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周老板,
我本来就不是医生,不懂做手术,做这种事,应该让外科医生来最合适不过了,刚刚有一个机会摆在我的面前,但我挂了电话,因为我忽然意识到,周老板现在的这个鬼样子就算送上了手术台,医生也拿他没办法,所以我自己尝试了一遍,却发现我没有办法帮到周老板,
“怎么办,”我转头问蛇,
蛇摇开了它的折扇,只见上面写着:解铃还需系铃人,
“解铃还需系铃人,这个面具是鬼王爷的,难道只有鬼王爷才能把面具拆下来,”我问,
蛇摇摇扇子,淡笑不语,
好吧,
我放下水果刀,对周老板说:“看起来只有那个鬼王爷才能帮你了,如果你愿意,我这就陪你上屯兴峰去找鬼王爷,”
“不,他会杀死我的,”周老板恐惧地叫了起来,“他们最恨的就是我们周家守墓人了,他一见到我,一定会杀死我的,不,我我宁愿就这样子,也不要去见他,”
“那你就这样吧,”我也无所谓,反正面具又不长在我的脸上,
周老板抱着身体,微微颤抖着,仿佛正在天人交战,考虑着是该向仇人妥协呢,还是真的就一辈子被鬼面具折磨下去,
忽然间,室内掀起一阵阴风,一直隐藏起来坐山观虎斗的白衣女鬼终于现身了,
我看到“她”,就犹如看到了希望,连忙对她说道:“你来得正好,你快想想办法,看看有没有办法帮他把面具从脸上摘下来,”
白衣女鬼没应我,“她”走到周老板的面前,抓住鬼面具,使劲地把它扯下来,
“她”的暴力很有用,让我没办法的鬼面具真的被“她”硬生生扯了出来,
但,只是扯出来而已,并没有解决根本问题,
白衣女鬼把面具从周老板的脸皮上扯开了三四十厘米,当我看清楚面具背面是什么东西的时候,我被恶心到了,那简直就是密集恐惧症患者的噩梦,
面具背面是更密集、更多的“毛细血管,”
那些毛细血管紧紧地扎根在周老板的脸皮上,跟橡皮筋一样充满弹性,白衣女鬼把面具扯得多远,那“毛细血管”就绷得有多长,
难怪我只割面具露在外面的“毛细血管”,也不能把鬼面具从周老板的脸上揪下来,原来是背面还有更多的毛细血管,
“还傻站着做什么,快拿刀子啊,”白衣女鬼一声怒斥,
我马上回过神来,抓起水果刀,使出吃奶地劲去把那些血筋一刀斩下来,我成功了,刀子太小,但我成功地斩除了一半,但没想到的是,那些被斩断的血筋垂落了下来,血哗啦啦流下,下一秒钟,那些血筋就像是活了的一样,朝我席卷了过来,那速度之迅猛,让我完全没有办法、没有时间去躲避,
眼见那些血筋就要粘上我的皮肤,我腰间一紧,似乎被什么东西勒住了,回过神来的时候,我已经被拉到了蛇的身边,而那些血筋的长度有限,它们扑了个空后就垂落了下来,
而白衣女鬼在我被袭击之后也是吓了一跳,手一松,那面具就弹回到周老板的面上了,还将他的脑袋往后弹了一下,听到那“砰”的一声,就可以知道周老板被弹得有多疼,白衣女鬼不甘心,再次尝试着把鬼面具扯出来,但都没有用了,面具已经扯不动了,完全长在了周老板的面上,
我叹了一口气,说:“看来,真的是解铃还许系铃人了,我们把他带到屯兴峰去吧,去找那个鬼王爷,也许只有鬼王爷可以把面具拆下来了,”
“鬼王爷也不行,”白衣女鬼咬牙说,
我一怔:“为什么不行,”
“因为”
白衣女鬼话音未落,周老板忽然跳起来了,他犹如一头受伤的野兽,嗷嗷疯狂地叫着,白衣女鬼吓了一跳,往后退去,身影隐没入了墙壁,
周老板又发疯了,
我有些紧张,周老板发疯起来不人不鬼的,我只是一介凡人,恐怕拦不住他呀,
“娘子~~~这只疯狗留给你了哈,我先走一步,”我见势不妙,打算把周老板留给蛇,自己先溜,但没想到的是周老板却是冲我而来,他扑倒了转身就跑的我,而在我倒下去的时候,我看见了蛇在阴笑着摇扇子,丫的,又被死蛇坑了一把,
周老板发疯地掐着我的脖子,我完全呼吸不上,我吃力地说道:“为什么又掐我我跟你无怨无仇啊,”
你丫的,我感觉我躺枪最严重的人了,不管走哪儿都挨袭击,
就在我以为自己是躺枪的时候,使劲掐我的周老板忽然语出惊人,他的声音是那鬼面具的声音:“周术士时隔一千五百年了,我终于找到你了,我跟你说过,我欠我的,我一定会向你讨回来的,你将我封印在屯兴峰下一千五百年啊,整整一千五百年啊,轮回是有报应的,你以为你逃得了一世,你就能逃得了生生世世吗,,你逃得了一百年,你能逃得了一千五百年吗,啊哈哈,”
什么,
我,是周术士,
就在我快要断气的时候,周老板忽然松手了,身子被一条褐色的东西抽飞到一边去,我爬起来,用力地咳嗽着,咳得肺都快吐出来了,这才缓过气来,再一看,原来是蛇一尾巴把周老板抽飞出去了,周老板已经晕了过去,而我也侥幸能活过来了,
“你救了我一命,”我对蛇说,“以后我会还给你的,”
然后我下楼,在杂物间里找了许久,这才找到一根粗麻绳,跑上来,把周老板捆紧了,尽管捆紧了,我还是不放心,总觉得现在周老板被恶鬼附体,力量大得惊人,单是绳子也捆不住他,所以我把我之前做好的封魔墨拿了出来,在面具的眉心处写了一个“封”字现在我可是正宗的描金人,写出来的字肯定能封住他,
但究竟是封住周老板呢,还是封住鬼面具呢,我就不知道了,
我松了一口气,刚经历过一番要命的折腾,忙完这一切后事之后,我整个人都瘫了,靠在床边就没劲起来了,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我才有时间慢慢地清理刚刚得到的线索,
白衣女鬼说:鬼王爷也奈何不了这个鬼面具,
周老板最后爆发掐我脖子说的那段话,俨然就是鬼王爷才应该说的台词,
如此看来,白衣女鬼的话也得到了解释,去找鬼王爷拆下面具是没用的,因为鬼面具就是鬼王爷,
历经1500年的岁月,鬼王爷和鬼面具已经融为一体了,亏我们还以为屯兴峰上的封印大石封印着鬼王爷呢,实际上“他”已经被周老板带走并戴在脸上了,鬼王爷对周氏子孙的报复正式开始了,
然后,让我感到蛋疼的是
鬼面具说我是周术士,
我宁愿做一个无辜躺枪的路人甲,也不想做这个周术士的转世呀,
因为前者只是躺枪,是苦主,是别人没道理;但现在我一旦变成周术士转世的话,那找我报复的千年阴兵才是苦主,而我是欺凌他们的恶人,他们虐我是有道理的,我倒霉我只能认栽,谁叫我欠了人家一千五百年呢,
所以我不想做什么周术士的转世,
这样他们就能名正言顺地来追杀我了,
我抱着头,觉得头好疼,
然后我想了很久,就越发的觉得,只有我是周术士的转世了,一切才能解释得通
一句话,是蛇刚刚说的一句话:解铃还许系铃人,
这个封印是我一千五百年前下的,所以我才能逆反这个封印,在青龙坡坟山上描的第一个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得以解开,
阴兵为什么说只有我才能解开屯兴峰上的封印,因为我是周术士啊,自己弄出来的封印,当然就只有自己能解开,
白衣女鬼为什么说只有我才能找到面具,呃面具又不是我的,也许是因为鬼王爷和周术士的那一段仇怨,所以注定了在这一世,两者之间必须要做一个了断,所以就算我不去找面具,面具也会找我的,
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得通,
我现在觉得内心五味交陈,不知是该喜还是该悲,唯一可以知道的是:这件事如果让所有阴兵都知道了,我,一定会死得很惨,
蛋疼了,
我蛋疼了很久,这才慢吞吞地站起来,打算把昏死的周老板拖到地下室去关着,那个地方比较隐秘,我可不想和这个疯狗共处一室,
在下楼前,我诚恳地问蛇:“美女,万一有一天很多人要来追杀我了,你会帮我吗,”
蛇笑眯眯地摇开了它那柄折扇,上书: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
“再见,”我脸色一沉,扛着周老板下楼去了,唉,这该死的没良心的蛇,别人都说蛇是冷血的,它果然足够冷血,现在看来,会愿意帮助我的人就只有小南子一个人了,他,应该很快就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