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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张家村里最破的一座房子了,平常里,盗贼偷窃,都不会选这里。
村长是个已经上了年纪的了,但毕竟也是一辈子田里过来的,满头白发走起路来却依旧气势很足。
村长在这方圆百里也是个最大的官了,他这般急匆匆的,这又是冬季,不用耕耘,家家户户正无聊着,不知不觉身后跟上了一群看热闹的人。
“王婆婆,可知姑娘唤我过来何事?”
破屋子的外边,急急赶来的村长看着衣着华贵的一群仆人,心叹,这希丫头到底是要成为人上人了。这么些年,虽然我也算照顾过她,但人心多变,她陡然富贵,恐怕心中会有怨气要出,不知又会再生什么事端啊。
虽然村长刻意压低了声音,但是这一辈子的田里粗生粗气出来的汉子,在程希细心的听着外面的动静时,第一时间就知道了。
王婆子端着架子,笑着摇了摇头。神秘莫测的神态让村长更加忐忑不安起来。
那扇一敲,仿佛就要倒下来了的门一下子被打开,陡然门外的寒气传进来,让程希轻轻打了个寒颤,刚刚因为暖和而变得红润的脸颊也开始发冷起来。
她穿着王家婆子刚刚拿来的华服,对着外面展颜一笑,轻咳了一声,掩饰住冷风吹过的尴尬。
脆生生的对着外面的几个仆人道:“把屋子里的碳留足今晚的,其他的都搬出来吧。”
她就算在尚书府在她父亲的心里的地位再低微,但怎么说也是个名副其实的主子,几人当然不敢违背,应了一声,很快就把一筐上好的碳搬了出来。
跟在村长后面的一群人也是睁大了眼,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个衣着华美,长得面黄肌瘦一副还没有张开,却已经有了一身气派的女孩儿。
这,这是张家的未婚先孕的野种张希?是那个从小躲在母亲身后不敢出来的胆小鬼?
人怎么一下子就能改变这么多?
正当众人还在惊疑不定不知作何反应的时候,程希慢步走到村长面前,盈盈行了一个标准的礼节。
“张阿公,这些年,我和娘亲多受您的照顾,阿希在这里多谢了,这些龙延碳还请您收下,也算是阿希和逝去娘亲的一点心意了。”
龙延碳一词一出,众人的眼光瞬间都是一变。
他们这些穷人家,在这种寒冷的冬季里,能有柴火烧烧就不错了,连一般最差的碳都不敢想,更别提这上好的龙延碳。
据说几两便是数十银子,这一筐恐怕会有百十两银子了,这阿希居然就能这么眼睛都不眨一下的送了人,他们一时之间,也不知是夸她大方还是说她败家了。
见不少人目光贪婪的看着自己,程希再次一笑。
“阿希,不不不,这些东西阿公不能要,阿公这些年也没有能帮到些什么,你年龄还小,将来用到这的时候还长着嘞,你带走,阿公也开心,乖,听阿公的话。“
张阿公的心中也是一番挣扎,这么一大筐,卖出去,自己儿子娶媳妇的钱也就足了,甚至还能绰绰有余,但事实就像他自己说的一样,自己并没有帮到这对母女什么,不值得程希这样的报答。更何况,她现在才是最需要这些东西的人。
程希没有再说话,认认真真的对着阿公和一边的众人看了一眼,将众人的眼神表情收入眼中。
这时,显然听到了消息的程希所谓的舅母急匆匆的跑来了。
一来,也不顾形势,对着程希劈头就骂。
“你这个小贱蹄子,跟你那母亲一样胳膊肘朝外拐!得了个好处,从来都是往外送!这些年来,舅母一家养你供你,你怎么就不知感恩?!”
充满贪婪的眼神不停的看着那筐碳,若不是还有两个虎背熊腰的仆人,恐怕是恨不得立刻就去抢了来。
“我刚生下来,连月子都不让做,舅母就逼迫我的母亲下地劳作,导致她的身体亏空,之后一直不好。之后,强了我母亲的房子,把我们赶到这里来,我为了一口吃食,得帮您做多少事情,就算你是雇个人,负的月钱,也比我得的多吧。多余的,不用还了,就当我赏你的。”
冷风潇潇,破败的房屋前,女孩儿一身傲气的站在那里,没有一点委屈,平平淡淡的数着这些年受到的委屈,还没有张开的眉宇间却已经有了凌厉之色,清亮的眼神让人不敢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