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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罢樊孤尘与冷寒霜相继所言,莫白自心中权衡了许久,之后发觉,原来自己一直以来认作标榜的精神与事物,都不同于表面看去那般透彻清明,亦或许世间许多事情,都是如此,非目断耳闻,臆断好坏有无,始终都难逃流言佐证,到头来,啼笑皆非。
思之再三,心中疑云渐浓,一时间不知何去何从,非是他立场不稳,实则是因为一直以来,在自己耳边传颂的都是这些礼教纲常,师命如此,龙行司亦是如此,甚至到后来身边的几个女子都不比从前那般清纯,加上他凡事随然的性格,好与坏,在他心里一直都没有一把明白清晰的衡量标尺。
“不死之身,不灭之魂,乾坤轮回,五行易位!关于天行剑的秘密,在下知道的就只有这十六个字,四句话!”见到冷寒霜与樊孤尘所列龙行司种种,莫白知道,既然他们能如此清晰地估摸出龙行司的用意,而龙行司天行剑的十六字秘密,对他们而言,应该亦算不得上秘密了,当即说道。
稍时,只见樊孤尘长叹一声,说道:“生得有情心,枉作无情人,这十六个字的秘密,你应该已经泄露给外人知道了!”
樊孤尘深陷情海半生,自然知道情字难当,而如今莫白更是困惑其中,孰是孰非,真心与否他无从分辨,因为他的人有情,而心却无情,风怜影的心思,樊孤尘早有耳闻,所以对于天行剑秘密的这等重要消息,莫白在她面前,自然也是藏不住的,而她也不会让莫白对她有所保留。
“孤尘子,你的‘鼍鼋真气’是否当真能如传闻一般,重塑经脉,化消一切诟病么?”见到樊孤尘言及情事,冷寒霜当即意会到,樊孤尘有此一叹,意味深长。
莫白身份特殊,着眼天下,仅他一人与龙行司有些直接关系,且又执掌天行剑,这一所有谜团的核心部件,食情蛊的作用,让他心中无情,而一个人的感情,是识别人心的根本,所以冷寒霜才会有此一问。
“一入江湖,数十年如一日,得与失,本应该看淡,可只要这‘鼍鼋真气’还在我手里,这份责任就一日放不下,如今难得有人需要它,我也好趁此将这份责任放下,去找回我已经错过遗失的心,何乐而不为呢!”樊孤尘颇有些如释重负地说道。
在场的四人都知道,樊孤尘所言的遗失的心,指的便是他与小随的那段未果的缘分,至此,莫白已然想到,樊孤尘知道听风烟雨楼晓得小随的下落,之所以还一直停留在行风茶舍不前,是因为早前他察觉到了龙行司的异动,更知道龙行司牵一发而动全身的重要。
正因如此,他不敢去找小随,他所练就的‘鼍鼋真气’,就该有他的一份责任,一份维护江湖格局稳定的责任,说到底还是因为他放不下,一直以来家族引以为傲的这份荣誉,他一直在等待一份机缘,直到莫白的出现,这才让他顿悟感怀,莫白有情之人,却是无情之心;而自己明明是有情之心,却做了无情的人。
至此,莫白心中,对于樊孤尘为何现身此处的疑惑,终于被解开了,原来是因为他心中既放不下小随,迫切想知道小随的去处,又难舍那份所谓的责任,担心自己控制不住思念之情,乱了心智,所以他一直犹而不决。
“小白!倘若他能替你化去体内的食情蛊之毒,你可愿意接受?”听言,冷寒霜忽然问道。
“有情无情,始终在人,缘来缘往,不过彷徨!亦或许是因为我从来不知情之可贵,既然可以有情,那又何苦做个无情的人!”莫白叹然回道。
稍时,樊孤尘嗔然说道:“莫白!你身上的食情蛊,虽说人神共愤,但也有许多深陷情海的人苦求不得解脱,所以说这世上,并无绝对,亦无全错!既然天行剑选择了你,你就该率性而为,凡事别再模棱两可,似是而非了!”
言下之意明显,说得便是他自己现下苦困一个情字,不得解脱。
“无情伤身,有情伤心!世上之人,为何都是如此!”是时,商君愁感怀言道。
“君愁!一直以来你都守在贤楼,从不曾踏出一步,倚楼望江湖,没想到你竟也会有如此多的感概!”冷寒霜出言答道。
“先生!君愁虽未出贤楼,但贤楼一直以来化解的恩恩怨怨,都是因情而起的!”商君愁和言说道。
须臾,湖边立时一片静谧,偶有枝头掉落的果实,点醒湖面,传来叮呤脆响。
“商姑娘!她……她现在何处?”樊孤尘忽然出言问道。
听言冷寒霜与商君愁二人登时愕然,自樊孤尘徘徊于行风茶舍以来,询问小随下落的这番话,一直以来是他最迫切想说的,但却又是最没勇气开口相问的,得到冷寒霜的授意,商君愁也曾私下透露过关于小随的事情,但都被樊孤尘当场回绝。
如今樊孤尘自己开口相询,冷寒霜立时明白了过来,他终于肯放下心中的那份执着,做回最真实的孤尘子,稍时,商君愁询意地看向冷寒霜,等待他的回意,见到冷寒霜并无过多示意,商君愁当即说道:“她在鬼墟!”
是时,还未等樊孤尘反应回答,冷寒霜转而对莫白洪声说道:“小白!你可知道为何蒙哥蓝嫣他们会违逆楚王的意思,助你留住最后一点真气么?”
被突然问及当日之事,莫白感觉有些突兀,最初只是以为他们看不惯楚王的行径,念及一些人道,才会对自己手下留情,助自己一把,然而此时冷寒霜特意问及,莫白已然猜到,事情或许并非如此,随即附言答道:“晚辈不知,还请冷前辈指教!”
“孤尘子!还是你来说吧!”是时,冷寒霜语锋忽转,看向樊孤尘说道。
“因为他们想真正地赢你一次,赢龙行司一次!”樊孤尘听言,面无表情地说道。
“赢我?赢龙行司?为何?”心中疑惑重重,莫白连言问道。
“不错,天行剑在你手里,赢了你就等于赢了龙行司,而当时你为了救人,而冲动自废功力,为堵悠悠之口,说他们胜之不武,他们便助你留住一口真气,好叫你日后有机会恢复往日功力,届时再寻你一战!”
“这是……”
“世人都知道我樊家的‘鼍鼋真气’可治不逆之伤,化腐朽为神奇,可世人并不知道,对于练武之人来说,如若全身功力散去,纵使借助‘鼍鼋真气’,可以恢复一些,但也难回旧貌,留你一口真气,用意非别,一要赢你,二要我樊家与龙行司矛盾激化!”樊孤尘所言,莫白听得有些犯糊涂,正要出言细问,不料被樊孤尘后续之言抢过声去。
“樊兄如此说来,在下就更是不明白了,他们要赢我,又怎会与你们樊家跟龙行司的矛盾有干系?”莫白遂言问道。
“我樊家与龙行司宿怨早结,他们留你一口真气,之后又约你一年再战,其用意就是要你来找樊家后人帮忙,樊家人早就对龙行司一家独大的行径,很是反对,而你又是天行剑的主人,隶属龙行司,所以他们看准了我不会出手帮你,如此一来,你必然要败,而你一旦落败,龙行司追究之余,更会将罪责转嫁一份到我樊家后人身上,藉此挑起两家矛盾激化,闹出纷争!”樊孤尘缓言说道。
听罢樊孤尘一番陈言,在莫白心中,对之前的认知,又一次被全然否定,至此,他感觉之前自己所经历,感悟的种种,几乎都是不被认同的,亦或许是因为他身上食情蛊的作用,令他毫无感情,而世事,往往需要付诸情感才能断定对错是非。
“原来如此!”莫白兀自呢喃说道。
“不过……!”樊孤尘忽然喊道。
“不过什么?”莫白问道。
“我可以摒弃旧怨,助你恢复功力,不过你要答应我,与和合二魔一战,一定不能赢!”
“为何?”面对樊孤尘的要求,莫白感觉有些难以理解,随即问道。
“我答应帮你,放下与龙行司的旧怨,但龙行司也必须付出代价,那就是他的不败神话!因此,你必须立下誓言!”樊孤尘言辞凿凿地说道。
“孤尘子!用我往日旧怨,换你不败神话之名,你之所言虽然并不过分,但龙行司数百年的不败神话,如若败在和合二魔这等品行不端之人手中,你让莫白日后如何面对中原武林同道?”冷寒霜当即说道。
稍时,只见樊孤尘并未答话,只是转身看了看水底的残局,叹息一声说道:“这盘棋局,我只能走到这一步,余下的棋路,就要看莫白你如何把持了!”
紧随其后,冷寒霜亦是神情凝重地看向水底,尽管碧波嶙峋,但却仍旧清晰可见纹路的棋局,立时间,场上的氛围格外深重。
见势,商君愁轻步走至莫白身旁,柔声说道:“莫公子!让先生他们再单独商谈一会,我们走吧!”
两人一前一后,取道竹林,蜿蜒盘绕而去,行至一处,莫白忽然顿足不前,转身问道:“商姑娘!方才樊兄既然已经答应帮忙,为何却还要我立誓言!商姑娘,你又是如何看待誓言二字的?”
是时,商君愁面带轻笑,而笑意中却又有些忧郁的神色,静静地看着莫白一眼,并未直言回答,而后明眸投向竹林小道最深处,只是略显疲态地轻叹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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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后语:是小子对每一次更新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