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不转睛地看着雪虎的呼延雪莹自是也听得怀瑾的话,略一思忖后还是问出了声。
“额格其,已经是这个时辰了,顾清临来做什么?”
“这人行事向来毫无章法可言,为人更是恣意妄为,心思更是难以琢磨……”
叶婉茹同样心存疑窦,自是不能给呼延雪莹一个答复。
略一思索后,叶婉茹便不再去想,左不过一会儿顾清临便会前来,届时自是能为她二人解惑。
但叶婉茹心中又有些不确定起来,因那日顾清临有一隐瞒,这两日顾清临派人送来的信笺都被拒之门外……
他总不能是来兴师问罪的吧?
眼珠转了几圈后,叶婉茹最终还是把目光落在了雪虎身上。
如今又长大了不少的雪虎在府上好吃好喝伺候着,如今也胖了不少,且在府里与怀瑾怀瑜二人也是十分亲近,眼下虽被怀瑜按着清洗皮毛上的污泥,却也并非挣扎。
但即使这般,往来送水的小厮仍是只敢站在远处,不敢轻易靠近。
看着雪虎,叶婉茹便不禁又想到了顾清临,雪虎生来便为山中猛兽,对人并不亲近,然而与顾清临却像是“一见如故”般。
说来,这其中也颇有蹊跷。
顾清临……这个人身上的谜团一样不少。
正心中思虑着一直困在她心头的事,叶婉茹便听见身后不远处响起了一声哨音。
不用回头看,便也知定是顾清临到了。
这般行径轻佻之人,怕是别无他人。
叶婉茹轻嗤一声后便出言讥讽道:“未见其人,先闻其声,顾公子这般与生双翼的鸟儿倒是有些相似。”
如今到了叶府竟也这般行径轻佻,当真以为这里是他的顾家不成?这般肆意妄为,连一点登门为客的自觉都没有!
段恒毅正眼中带笑且心情愉悦地踱步往这边走来,听得这话后,脚下步伐微微一顿,脸上的笑容却是越发地掩藏不住。
看来婉儿还对那日之事耿耿于怀,是要好好花上一番心思哄哄了,只是不知道会不会被当成登徒子……
“婉儿也说是相似了,可见某比那鸟儿聪慧能干许多,至少某能说会道,那鸟儿却只会叽叽喳喳乱叫。”
段恒毅见叶婉茹并不回头看她,不由感到有些无奈,偏偏呼延雪莹频频看过来,且那眼中带着的幸灾乐祸也十分明显。
“郡主殿下。”
对着呼延雪莹略一颔首,段恒毅眼中目光却是始终不曾从叶婉茹身上移开。
夜幕不知何时已经笼罩在了这片土地上,远处天边最后的一丝光亮也被黑暗所掩盖,庭前廊下已经燃起了烛火,照的灯下之人越发夺目。
察觉到顾清临就站在身侧,且这会儿那人身上扑鼻而来的酒气更是避不可及,叶婉茹只当顾清临是喝醉了酒跑这来撒癔症,嘴里也没了好话,开始冷嘲热讽起来。
“顾公子并非是能说会道,而是巧言善辩。虽鸟儿叽叽喳喳,但也十分婉转悦耳,不似有些人说话,却是十分难以入耳。”
又被讥讽了一句,段恒毅也不在意,只顾自挑了一处离叶婉茹不远不近的位置坐下,十分自在地执起茶壶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喝了一下午的酒,如今又吹了会儿风,如今正是口渴之时。
见到叶婉茹微微蹙眉又禁了禁鼻子,段恒毅端着茶盏的手微微一僵,这才想起自己满身酒气却又没回去换一身衣裳便跑到了叶府……
然而他既然已经到了这,就没有道理折返回去更衣再来的道理,且再登门的话,他怕是连府门都不得进。
“今日有喜事突临,某一时心中难以自持,饮了不少的酒,还望婉儿担待些许。”
口中虽是说着歉意的话,但段恒毅脸上半分歉疚之意都没有,只瞪着一双黑漆漆的眼盯着叶婉茹的脸看。
坐在一旁的呼延雪莹有些百无聊赖的模样,眼珠骨碌碌地在叶婉茹和“顾清临”身上来回打转,忽地她便狡黠一笑。
“额格其,雪莹有些乏了,想先回去歇息了。”
叶婉茹听得这话还哪里不知道呼延雪莹是寻了借口,但又怕她是真的乏累,也不好强留她在这陪着,只得有些气恼地瞪了一眼呼延雪莹。
段恒毅听得这话却是不住地点头,且心中更是对有眼色的呼延雪莹多了几分好感。
叶婉茹虽然有些气恼呼延雪莹的行径,却也并未开口强留,且这会儿她的心思已经被“顾清临”口中的喜事勾起了好奇心。
“不知顾公子口中所言喜事为何?”
“嗷呜!”
清洗了大半个时辰的雪虎终于洗了个干净,不等怀瑜给它擦干毛发,便低吼一声朝着坐在那里的段恒毅扑了过来。
叶婉茹见到雪虎这般兴奋的模样,也忘了身边之人尚未答话,只把眼中目光落在顾清临的身上,而后又带着些怀疑地看着雪虎。
方才她就看出来了,顾清临走过来时雪虎便挣扎了几下,只是碍于尚未清洗干净只乖乖地坐在那里,任由怀瑜往它身上冲水,如今刚一洗完,便迫不及待地冲了过来。
这般像是……见到亲人一样,如何能不叫人生毅?
雪虎本就是冷珏所豢养在苍崖山的猛兽,且又因为咏心荷的缘故,不仅仅是雪虎见到段恒毅十分亲昵,就连段恒毅对知道他身份的雪虎也多了几分亲近。
虽然这份亲近不足以为外人道,但这种亲密感仍旧让他心中十分受用。
如今见到雪虎扑了过来,坐在石凳上的段恒毅只把两只脚稳稳地踩在地上,同时腰背也发了力,就等着雪虎扑过来。
一直留意观察着身边之人的叶婉茹自是没错过他的这个细微变化,且她也早就知道这人会武功,只是这瞬间的气势变化,倒是让她十分眼熟。
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又一次蒙上叶婉茹心头,这让她不禁把视线都落在了面前的这张脸上。
一个人,会有这么多种变化吗?且若是顾清临如今不过及冠之年,若是他许久之前便懂得收敛锋芒,是否心机太过深沉了些?
“你这家伙……”
雪虎撞了个满怀,但段恒毅的身形却半分未动,虽脸上身上被雪虎抖出来的水溅了不少水,却也并未见他有任何的不满,反而像是十分纵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