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她说完这么一大串,其实我有点儿晕,大体上抓住了重点,问:“你说可以利用面具去害死兰陵王,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姚若兰拿出一个小瓶子,那是一个透明的小玻璃瓶,两节指头那么长,里面装了红彤彤的液体,像是血一样,她和我说:“以前阿银师傅在的时候,他不是有很多鬼血吗,说这玩意非常厉害,于是就偷偷的装了一瓶出来,你们去描坟,都把鬼血给浪费完了,但是我这里还剩下一瓶鬼血,之前便就听你们说,这鬼血十分厉害,是极凶之鬼的血液,连兰陵王都能被克制住,所以,我们只要将这瓶鬼血涂在鬼面具上,再把鬼面具还给兰陵王,到时候兰陵王戴上鬼面具,必然中招,到时候他离死也不远了,”
“对,这真是简单粗暴的办法,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说完,我就抢过了小玻璃瓶,拧开瓶塞,将鬼血倒在了鬼面具内面里,
“要涂匀,这样才不会被他发现,”姚若兰说,
我依言这样做,用手指把鬼血涂抹开,因为鬼面具是用金子打造的,内里是乌金,血迹在里面晕开,几乎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涂完之后,我有种解气的感觉,天真地想,只要把这个鬼面具还给兰陵王就好了,一切都会结束,那缠了我大半个月的噩梦也终于要结束了,
一切,也终于将要到此终结,
“接下来,我该怎么把面具还给兰陵王呢,”我盯着手里面的鬼面具,这一刻,我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瞳孔在放大,在以一个扭曲的表情盯着这个鬼面具,
就因为这个鬼王爷,我这一个月里都没有能好好睡过一个安稳觉,我的人生在这个月里面机会偏离了正常人的轨道,小南子为此丧失了性命,肉身、魂魄连个渣滓都不剩了,在这一刻,我无比地渴望着快点结束这一切,不管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也好,只要这个噩梦能尽早结束,
姚若兰说:“兰陵王墓就在屯兴峰,只要你上屯兴峰,自然就能再见到他,”
我抬起头,望向屯兴峰的方向:“好,明日天亮,我就去,”
她伸过手来,轻轻捏着我的手心,柔声说道:“我会一直都陪在你身边的,”
这一个晚上,我彻夜难免,只要一闭上眼睛,记忆就会回到小木屋地下密室,就会看见那些苍蝇覆盖上小南子的身体,就会回忆起那一瞬间我的软弱、我的无能、以及我的无力,
我什么都做不了,
先是阿银摔断的手,被雷劈死的娘鬼,还有最后连渣滓都不剩下的小南子,接近我的人最后都不得好死了,
天亮后,姚若兰隐去了身形,她修为极低,没有办法在白日里面出现,但她对我说她会一直陪着我,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
我上的不是刀山,是屯兴峰,
我就是要趁着太阳最烈时前往屯兴峰,在这个时刻里面,大多数鬼魂都不敢出没,以免被灼热的太阳烤焦,这个时机对我来说是最有利的,我可以平安地往返屯兴峰,而且不会遇上阴兵,
我把车停在山脚下,准备不行上山,而就在这个时候,晴朗的天空忽然开始变暗,太阳就像是被天狗吃了一样,一点点消失,不小片刻,太阳就没了,天地间转为暗色,白昼变回夜,
天狗食日,
这是怎么了,
是发生了什么怪事了吗,
就在我最慌乱、最恐惧的时候,一只冰凉的小手滑入我的手心,轻轻地握住了我,
我转头一看,是姚若兰,
我讶异:“你怎么出来了,现在不是白天吗,”
姚若兰看着天空说道:“苏悦,快走,兰陵王知道你要来了,他很生气,想要杀你,所以招来了乌云,乌云蔽日,邪气大增,所以我才能现形,你快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很快,兰陵王就会带着他的阴兵下山来了,”
我说:“这有什么关系,我是来还面具的,能见到他,正好把面具还给他,他只要戴上面具,他就死定了,”说出最后几个字的时候,我充满了恨意,
姚若兰满脸忧色,她嗔怒地瞪了我一眼,说道:“苏悦,你是不是傻子,你为什么要挑正午来,不就是不想和阴兵他们面对面吗,你自己也很明白,你前世的身份已经暴露了,他们见到你的时候是敌非友,绝对会杀死你的,你原本打算正午过来,阴兵不能出现,你把面具放在山顶上就走,入夜后兰陵王自然就会看到鬼面具了,可是现在没想到兰陵王想杀你的心思如此强烈,竟不惜召来天狗食日,我能出来,他自然也能出来,快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日后我们再想别的办法把面具还给兰陵王,”
“嗯,”不管怎么样,保住一条小命才有无限的希望与可能,我要留着这一条命,说什么都要死在兰陵王、疯婆子的后面,
我回头找车,车不见了,
屯兴峰山脚下,车不见了,
姚若兰站在我身边,脸色十分糟糕:“不好了,邪气太盛,已经改变了这周围的磁场,变得花非花、雾非雾,”
“什么意思,”
“就是,幻象,”
我一怔,连忙问她:“你是不是幻象,”
姚若兰捏捏我的手心,嗔怪地瞪了我一眼,娇嗔说道:“夫君,我一直都和你牵着手,是不是幻象你还不知道,”
她这么一说我就放心了,不管周围环境变成什么样子,身边有一个熟悉的人相伴总是安心的,不是吗,
我问:“我们该怎么逃离这里,”
姚若兰说:“很难、很难,”
“究竟有多难,”
“让我想想看,”
我就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凡夫俗子,看见姚若兰如此认真地审视周围的环境,便识趣地紧紧闭着嘴巴,不打搅她的思路,
“那里,有棵树,”姚若兰忽然指着一处地方对我说,
我看见了,隐隐约约看见的就是一棵树,
一颗被雷冲中间劈开岔的树,
我有点印象,那天天打五雷轰的时候,我曾背着小南子从那树的附近批过,那天的情景我记忆犹新,就是不管我背了一个引雷针,不管我走到哪儿,雷就跟到哪儿劈,不幸,那棵树就是受害群众一个,
姚若兰指着那棵树说道:“夫君,你看这幻象,是不是和那日没被雷劈的时候一个样,被天雷劈了,这座山的山路早就变形了,但是现在我们看到的山路是完好无损的,也就是说其实我们看见的幻象是没有被雷劈以前的样子,在这和过去一模一样的地方,却唯独留有一棵是被雷劈过的树,也就是说那棵树是真实的,我们只要触碰到真实的树,我们就能返回真实世界,”
我说:“不,其实我看不见现在这条山路变成了什么样子,现在变得就跟夜一样,我什么都看不清楚,”
姚若兰说道:“我是鬼,我在夜里能看得清楚,不管多的夜晚,我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顿了顿,姚若兰着急地捏着我的手心,对我说:“夫君,你这是不信我了,,你不相信我说的话,不相信我看见的幻象,我我又怎么会欺骗你,,”
我听她声音是真的急了和生气了,于是赶紧安抚她说道:“不,我是相信你的,”
姚若兰问:“那你要不要跟我到树的那一边,”
“去,”
然后姚若兰就牵着我往那棵树跑去,
她十分细心,牵着我跑就像是牵着一个瞎子在跑一样,遇到会绊脚的地方的时候,她会提醒我小心一点,把脚抬高一点就能跨过了,看她这么细心,我感动啊一丝愧疚,就刚刚那会儿,我竟然怀疑她了,姚若兰怎么可能会骗我呢,她那么爱我,爱到不惜抛掉自己的性命,
很快,我就跟着她跑到了那棵树下,
就在我们准备伸手触碰那棵树的时候,那棵被雷从中间劈开叉的树忽然慢慢地愈合了起来,两半合为一半,姚若兰说:“糟糕了,我们跑来晚了,这个幻象是会随机移动的,我们来晚了一步,这棵树也被幻象吞噬了,变成了幻象的一部分,”
不用她说,我也知道,
因为,这一棵树明明是一棵老榕树,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却变成了桑树的模样那一棵站在公路旁边的桑树,
一道红光乍现,
一个猩红的影子出现在桑树下,
是娘鬼,
她肚子平平,倒是和我认亲后的娘鬼,
她的眼神让我感到害怕,因为她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疯狂与仇恨,
她充满血丝的眼珠子透过头发,望向我们,最后把视线定格在了我身边的姚若兰的身上,
“儿啊,你快离开那女人的身边,她是一个恶毒的毒妇,迟早有一日会害死你的,”娘鬼着急地对我说,
我没听,和姚若兰转身就跑,
但下一秒,就被娘鬼抓住了,她叫声凄厉:“儿啊,你要这毒妇,也不要娘了,那日在桑树底下你是如何对我许下承诺的,结果不出几日,你就和别的女鬼好上了,不要娘了,”
妈的,她只不过是个幻象,我不能被她纠缠上,不然阴兵没有杀死我,她倒是先杀死我了,
手臂很疼,
被娘鬼抠出血了,
娘鬼力气出奇的大,我拼出了吃奶的力气,也没有办法挣脱开她,
她生气地拽住我,充满伤心而又怨恨地对我说道:“儿啊,你怎么不听娘的话呢,我知道了,一定是一定是你嫌弃娘了,是不是,嫌弃娘被雷劈了之后,功力大打折扣,如果不是今日天狗食日,阴邪之气布满天地间,我都没有办法出来和你相见,”
“儿啊,娘知道以现在娘的力量,是不能再继续留在你的身边照拂你了,但是你听娘一句话,就一句话,娘从阴曹地府里面爬上来,就只是为了告诫你一句话啊,”
“离开这个女鬼,她不是什么好女鬼,她用她年轻纯洁的面容欺骗了你,让你以为她是一个善良的鬼魂,其实她不是,她”
“当日,就是她把我从你朋友身体里踹出去,让我被雷劈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