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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天赐心想川山五魔临死前曾说要到洛阳城来,那么派人行刺之人八成现在便在此城之中,洛阳城内武功强者不在少数,我要是前去寻访,兴许不会有甚收获,智花大侠在此耳目众多,我何不前往拜访,也好趁机询问询问。
想到这里,连忙施展轻功,从后追赶白衣汉子而来,走了几百米,已然到了白衣者身后,白衣汉子感到身后有人,急忙错身转腰,眼中放出一股凌厉之气,不过凌厉之气转瞬即逝,他又变作了原先那般懒散模样。
陈天赐收住脚步,问白衣汉子道:“兄台可是智花大侠的弟子?”
白衣汉子淡淡说道:“是啊,鄙人乔万春,阁下是?”
陈天赐朗声道:“风雨一剑客,江湖两飘摇。”
白衣汉子低声念了两遍,恍然大悟道:“原来是‘星云剑客’,失敬失敬。”说毕微微欠了欠身。
陈天赐一拱手,说道:“陈某这番来到洛阳,是为一件紧要之事,不知智花大侠可在府上,我当前往一见。”
白衣汉子回道:“真是不巧得很,我师父两天前去了别处,现在不在府中。”陈天赐脸上偶有失望之色。
白衣汉子又道:“星云剑客有什么要紧之事,尽说无妨,不才愿意分担一二。”
陈天赐心想说给他听倒也无妨,于是便将几日前遇袭一事说了。
白衣汉子想了一会儿说道:“洛阳城龙蛇混杂,说不定幕后之人在何所在。这样吧,咱们相逢是缘,乔万春派人在洛阳城中巡查巡查,若有消息,便来告知陈兄如何。”
陈天赐笑道:“那就有劳了。这几日我不会离去,现下就住在城南客栈。”
白衣汉子说道:“好的,倘有线索,定来城南客栈相告。”
两人说完话,各自返回。
陈天赐走在街上,身上不觉有些寒意。
他把衣衫又紧了紧,不知为何,心中忽地生出一些不祥预感。
星云剑客行走江湖多年,会过的好手多不胜数,但从没像今日这般心头忐忑。
他加紧步伐向前行走,一股柔和的歌声随着风儿荡了过来,歌声凄婉,犹如水面摆动的浮萍,飘飘摇摇,又无所依附。让人乍闻之下不禁莫名生出一阵凄楚之意。
歌声唱罢,又是一曲琴声。
街上人来人往,声音颇为嘈杂,但琴声却兀自掩盖不住。
陈天赐见对面有家茶楼,琴声歌声正是从里面传出。
他在外听了会儿,便径自回客栈去了。
店小二见陈天赐回转,高兴不迭,忙将一纸书信递了上来,说道:“客官,你回来了,刚才有人将这封信让我交给你。”
陈天赐顺手接过,打了开来,见信上画着一柄银钩,一把利剑,旁边写着‘满香楼’三个字。
陈天赐看到银钩利剑,不由冷笑一声,喃喃自语道:“我正不知到何处找你们两个,好呀贼子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
陈天赐扔下书信,步出客栈,经人指点,来到满香楼。
满香楼是一座茶楼,无巧不巧,便正是陈天赐适才经过听到琴声歌声的那家。
那琴声歌声尚未停歇,此时暮色已经渐渐侵袭过来。
灰暗的光线下,望出去的景象也是一片朦胧,幸好掌上了灯烛,随着火光的轻轻摆动,那模糊的影子在寒夜中摇曳不止,平添了几许忧愁,几分冷意。
陈天赐走进茶楼,选了个座位坐了。
他细细打量周遭,见这家茶楼足有两千平米大小,桌子不下百张,位于东边位置摆了张板桌,桌上放了把瑶琴,琴后有椅,椅中更端坐着位十六七岁的少女,那少女相貌俊雅,她伸出芊芊手指,正在拨弄琴弦。
撩人的琴声混合着迷离的夜,仿佛天也飘摇,人也沉醉,连树上鸟儿的鸣叫都似乎在传递动人的乐音。
陈天赐心底有些熨帖,他听着琴声,手指按照节奏在敲打着桌面。
此时茶楼中人还不是很多,陈天赐转头之间,突然看到了一个人。
那个人离他较远,而且是将背脊转了过来,光线纵然昏暗,可陈天赐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那人的身材也只寻常,模样更是半点瞧不清楚,不过他的身旁桌上摆着一把玉箫、一个喝水的杯子,还有一柄看上去不太锋利的小刀。
玉箫通体为白,其上镶着若干晶莹圆润的东西,看上去像是珍玩之物,陈天赐一见到它,马上想起了一个人,便是江湖上久负盛名的玉箫高手武元启。
那把玉箫既是玩物,又是他的兵器,因为箫内藏着利刃,只要按动机关,利刃便会自动弹出。
武元启端起桌上水杯,仰脖子喝上一口,然后拿起玉箫放于嘴边,咿咿呀呀的吹奏起来。
声音凄苦,与瑶琴弹奏的悲凉意味殊不相同。
两者虽不一样,可是互不相扰。它们你来我往,逐渐向外蔓延。
众人听了,心下皆有恻然之态,有的人竟忍不住小声啜泣起。
一只猫怪叫一声,打破了当时的气氛。
大家见地上直挺挺的躺着只黑猫,动也不动,宛似没了气息一般,都是又惊又怒。
从门外并肩走进两人,一人在左,是个身形高瘦的大汉,手中执了柄银钩,另一人在右,却是位相貌凶恶的丑汉,单手倒提着长剑。
陈天赐高声道:“惠宁子、河外剑客,你们两个进来得太不是时候了。”
执钩大汉冷冷道:“杀你还分什么时候,我们想何时进来,就何时进来,你只有乖乖受死的份儿。”
提剑汉子不言不语,只在那里嘿嘿不住狞笑。狞笑声阴森恐怖,仿佛要径直钻入人的骨髓之中。
陈天赐说道:“就凭你们俩,是不是有点高估自己了?”
这时武元启已停了吹箫,坐在那里静静聆听着;而少女仍在台上认真弹奏古琴,丝毫没被闯进来的两人打乱节奏。
陈天赐边听边说,手上依然在和缓的打着节拍。
执钩大汉仰头笑道:“星云剑你真是不知死活啊。河外剑客得人指点,已掌握了破汝剑法的招数,汝现在强装镇定,待会儿总有阁下好受的。河外剑客,说给星云剑听听,我现在就要看他惊慌失措的模样。”
河外剑客咳嗽一声,大声道:“剑走中锋,掌须随行,气沉丹田,飞沙走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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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天赐脸色微变,那打着节拍的手掌依旧从容和缓。
因为河外剑客所说的这些的确是星云剑法的要诀之处,只要攻其破绽,星云剑招便无所遁形。
执钩大汉纵声笑道:“星云剑,我还以为阁下天不怕地不怕,没想到到头来你也不成啊。”
两人迈步上前,就要动手。
谁知武元启这时候从座位中站起,转过身子,向前快走几步。
武元启满脸褶皱,一对浑浊幽暗的双眼显示出岁月雕琢的痕迹,他疾走之下,脸上的折痕轻微抖动,那可怖的面容愈加凸显出来。
执钩大汉和河外剑客吃了一惊,两人急忙退后一步,问道:“老头子你要干嘛?”
武元启浅浅一笑,说道:“我有句话想请问两位。”
执钩大汉两人相互对望一眼,随即沉声道:“什么话。”
武元启思忖片刻才道:“惠宁子河外剑客臭名播于江湖,这是人所共知,不容置疑的。”
河外剑客怒道:“老家伙,你少来讽刺嘲弄,有话说有屁放,要是再这么疯言疯语的,小心我的长剑不认人。”
武元启接着说道:“徐家汇的那三名少年是不是惠宁子杀得?”
惠宁子先是一愣,然后嘻嘻笑道:“一人做事一人当,没错,他们这一干人,全是给我铁钩钩死的。”
武元启问道:“却是为何?”
惠宁子说道:“他们在我练功的时候聒噪个没完,这个理由够充分吧。”
武元启点头道:“很好,很好。”说着脸上掠过一层阴影。
他又仰起脸,对着河外剑客说道:“河外剑客,听说你师叔的正反两仪剑法独步武林,你是怎么打死他的呢?”
河外剑客阴笑道:“那又有什么难的。我师叔不忍对我痛下杀手,最终让我捡了个大便宜。”
武元启气得胡须乱抖,恨声道:“欺师灭祖,好恶毒的心肠。”
河外剑客急道:“老头你知道什么,是我师叔先动的手,我那是被迫迎击。”
武元启继续问道:“那你师叔又为何对你下手?”
河外剑客嗫嚅道:“是我偷了师父的一本武学秘密,师叔知道后紧追不舍,到后来我们两个就大打起来了。”
武元启道:“看来还是你有错在先了。那星云剑客呢,你们又和他怎么结的仇?”
铁钩大汉怒道:“老头你问的太多了,不过我可以告诉你,那是因为六年前星云剑跟我们兄弟俩打了一场,当时我兄弟二人武功未成,一个不小心,左手手指就叫他的长剑给齐齐削断。我们练了这么多年武功,就是要报当年一败之耻。”俩人一起伸出左手,只见五根手指俱地没了。老家伙再如此挡道,是否想和星云剑一块去见阎罗王啊?”他将长剑举起,作势欲砍。
武元启又向前数步,来至两人身边,缓缓说道:“我还有句话要告诉你们二位。”
河外剑客道:“你怎么这么多话,快说,快说。”
武元启在两人耳畔低语数句,铁钩大汉和河外剑客听罢脸色大变,二位你看看我我瞧瞧你,他俩同时一声大叫,慌忙丢下兵刃,转身飞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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