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夏时、无垠的海面一片黑暗,水天云合,大浪排空、掀起仿佛破裂般的轰然巨响,狂暴、悲怆,锤击耳鼓,震撼心灵。,
仿佛可以听见大自然的震怒。
附近不知名的荒岛,不安的群鸟叽喳张望,低沉的气压中,桀骜的海燕振翅飞天。
唯见闪烁的光束来回之中,暴风从自然晦暗的深处冲出,粉碎无数浪头,激起满天飞沫,打在钢铁的战士上。
驾驶舱内,一切正常。
风不能入,雨不能侵,唯有对外的光学摄像一并陷入疯狂的混沌里。
既然已经亲身经历过木星壮丽的大漩涡,寻常的风暴自然难以入眼。
天人的,同以高达为名的四台机体,站在黑不见底的波涛之上,以纷争为舞,献给这天地之中最为狂暴的宴席。
少年人专注地通过多种情报收集装置,准确地把握敌我位置与天象变化,然后驾驶高达侧过风暴的主力。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
在不启动三炉系统的情况下,不会造成不可控的时空旅行,可以如常使用。
就现在的情况,在少年人独断的判断中,并不准备将如今的三位一体杀死。
正如之前所说的,只是制止罢了。
当一个人的力量很小时,他的选择与余裕很少当一个人的力量很大时,他的选择与余裕就会很多。
与能、力、主、德四机相似,座天使三机同样是特化不同功能的小队作战型机体。
长距离炮击特化型的座天使高达一型,由三位一体中的大哥约翰崔尼帝驾驶。
近战特化型的座天使高达二型,则由三位一体中的老二米海尔崔尼帝主手。
匿踪支援型机体、座天使高达三型,则是幺妹妮娜崔尼帝的爱机。
无明怒火上头的妮娜驾驶座天使三型,手持光束军刀就要斩向高达。
在这次战斗中,刹那并没有携带包括r与剑等更多武装,只带有剑与枪刀等几把常备武装,应付这等程度的战斗已绰绰有余。
高达将剑单元召回,重组为纤细的青蓝色的长剑,手持前推,轻易地格挡妮娜的攻击,然后甩手一挥。
“怎么可能!”
妮娜失声叫道。
光束军刀被切断了。
破开立场束缚的等离子体迅速沿着暴风中复杂变化的路径消失。
“小妹!”
座天使高达二型在米海尔的操控下立刻放出个獠牙迅速进行全面的打击作业,然后拔出右肩的破坏巨剑,迅速接近高达,并猛力斩落。
剑迅速解离出六把剑单元,展开力场,接下了全部攻击,与包括击穿空气、由座天使一型所发射的光束攻击。
座天使设计的精妙之处便在于整体框架上的创新,令躯干主体直接与r通联,使得粒子通过骨架直接传递到身体的各个部位,因此看上去与寻常的高达绝不相同。
暴风雨之中,几下来往试探,各自便知晓得清楚。
“这是比我们的座天使还要高出一个、不、两个世代以上吗?”
约翰咬紧牙齿。
“拉古纳先生、拉古纳大人?拉古纳哈维!”
但他们的通讯被影响了,频道里只有一片杂音。
雨下得越大,风刮得越急,在空中、机体的腾挪转移也不可避免受到影响。
约翰一个失神,座天使高达的躲闪就偏离预定位置十厘米,直接为剑单元的远程控制攻击击中。
敏锐的少年人立刻发觉这个空档,令剑单元缠住二型与三型,直提剑起,急遽接近座天使一型,挥剑斩下!
正当此时,从停留在荒岛的母舰处,疾速飞来的无人支援机从后与座天使一型夹逼高达,加上海上风暴的形成,致使高达不得不转身让过。
“乱流型追加武装?”
刹那顾不得思索,使枪变形为双刃牵制乱流,紧接着从机身又拔一剑,击飞座天使高达一型匆忙取出用于格挡的光束军刀,然后直插入座天使高达关键连接处!
失去系统控制的暗色巨人立刻压塌暴风,b入机身的两把实体剑卡住,下不了海,上不了天,什么都做不了了。
在外,不小心的电路与水发起滋滋爆响,而密闭的驾驶舱内,所有机能皆被强行休止,只留有一片黑暗。
“”
约翰张合嘴唇,却吐不出任何声音。
“大哥!”
远处的米海尔与妮娜看到这场景,决眦欲裂。
“可恶、可恶!”
但愤怒带来的并不总是爆发,往往是失措与失误。
个獠牙根本缠不住三对剑单元。两台座天使在一般水准的技术下被这超越时代的浮游武器弄得狼狈不堪。
凭高达的出力,刹那把插在座天使高达一型上的剑作标枪使,穿过风雨的缝隙,把座天使与乱流装一同向不远处的荒岛上投去。
少年人轻声喘气。
倘使只是与杀死并不困难,要说起来,最难的是在这暴风雨中海上作战里,不让他们死得太轻易。
钢铁的巨人先破一城,空中飞旋中选定其第二个猎物,迅速向座天使二型滑翔迫近,收起剑单元形成巨剑,直接斩下。
连武器带盾与机体,尽在一剑之下分离。
短暂时间内的巨大变化,犹如一场幻梦。
米海尔从驾驶舱的屏幕中可以清晰地看见高达的正颜,然后连接路线的切断致使大半电子设备失去原本的能力,变现出不规则的奇异的光彩来。
他感到突破机舱缓冲能力的撞击传来,并直入五脏六腑来回蹂躏。于是他忍不住缩紧身子,在不安中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他从未见识过的恐怖即将降临,却很快、什么动静都没有了。
然后雨水渗过残损的机体,冰冷地打在他的脸上。
他尝试性地打开驾驶舱,只能看到倾盆暴雨,不容人行。
原来是座天使高达二型同样被提高出力的高达直接扔到不远的荒岛上去了。
波涛汹涌,乌云压海。绯红色的异端之天使端立在暴风的边缘,与高达遥遥相对。
其中的艳红的少女抿唇不言,她不知道曾做过的事情,也不晓得她现在正在做的事情,只隐隐约约间发觉她的种种骄傲、满足、以及对许多活着的事物行使控制权力的快乐皆被雨打风吹去,皆被这突如其来的疯子瓦解。
世界上有很多种快乐。
其中一种最令人沉迷的叫作对许多活着的东西行使绝对控制的无限权力。
她忍不住在公频继续喊话:
“难道你们收不到的意志,收不到监视者大人们的愿望吗?为何、为何要来妨碍我们?”
刹那转念一想,哂然而笑:
“我是人类,我有自己的意志,有自己的愿望,也有自己的道德,有些事情是现在所绝不愿意做的,有些事情是现在我想要去做的仅此而已。”
少年人的声音格外低沉冷静,仿佛来自大地的深处,沉郁庄重。
妮娜不语,面露凶光。
座天使高达三型高举,连续发射子弹。
高达亦举单手对准、扣响扳机。
没有雷电的风雨,震怒的大洋,飞旋的水浪,不同的光在闪亮。
紧接着,穿越风暴的钢铁的战士,捞起中弹下坠的座天使高达三型,一起到达荒岛上。
暴雨依旧。
在他们尝试继续反抗之前,刹那干脆利落地依次将这三个人击晕,并带到特里尼迪母舰的休息室中,并借助高达作为接口,迅速掌握特里尼迪母舰的系统。
“等一下,检测到了其他生体反应?”
刹那诧异地抬头,打开门。
除了他们以外,还有另一个人藏在特里尼迪母舰中,而且正慢速接近他们。
光亮通道的另一侧,出现了人的阴影。
“比纯种变革者更为进步的新世代的人类,就是您吗?在我的审美里,长得也真俊俏呐。”
那是个驼背的老年人,咧着嘴,慢慢地走到刹那的面前,平视这个面容稚幼的少年人。
刹那单手举枪指在他的额头上。
“你是谁?”
他摆头举手,示意自己的无害,且道:
“不用这样,不用这样,我只是个一无是处的老人罢了,不值得您这样对待。我对您造不成威胁。”
他的神情与目光很复杂,至于话语中蕴含的情感更是多变。
“在天人之中,可从来没有普通的老人。”
“是的、是的!”他笑着点头,又说,“我的名字是克雷赫里希凯特,一位寻寻常常的生物工程学家,三位一体的设计者之一。当然,三位一体被作为工具一样使用,绝非我的本意我原是希望他们可以成为英雄的也因此,我厌倦了原先的监视者们、人造的变革者们,想要寻求摆脱控制的方法”
半真半假之间,只剩下一个显然的、唯一的答案。
“?”
刹那回以疑惑的沉默。
“我将效忠于您。”
他低下他的头颅,好隐藏他不逊的内心。
纯种变革者之于人类,就好比人类之于猿人。
那么具有量子思考能力的更为进步的生命又将到达怎么样的领域?
他不知道,但他想知道。
作为旧时代的生灵,战胜这样一个新时代的生灵是可能的吗?
他不知道,但他认为是不可能的。
“我不需要你的忠诚,但倘若你是真诚地想要加入r、天人的另流,我很欢迎。”
刹那并不相信他所说的一切,但他相信自己所能做到的一切。
他看到这个老人和蔼地笑了。
特里尼迪母舰之外,雨渐渐小了。
在太平洋上生成的热带气旋已经远离这小小的无人荒岛,正准备登陆北美洲的大地。而台风警告将陆续被发往各个沿海城市。
窗外的天色格外阴郁。
在贝尔公司宣布破产后,r公司也宣布破产,最终被当地收购大半,剩下一部分则由拉古纳哈维旗下集团接手。
今日,正是最后一次聚会,在这大萧条尽兴一场。
比利片桐、作为参与过联合旗帜式开发的一员,也在其中,但眼见一群男男女女欢乐交际的样子,这家伙见景生情,走一边去了,然后见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米娜卡门。
他们俩有过几次接触,算是相识以上、朋友未满的关系,便在这里谈天说地起来。
“说起来,比利,你认为刽子手是有罪的吗?嗯,比方说,法官收钱做了个显然的错判,判一个无辜的好人死刑,那么按命令执行死刑的刽子手是有罪的吗?”
米娜卡门放下杯子,突然说道。
老实说,比利对这位漂亮的女博士还是很有好感的。
他略作思考,不是思考问题,而是尝试揣摩这位女士的心思,犹豫道:
“如果他不知道的话,应该是无罪的?但是如果他清楚他自己处死的是一个无辜的人,我想他是有罪的。”
米娜卡门的神情迅速沉下来,让比利有些摸不着头脑。
难道说这位少女犯下过什么大错吗?比利思考道,但他很难想象。
面前的少女忧郁地点点头,不自觉地望向远处,斟酌着语言又问,“假设、我是说假设,如果处死这么一个无辜的人,却有很多危险与纷争将被避免,更多的人将会被拯救那么这刽子手还是有罪的吗?”
类似的问题,比利听过不少。
“这是功利主义伦理学与主义伦理学的争论吗?”
比利笑道。
“嗯。”
这种问题的讨论,在他的学生生涯中,经常会遇见,譬如著名的电车难题就是其中一种。但深入到个人财产、生命、资本、互动以及各式各样的场景,就复杂得多,绝不是一两个人就能弄清楚的。
一般所说的功利主义追求最大幸福,忽视个体,如果杀一人能避免十人的死亡,它便认为这是正义的事情。主义则相反,注重个人的权益,认为这是至极的事情。
“我想这是有罪的。”
比利又说。
他是在个人主义的光辉下成长起来的联合人。
米娜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说说别的吧有时候,我会突然想战场上那些士兵是有罪的吗?比如说上级要发动一场不正义的侵略战争,并且下了许多不人道的或人体试验之类的决定这样一个平凡的、什么都不知道的士兵是有罪的吗?”
“这也是有罪的吧?”
比利答道。
米娜的表情变得不怎么好看,下意识地反问:
“是这样的吗?”
“不管怎么说都犯下了错。我现在也算是半个军方的人,看过不少以前战争的例子,他们都是要被判罪的,这是已经有的事实。”
已经有的事实,就是对的吗?
米娜心中对此嗤之以鼻。
“这样、这样但假如、我是说假如,只是一个负责后勤的军工厂的普通工人呢?他并不知道自己所要创造的武器将被送往前线,只是在为了自己的生存与幸福忙碌这样一个人,应该是无罪的吧?”
比利不说话了,沉思许久:
“应该还是有罪的吧?”
米娜叹了口气,只是用小勺子转着桌上的咖啡,不再多说了。
你可真是凭你的本事单身的比利博士!
迄今为止,她仍难以忘怀当初她在变革者的教唆下所做出的罪孽,甚至现在她自己还在做更多的这样的事。
但到头来,人总是能习惯的。
作为天人的知情人,她也负责过一段时间三位一体的后勤工作,然后眼见三位一体的大肆破坏。
现在,三位一体应该已被消灭而科纳先生也要就此展开他的行动了吧?
她转着水杯,沉默的样子。
于是比利也沉默。
突然,一声叫唤,灯光大亮。
在两人的茫然失措中,嬉笑打骂的人们找到这些离群独处的静默的人们,或撺掇,或强拉,一同入群狂欢。
隐约间,帘外,雨点落了下来。
沿海强降雨时候,内陆却格外晴朗、阳光强烈。
华盛顿特区、总统府邸,疲倦的布莱昂收到了来自已故大卫卡内基死前留下的联络,然后震动万分的他紧急接见了阿勒汉多洛科纳与他的秘书利冯兹阿尔马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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