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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洲极北之地,无尽的雪原连绵万里,一轮皓月高挂于天际,向白茫茫无边大地洒下清冷的月光。寒风阵阵吹过,卷起一层层积雪飘洒到空中,飞舞着又落回到地面,如此往返反复,将雪原上的一切都深埋入万载不化的积雪之下。
一只通体纯白的雪狼在一望无垠的雪原上踽踽而行,白色的月光之下,雪狼那一身纯白色的鬃毛和广阔的雪原融为一体,只有那两只不断闪动的碧绿色狼眼才能让人察觉它的存在。
在如此寒冷的夜里,行走于雪原之上是十分不明智的行为,但雪狼也是迫不得已,它已经十天没有捕捉到猎物,眼下只是靠着顽强的兽性坚持,如果天亮前还找不到猎物,那下场只有一个,就是化为这皑皑白雪之下无数具尸骸中的一员。
深夜的寒风透过厚重的毛皮,如钢针般刺激着雪狼的身体,它只有通过不断狂奔保持身体不被冻僵。已经在雪原上奔走了整整一天,可见到的始终只是无穷无尽白茫茫的大地,雪狼幽绿的双眼中已经流露出了绝望的神色。
忽然雪狼的头一歪,轻轻嗅了几下,似乎在空气中发现了什么,它的眼睛变得明亮起来,猎物!虽然这种猎物在雪原上并不常见,而且往往十分狡猾,尤其有小部分还能上天入地,厉害无比,但眼下濒临冻饿而死的雪狼已经顾不上那么多。它加快步伐,向前方跑去。
随着向前奔跑,雪狼渐渐看到在远处的雪原之上,有一个影子伫立在那里,隔得还很远,看不清楚,雪狼发出一声狼嚎,向前冲去!
远远的,那个影子似乎举起一只手,挥动了一下。雪狼突然间只觉得一股巨大无比的力量迎面而来,瞬间将它撞飞到空中!
七零八落的断腿、内脏和挥洒的血液从雪狼眼前飞舞而过,这似乎是自己的身体?但它却丝毫感不到疼痛,眼前的景色旋转着,天空中那轮皓月,被飞溅的鲜血所渲染,似乎也变成了暗红之色!之后雪狼就失去了最后的意识。
远处,那个身影将手收回,冷哼了一声说:“一条落单的野狼也想趁火打劫,当真以为老子虎落平阳就会被犬欺么!”
苍白的月光之下,可以看得清此人身形魁梧,膀大腰圆,满脸的横肉,一身血红色的宽大衣袍,头顶上亮光闪闪,竟是一根头发也没有,站在那里如同一尊凶神般。胆小之人若是夜里撞见他只怕会被吓得魂飞魄散。
这人嘴中说话,眼睛却始终牢牢盯着前方,在他身前二十余丈之处,那里还有一道身影静静的伫立,一动不动。
这人其实离那雪狼还要近一些,但之前不知为何那雪狼却是完全没有注意到他,仿佛就如同这静静伫立之人并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一般。
寒风带起大片的积雪,飞落在这个人身上,他浑身上下已厚厚一层积雪,不知道在这雪原之上站立了多久。此人的身形比对面之人矮小不少,头发和长长的胡须都已花白,看上去就是个干瘪瘪的老头,双眼之中毫无神采,带不出一丝生机。
两个人就这么对峙着,那老者突然轻叹一声,说的:“罪孽……那雪狼不过是饥饿难耐,才起意杀你。你杀了它也便杀了,为何还要碎尸至此,实在有违慈悲……”
那红袍大汉听了这话扬天狂笑,大声说道:“刀在我手里,这天下生灵我要杀便杀,谁又能管我!凌天南,你这十余天来一直如同附骨之疽般跟在我身后,一直追到这极北雪原,你到底想要怎样?”这大汉的声音极为宏亮,在这冰原之上滚滚传开去,如同闷雷一般。
那干瘪的老者摇了摇头,轻声说道:“凌天南这个凡俗之名已弃之多年,如今老朽只是淮山上一名闲散的方外之人,道号凌楠子……”
“呸!”那大汉突然吐了口吐沫,接着大声说:“凌天南,当年大家伙一起对抗妖潮那时候,你杀戮最盛,死在你化血妖刀之下的妖族数不胜数,现在你站在这里充老好人,给老子装什么大瓣蒜!”
那干瘪的老者轻叹了一口气,说:“前尘往事不堪回首,需看破三千凡尘,见万物灭,而后心生万物……”
那红袍大汉一皱眉,嚷嚷道:“别给老子扯这些鬼画符,你这些天跟个甩不掉的苍蝇一样盯着我,该不会是为了给我念这些个鬼话吧!”
那干瘪的老者正是淮山派掌门凌楠子,此刻他静立在雪原之上,望着眼前这个红袍大汉,沉默了片刻后,张口说道:“血河老祖,齐国境内惠县惨死的一百二十七条人命,可是你所为?”
那红袍大汉脸色一沉,高声说道:“不错,那些人是老子杀的,我当日路过之际刚好血功反噬,需用杀戮化解反噬之劫。那些浑浑噩噩的凡人,杀了便杀了,又有何关系!别忘了,就算这天下,都是老子当年用命换回来的!”
凌楠子一皱眉,轻声说:“错矣,如今已不是当年的乱世,而你却还未走出血海!你虽对中洲有功,但屡造杀孽,已难容于天,朝歌这一回发出杀劫令,难道你还不知悔改么?”
那血河老祖冷哼了一声,说:“殷候那厮竟丝毫不顾及当年一起出生入死之情,为了区区一干凡人的性命便要将老子治罪。不过我也未必便怕了他,只待我躲入这极北雪原深处,即便是他的影卫和禁军又能耐我何!”
凌楠子点点头,说:“不错,朝歌之内能拿得住你的人并不多,眼下南冥在汤国境内掀起了一场骚乱,那五散仙都忙着去处理南冥之事。朝歌几个护法又在忙着建造鹿台……”他抬头望向血河老祖,笑了一下,说:“所以只好由老朽来将你捉拿归案了!”
那血河老祖听了一惊,厉声说:“好你个凌天南!老子早就感觉到你不怀好意,没想到你竟去做了朝歌的走狗!你不是在那淮山修炼,不问世事么,怎么又跑来趟这浑水!”
凌楠子苦笑了下,说:“身在这三千世界之中,又如何能完全置身事外。我和殷候虽道不同不相为谋,但在这件事上,老朽不介意卖他一个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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