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沙……沙……沙……”
(滑动,滑动)
“中央人民广播电台,中国之声……”
(滑动,滑动)
“你好,这位幸运听众,请问你知道问题的答案吗?……呃,谜底应该是……”
(滑动,滑动)
“深入贯彻落实科学发展观,继续解放思想,坚持改革开放,推动科学发展,促进社会和谐……”
(滑动,滑动)
“陈大夫,我和我老伴儿的夫妻性生活不和谐……”
(滑动,滑动)
“每一天都要更快乐(让我们换一种心情)每一天都要更努力(让音乐陪我们舒心),musicradio,无时不刻陪着你,H市广播交通音乐台……
(短暂的静默)
(音乐声响起)
你说你最爱丁香花/因为你的名字就是它/多么忧郁的花/多愁善感的人啊/花儿枯萎的时候/画面定格的时候/多么娇嫩的花/却躲不过风吹雨打/飘啊摇啊的一生/多少美丽变成的梦啊/就这样匆匆的走来/留给我一生牵挂
(音乐声骤然减小)
滴,滴,滴,滴,滴,滴,嗒!
北京时间,0点整。”
“嗒”。宋芷雪把收音机关掉了。
现在是2008年6月9日。神的游戏刚好过去了100天。现在,没有杀过人的参加者都会因寿命耗尽而死。
宋芷雪像往常一样躺在床上,反反复复的睡着,又醒来,睡着,又醒来,中间偶尔会去上一下厕所,或者吃一点东西。就这样一直熬到了这一天。
然而,现在她没有收到自己成为胜利者的通知。而且,很奇怪的,在7天之前,她就无法从内眼皮上看见自己的寿命了。上面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宋芷雪大概知道了她不会再有赢的机会了。
颓然的平躺下来,宋芷雪盯着天花板。
突然,宋芷雪感觉有点后悔。她为什么不早点去自杀呢?反正都是死……还不用遭这么多罪。
宋芷雪拿起一面小镜子,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病情恶化之后,宋芷雪的面容就开始逐渐变得丑陋了。直到现在,宋芷雪都快认不出自己了……简直就是一个老巫婆。
“唉……”
宋芷雪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
…………
七天后。
现在是2008年6月16日。
“哒哒哒。”敲门声。
宋芷雪不想理会,没有回答,装作自己不在。
“宋芷雪,是我,我是司马彦。”
…………
…………
就在前不久。2008年6月15日。
某实验室里。
“啊啊啊啊啊!!!”司马彦又发出了一次惨叫。
自从被关在这间莫名其妙的实验室后,司马彦每天都被惨无人道的对待着。医生们毫不在乎他的感受,在他的身上做各种各样的实验,从组织活检,到药物测试,差不多所有可以做的实验都做了个遍。但是司马彦知道他们对此简直感到乐此不疲,总是会有新的花样。现在,他的身体,是这群医生发挥想象力和创造力的地方。
一个医生拿橡皮绳子扎起自己的小臂,然后拿起一只电动骨锯,打开之后,随着“呲啦”的一声,上面的锯齿圆盘开始飞速的转动起来。
这个医生开始用这个骨锯切割他的一根手指。
“啊啊啊啊啊!”司马彦因疼痛大叫起来。
突然,骨锯的转动慢了下来,切割停止了。
一个陌生男子不知何时站在他们的旁边,拔掉了手术仪器的电源线。
他身穿一身白色西装,很瘦,很高,一头黑色的头发,却有白种人的皮肤。
一时之间,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司马彦,该走了。”西装男说着拿出匕首,开始切割捆绑着司马彦的塑料皮带。
站在他背后的一个医生回过神来,抄起一把手术刀,朝他的背后刺过去。
随着“叮”的一声脆响,西装男把手背到后面,用匕首的侧面抵挡住了手术刀的刀尖。
“谁再来妨碍我,我就杀了谁。”西装男头也不回的说。然后继续切割司马彦身上的束缚物。在场的医生吓得连连后退。
“好了,起来吧,跟我走了。”西装男拉起司马彦,带他走到一面墙之前。
“你是……谁?”司马彦问。
“神的仆人。”对方回答。
“游戏结束了吗?”司马彦问。
“可以这么说吧。”西装男回答的时候,墙上出现了两竖一横的三条线,然后轰然向前倒塌,出现了一个长方形的缺口。
缺口外面,还有两个人守候在那里,各自穿着不同的衣服。
“有点慢了你们。”西装男说。
四个人笔直的望前走,每遇到一堵墙,它就会像之前一样塌出一个缺口来,每一个缺口的后面都会多出两个人来。直到最后走到了一个下水道里,从上面的洞口降下来一只梯子,司马彦于是和所有营救他的人爬上了梯子,来到了外面的空旷地面上。
从西装男拔掉那根电源线开始,总共,就花了3分钟。
几辆黑色的汽车停在他们面前。大家纷纷坐上汽车,西装男带司马彦走上了其中的一辆,坐在后座上,一伙人就这样扬长而去……
透过车窗,司马彦回头环顾,看见自己刚才出来的地方,一栋巨大的“北京市xxx医院”矗立在那里。
突然间发生了这么多莫名其妙的事情,司马彦都不知道从哪里开始惊讶的好。所以很奇怪的处于一种很平静的状态。
“还是把裤子穿上吧。”西装男递给司马彦一条短裤。
一边穿起裤子,司马彦问道:“那个……能跟我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吗?”
“我们……是神的仆人。”
“嗯?”
“不过,我们所侍奉的不是那个普罗米修斯。普罗米修斯已经堕落了,他现在是我们的敌人了。我们只忠于神殿。”
普罗米……修斯?听上去觉得很耳熟。噢,就是那个主持神的游戏的,自称是神的人。
“我们之所以来救你,一是因为钟琴的委托,二是因为GM被一个新生的神杀死了,就在昨天。”西装男说。
“你说钟琴?”
“钟琴……嗯……就是你的导师的那个钟琴,和我们一样是神仆。”
“什么鬼?”
“我们派出了一个人去上一个神的游戏的世界去调查,让他的灵魂寄宿在一个宿主的体内,宿主原来的名字就叫钟琴……”
“啊啊啊啊?那也就是说……我认识的钟琴,并不是她本人,而是一个寄宿在她体内的另外一个人?!”
“没错。不过,我们暂且还是称她为钟琴吧。钟琴居然会喜欢上你,作为神仆,我都替她感到非常的尴尬呢。神仆是不能有这种感情的。她这已经是违反戒律了,所以,她将会面临100年的禁闭。”
当司马彦还在把西装男的话和之前发生的事情联系起来的时候,对方又继续说道:“还有就是,你知道这个游戏其实是有GM的吗?游戏管理员。昨天被一个新生的神杀死了。这才是我们敢出来直接干预神的游戏的直接原因。
你们的寿命,还有神的游戏里包括杀人就能转移寿命在内的整套机制,其实都是GM的诅咒。GM现在既然死了,那你也就不用管寿命的事了,日子该怎么过怎么过吧,神的游戏已经终止了。不过可惜了啊,参加神的游戏的十个人,现在只剩下你和宋芷雪了。宋芷雪也快死了。”
“你跟我说日子该怎么过怎么过?”司马彦笑了。
“呃……我感到非常抱歉。”西装男递给司马彦一张名片,“这样吧,这是我们的地堡的地址,你拿着这个,可以作为入门凭证。”
“我没有兴趣……”司马彦颓废的摆手说道。
“我是想说,我们可以暂时收留一下你。你看,现在全世界都在通缉你,你也没有地方可去了。”
“宋芷雪在哪里?我想见她。”司马彦说。
“你确定你要见她?她已经快死了,让她安静的走吧,你的出现只会给她带来更多的痛苦。”
“不……我还是比较了解她的。”司马彦说。
“……,如果你坚持的话。”西装男耸了耸肩膀。
…………
…………
“宋芷雪,是我啊,开门吧。”司马彦说。
回应他的是漫长的沉默。
司马彦拿出手机拨打了宋芷雪的电话。对方接了。
“喂?是宋芷雪吗?”
“嗯……”电话里虚弱无力的声音让司马彦突然感到有点寒冷。
“宋芷雪,游戏结束了。”
接下来,司马彦把他知道的事情告诉了她。对方一直静静的听着。
说完之后,司马彦等待宋芷雪的回应。
“啊……要是,要是我没有生这个病,该多好……我们还能……算了,不过,还是非常感谢你告诉我这些。我很开心。”宋芷雪幽幽的说。
“能让我进来吗?我想陪一下你。”司马彦说。
“不不不……不用了,你不会想看见现在的我的样子的。就让我一个人静静的呆在这里……我很开心,谢谢你。”
宋芷雪挂掉了电话。
司马彦在门口等了一会,最后还是低头离开了。
当他走到楼下时,突然从楼上传来一声巨响!
司马彦抬头,看见宋芷雪所在的房子的玻璃全被震碎了,碎片还在纷纷向外飞散。一股烟雾从里面冒出来。
宋芷雪拉响了手榴弹,自尽了。手榴弹是之前从司马彦那里弄来的。
司马彦无力的跪在地上,许久后,他轻轻的说:“都一样……”
司马彦笑了,先是放声大笑,然后又猛的停下来,转为低声的哭泣。
…………
…………
夜深了。
S市的郊外,黑漆漆的一片,伸手不见五指。一条被路灯照亮的马路,穿过寂静的,漫无边际的,如墨一般的森林。马路上一个人也没有,一辆车也没有。一切都沉默了。
在这马路的尽头,是一栋别墅,宽敞的前庭,华丽的砌砖,象征着它的主人的身份和财富。
别墅里静悄悄的,所有灯都熄灭,和外界的黑暗融为一体。但惟独一盏灯亮着,冒出淡淡的黄光。
那光芒从这间别墅中最小的那间卧室冒出来。别墅的主人刻意挑选了它作为自己的房间,因为它小。
让我们看看房间里。
男子背对着房门,坐在一张黑而重的椅子上。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俯身在桌上书写。
他写道:
“
2011年1月1日。
今天就要出发了。
我将会去一个陌生的世界,那里正在进行着另一场神的游戏。我要探索到普罗米修斯的行踪,这是我的此行任务。
其实不是的。
成为神仆,就可以获得无限的寿命。每当我的肉体老化,灵魂就可以通过神仆的技术转宿到新的肉体里。我永远不会老去。
我要投入到成为神的漫长道路上,在这无限的未来里。
神都是由人变成的。那为什么我不行?一定有方法,一定有方法,只是,我还不知道……
等着我啊……”
“啪!”司马彦把日记合上。然后点起打火机,让火苗舔舐着它的一角。
当它开始剧烈的燃烧时,司马彦把它扔在了书柜里。
走出别墅,一辆黑色的轿车已经在那里等候了。
乘上汽车,司马彦和它一起消失在墨一般浓厚的夜色里。
背后,整栋别墅,正在如火焰肆虐的山林般燃烧。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