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去哪儿?”
来人是福堂叔,看了老李一眼,“你猫在这干嘛?冷不丁吓人一跳。”老李有些不好意思,挠挠脑袋,嘿嘿一笑。
“听说胖老婆家外孙死而复生,我去看看,活这么多年,头一次见这回事。”
“哎,你不能去,不能去呀。”
福堂叔有些莫名其妙,“咋不能去?”
“死而复生,哪可能?你见过那个死人有活过来的,我跟你说,那是恶鬼上身,你小心把霉运带回家。”
老李绘声绘色,来人略显犹豫,笑了笑,“老李,你可不敢胡说,兴许是人家娃娃一口气没上了,现在气上来了。”说着,没理老李,继续往我家走,毕竟老李在村民心目中,脑袋受过刺激。
老李急了,一把抓住衣襟,“你听我说,不敢去,真的不敢去,那天我在当场,我给任云逸验过尸,已经死僵了,身子都凉了,现在活过来的不是云逸,我告诉你,你千万不要给别人说,现在那个根本就不是人。”
福堂看了老李一眼没说话,尤其是老李那双迫切而又恐惧的眼神,我们一定要相信,会传染的不仅仅是疾病,还有心情。
原本抱着惊奇的心态想来看看,如今的福堂同样担心起来,“嘶…老李,你这么说也有道理。”不过,人的好奇心一旦起来是任何事物无法阻拦的,又怕真的沾染上什么邪气,“是这,我在老远处看一眼,看一眼就回。”
老李还想阻拦,不过福堂书决心已下,凑上前去。
这次死而复生对我来讲,可是欢喜不已,前来探望的人,不管是亲戚也罢,乡亲也罢总不能空手来吧,既然是想满足自己好奇心,总得多少意思点,你几颗水果糖,他一包方便面,满满当当堆了一柜。
福堂书站在院边,凑着脑袋往里面看着,想看一眼我到底是啥样,听老李说的怪吓人的。
没等看见我模样,方乡长带着一位穿着特殊的人来我到家。
“姑父,你站在院边干啥。”
福堂叔被突如其来这一腔吓的一哆嗦,回头一看原来是方乡长。
“哎,平山,你也来了,你也是……?”福堂是方乡长远方亲戚,按亲戚关系来讲,勉强扯上一声姑父,不过方乡长嘴甜,尽管自己是一乡之长,也是一口一个姑父叫的福堂心里美滋滋。
“哦,这么大的事,我身为乡里干部,咋能不来看看。”福堂看到后面这个人面生,“哦,这位是……?”
“姑父,你认不得了,你再仔细瞧瞧。”
福堂老眼昏花,低着脑袋眯着眼睛端详半天,也没认出是谁,“唉,我老眼昏花了,现在娃娃都长的我都不认识了。”
长城走上前,掏出烟盒,笑着说道,“福堂姑父,你认不得了我,我是长城。”
今天一天连续被惊吓两次,先是老李的风言风语,再是眼前这个娃,这可是在人们心里已经默认死亡的人,突然间就冒出来。
“啥?长城?你是哪个长城?”惊恐之下还不忘确认。
“还有哪个长城,当年放炮砸塌你炕的长城。”
福堂两手猛拍大腿,“好我的老天爷呦,你咋,你咋变成这副模样,你的声音咋都变了?平山,他是啥时候回来的?我咋一点音讯也不知道。”
“姑父,别提了,我看见他和你一模一样,要不是我长城哥脖子上那块伤疤,谁能认得出。”
双目死盯着眼前这个中年人,福堂面对长城感觉就如同外婆面对我死而复生的感觉一样,惊恐之余更多的是欢喜。
“好我的天爷,十几年了,没见你影子,我们还以为你……唉,你到底从哪冒出来的?你给姑父说,你这些年到底干啥去了?你知不知道,你爸临死前是念着你的名字死的。”
方乡长知道,这是长城心里永远挥之不去的痛,可是他也有他的难处,听到这话时,虽咧着嘴笑,又何尝不是心在滴血。“姑父,你说这干啥,人回来就好。”
福堂也意识到自己冲动,人老了会更贪念感情,面对一个已经被遗忘的人突然出现在眼前,内心的激动令他眼角泪水溢出,边擦拭泪水边说道,“是是是,你看我这张破嘴,哪壶不开提哪壶,是这,今晚你俩都来屋里,让你姑给咱弄俩个菜,我那还有瓶翠翠出嫁时攒的酒,咱爷三今晚把他拆开,美美喝一顿,今天我高兴,谁挡我都不行。”
随即对着方乡长说道,“我给你说平山,往常你是乡长,我不敢命令你,这回你必须听我的,你就是再忙也得来,不然你就别叫我姑父。”
“好,姑父,没问题,我今晚一定来,走,咱一起进,要看光明正大看,躲在人家院边算怎么回事?”
福堂一听我进去,摇着脑袋,连忙摆手,“不不不,不敢进。”
“啥不敢进?”
说着福堂凑上前来,三人围在一起,“你听姑父说,你俩来看看就回去,再别进去,我听牛老倌老李说,胖老婆家外孙早已经死了,现在这个不是他外孙?”
方向这根本没把福堂的话放在心上,福堂本来就迷信鬼神之事,不过为了姑父的面子,只好先顺着他的话,“不是那是谁?”
“这是恶鬼上身,根本就不是人,是恶鬼占用了身体。”
“姑父,你再别听老李胡说,他是啥人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个地方有问题。”说着,指了指自己脑袋。
老李就在旁边躲着偷看着。
“哎呀,平山、长城,你俩就信姑父,咱回,咱回。”说着,揽着俩人就要回。
长城压下福堂的手臂,“姑父,你们不进去,我无论如何得进去。”
福堂看着方平山,“平山,这是咋回事?”
“姑父,是这,长城这次回来还有一个特殊身份。”
“特殊身份?啥特殊身份?”
“特派调查员,昨天咱们良寨出的案子想必你也听说,长城就是专门为调查此事而来?”
福堂更是惊讶,“特派员,你一个人来调查?”
方向这继续解释,“人家特派员,咋可能是一个人,跟班现在在乡政府,长城不让跟着来。”
“哦,那适合,你要不在门口看看,就不要进去了,这世上的事说不准。”
长城满脸微笑,“姑父,正是因为这世上的事说不准,我才要进去看看,良寨失踪的那个小伙娃现在还没有找到,我必须得进去问问,没事的,姑父,你也不要瞎猜想,老天爷就在上面看着,那恶鬼说上身就能上身?”
这么一说,福堂原本有些被老李说怕,现在有两位侄儿作伴,胆量随之增大,“那行,咱一起进去看,说好啊,只要有什么不对劲,赶紧走。”
长城和方乡长对视一笑,挎着福堂胳膊,“好我的姑父,快进去吧。”
……
小花婆婆答应外婆,专门去表舅家跑一趟,有重要事情与他相商,可到了家时,却发现不寻常的一幕。
小花正准备进屋,却听见有人哭哭啼啼,里面不止一个人再说话,原以为他家王伟回来,可仔细一听不对劲。
“我可以帮你去阴司走一遭,不过这费用嘛。”
“费用你说多少就多少,只要能找到我儿子,就算是砸锅卖铁我也出。”
“好,这可是你说的,不管有没有结果,你们必须付我一千块。”
“啥?一千块?这么多?”
“一个子也不能少,你们这趟活我原本不打算接,是看在你三爸的面子上。”表舅他三爸也就是我三外公。
表舅发话,“一千就一千,你放心钱我会给你,我儿我得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好,你们就坐在这里等着,有一点得提醒你们,下阴司查案可不是那么容易,如果香灭我还醒不来,你们就用这碗酒泼在我脸上,明白吗?”
小花婆婆踩在窗头下面的板凳,从窗缝里看过去,这个人她知道。
他就是柳坡村三目金刚庙的“法官”何辅堂。
何为“法官”?是可以出入阴曹调节阴阳纠纷的先生。这种人十有八九都是无后且残疾,五弊三缺占满五弊之人,不到束手无策,一般不会请“法官”出马,一是“法官”这个职业风险极高,一旦有“撞客”冲进大,极有可能再也醒不来,二是“法官”收费极高,负担很重。
何辅堂没有逃出“法官”的天命,他的左眼少年时走夜路不小心被凸出来的树枝戳瞎,因此左眼一片雪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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