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意外的看到了季禾,明明以前不到九点不回家的人,今天却一反常态的窝在沙发上打游戏,听到响声,男生好像分了神,仅存的血槽因为没躲过对方的杀招瞬间清零,GAMEOVER的声音刺耳的让人烦躁。

    “Shit!”恨恨的把游戏键盘扔到一边,回过头来无意间却扫到了季桐的手,“不是没事吗?手是怎么回事。”

    “当时没发现。”

    季禾笑了一声,从沙发上站起,虽然只有十七岁,但身高却早已突破一米八,男生走到季桐身边,低头,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厌恶,“我最讨厌你这幅看似温和大方,实际上却只关心你自己的虚伪样子。”

    季桐垂下眼,“你吃饭了吗,我去买。”

    “不必了,跟你单独一起吃饭,我怕消化不良!”

    其实说来可笑,这明明是季桐的家,季禾只不过是寄住在她家里,却好像季桐寄人篱下。

    她很懦弱,一旦遇到无法解决的事,就会像个鸵鸟一样把头埋在沙子里。

    季禾走到季桐身边,看了看季桐的手,最终还是冷哼一声,回房把门摔得梆梆作响。

    季桐默默的把游戏手柄收好,回房拿出课本,准备复习今天的课程,书桌正对着卧室的窗户,窗外自是天高气爽,风吹过树叶飒飒作响,她手中的原子笔却半天没写出一个字,胡乱的线条好像在嘲笑她并不能像表面看起来一样平静。

    季禾躺在chuang上,眼神死盯着天花板,半晌,却烦躁的闭上了眼睛。

    如果不能把我拉出来,为什么,当时要对我shen.出手呢。

    其实小时候的季禾跟季桐关系很好,季桐这个人就跟她的名字一样,仅仅是听起来就让人感到温暖,小时候他们一起住在爷爷奶奶家,他会大清早去叫季桐起chuang,看着她睡眼惺忪的样子大声嘲笑她比自己大两岁竟然还赖chuang,然后在季桐表示抗议的时候往她zui里塞进一颗奶糖。

    笑眯眯的问她“姐,好吃吗?”

    下河抓鱼,上树捉鸟,季桐总是跟在他身后,小心翼翼的拽着自己的衣角,生怕脏了自己的裙子,又要时刻盯着他,防备他出什么意外。

    那时候的季禾,最不喜欢的是跟季桐一起出去,因为小时候的季桐就很招小孩子喜欢,大家都围在她身边,让人嫉妒。可他最喜欢的也是跟季桐一起出去玩,因为那样会让他觉得自己很受重视,仿佛自己才是这世界上的独一无二,这是在家里感受不到的。

    季禾的妈妈是个律师,口才出众,做事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爸爸也在法院工作,当时两人的恋情可谓羡煞旁人,可就是因为爸爸妈妈太过出色,他们的生活根本没有丝毫时间分给自己的孩子。而且在季禾出生后没几年,他的父亲便被查出受贿,锒铛入狱,妈妈也因为这件事情受了很大的打击,日渐消瘦,最后精神崩溃,送进了精神病院。季桐的爸爸是个很善良的人,他们家里决定把七八岁的季禾接到自己家里来,跟季桐一起抚养。

    当然,季禾对这些事情都记得没那么清楚了。

    他记得最清楚的是当时生下自己的那个女人,丈夫死后,内心逐渐崩溃的那个女人,逐渐把注意点放到了与丈夫有着相似面孔的儿子身上,却发现两人根本没有相似之处,近乎扭曲的要刚过十岁的孩子背法条,背不下来便是一通皮ròu之苦,之后邻居发现,报了警,那女人在警局里态度恳切,回到家里却将惩罚工具换成了针。

    既能让他生不如死,又能不被人发现。

    可她终究还是疯了,有一次季禾想要跳楼,被来他家的季桐刚好碰上,拦了下来,他抱着季桐哭的天昏地暗,肿的眼睛都没法睁开“姐,我上辈子是不是做了很多坏事,所以妈妈要这么对我”

    季桐当时抱着他说了好多话,都是些安慰的话语,他现在脑子里已经没有什么记忆了,可是只有那一句话扎根在心里“别怕,我一定把你救出去”

    现在想想,那句话也不过是像漫画里的小女生对待被虐待的少年说的一样,可她终究没有来。

    甚至,他清楚地看到季桐看着自己被那个女人用烟头缓缓的在自己脚心碾压,她却闭上门跑了出去。

    虽然到了现在,伤口都已经愈合,可当时季桐跑掉却没有阻止他生母的那一幕,在他心里留下了难以磨灭的yin影。

    这些都无所谓的,这么长时间以来除了那一次,季桐哪次不是对你掏心窝子的好,季禾曾经这么想。

    可是他死命的却抓住自己的头发,“怎么可能无所谓”,只要从一个人那里得到过毫无保留的阳光,就无法忍受一丝yin霾,他就是这么斤斤计较的一个人那。

    十月中旬,学校高一高二如火如荼的开始准备运动会,而高三的学姐学长们秉持了一贯的谦让传统,仅仅在运动会当天坐在观众席上高呼加油。当然,也有不少心痒痒的前辈们代替学弟学妹们上战场。

    可这些都没办法让季桐提起兴趣,因为她的旁边正端坐着一只名为小李子的哈巴狗。

    “季桐,我听季禾说那天你的手受伤了,没事吧,好了吗?”

    “没事的,不过是扭了一下,现在已经好了。”不过谁可以告诉她,为什么这孩子会出现在高三的观众席上。“你不去比赛吗?”

    打从那天以来,这个叫做李皓的男生就时不时的向季禾打听季桐,在季桐面前出现的次数也越来越多,季桐也隐约从季禾对她的态度中察觉到了什么,难道这就是所谓的一见钟情?季桐甚至觉得有些好笑,刚刚踏入青春期的男孩子,对于这些事情没有丝毫的抵抗力,觉得喜欢就毫不在意的表现自己的好感,从不去考虑所谓的结果。

    他甚至不知道,喜欢这两个字,说出口就成了一种责任,而他现在根本负不起这个责任。

    可李皓不说出来,季桐也没法点破,更别说拒绝,这一拖,就是半个月。

    “去啊,还没轮到我出场呢。”

    季桐敛了声,她并不是很擅长与别人交谈,甚至对那些自来熟的人们十分佩服,因为她自己本就不善言辞。所幸,李皓也没有在说什么,两人相互沉默,看向赛场。

    在很久之后,曾经有人问过李皓,明明高一的女生青涩单纯,高二的女生热情开朗,为什么会偏偏喜欢上高三的她?李皓沉默很久,“那时候我看见她眼里满满的都是我,会有一种感觉,

    我是她的整个世界。”

    当然事件的另一个当事人否定了这件事。

    “大家好,现在cha播一则寻人启事,高二三班的同学们正在匆忙的寻找身上挂着0025编号的选手,请大家在看到他之后让他马上到赛场集合,他参加的1500米长跑就要开始了”陆书锦的声音通过广播响彻整个操场,季桐心中划过一丝不明不白的感觉。

    你看,世界果然还是不公平的,明明夺得桂冠的人是她,明明她丝毫不比他差,可是等遇上这种重大活动,学校还是会选择他去主持,而她,却只能抱着学习优秀的牌子,当一个配角,愚蠢的可笑。

    李皓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上不存在的灰尘,朝着季桐咧zui一笑,唇红齿白,浑身上下透露出一种阳光的感觉,“那我去了,帮我加油啊。”

    “加油。”

    季桐看着李皓走下去,又看向场地中,费劲的想要分辨出哪个是自己认识的人,可挣扎一番,无果。认命的拿起书,一页一页的翻起来。

    她不讨厌这个阳光的男孩,可是她也很清楚两个人是不可能的,政治老师虽然说过,一切都要以时间地点和条件为转移,可显然,他对她的这段感情,时间地点都不对,所以结果现在都能看得到,不过是无疾而终。

    可她反而很羡慕那个男孩,不是因为他无知无畏,而是他就算知道结局,也没有拒绝开始。

    而她,正是因为遇到这些事情的时候都太理智,所以才无法迈出第一步。

    她也想遇到一个让她失去理智的人,可事实上到现在为止,并没有这样的一个人出现。感情这种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你如果不是那条鱼,你怎么知道它快不快乐呢?

    正埋头于书本,阳光却忽然被人挡住,有人在身旁坐了下来,本以为是李皓比赛完回来了,抬眼却意外的发现是陆书锦,他利落的坐下,shuang腿交叠,坐姿让人挑不出毛病。是了,为什么李皓能够坐在高三的观众席上?陆书锦去广播,这个位置理所当然的空了出来,而现在广播结束,原主归来。

    陆书锦看着旁边这个闷声读书的学霸,忽然发现自己甚至连她的模样都不清楚,这怎么合适呢?她可是这个学校里为数不多的成绩比自己高的人,侧过头仔细端详这个女生,皮肤还可以,眼睛也不是很大,鼻子倒是小巧精致,薄薄的zui唇紧紧抿着,眼神专注。

    只能算得上是清秀,美人是远远称不上的。

    而且还沉默寡言,就是这样一个人,在上次的小测验里赢了他。看见季桐手里的书,陆书锦笑了笑,

    “AsksthePossibletotheImpossible,

    Whereisyourdwelling-place?

    Inthedreamsoftheimpotent,comestheansw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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