嘟囔了句:“你说的轻松!东西都让我背着你当然不累……”罗真人见前面人马过后留下了溅起的烟尘,随即停下了脚步对二人说道:“咱们从那边的小路过去吧,省得吃别人的土呢。”三人随即拨开长草拐到了另一条山间小路上。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