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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若曦早上喝过慕容彩月特意为她准备的安神汤,精神好了许多。昨夜的梦,太过真实,着实让她惊吓不已。好在这么多人陪伴身边,又有安神汤,她很快便恢复了元气,投入到习舞之中,忙碌中,也渐渐觉得,梦境而已,终是幻觉。
傍晚时分,落霞山上落霞美,却也美不过木若曦的艳丽舞姿。她终于舞过了第二层。天命阁主款款而至,笑道:“好,接下来,木若掌门便可以向天书再提出一个问题了。不过,切记想好再问。若再问不到什么,就算是本阁主,也觉得过意不去了。”
说罢,便与众人一起回了天书阁。一路上,三姐妹再三嘱咐她们的掌门,千万想好问题再开口。木若曦一路上虽然开心,却也不时露出犹疑不定的神情,她转而望向慕容采月,似乎在寻求他的意思。慕容采月暖暖含笑微微颔首,似在给她鼓励,无论能否问到心中所想,他都会陪伴身边,让她永远有追求的勇气。
“你可想好问什么了吗?”天命阁主再次提醒她。
木若曦点点头。她径直来到天书跟前,扑通一声便跪下了。周围之人都被她惊了一吓,却也没阻拦。心想着,大约,她是要问出心中那极为沉重的问题,真情流露,诚意凿凿吧。
“天书,我求你,能认真回答我这个问题。幼时十岁,我在田间玩耍,天降冰雹,落下一位自称云童子的男孩。那时候,年幼不懂事,自始至终,都没有问过他的姓名,总称呼他……王小贱。所以,后来想用通天镜寻他,竟也寻不到了。”
“掌门!”柳初春听她说到此处,已是大惊失色。好不容易争取来的机会,怎会突然要问一个连她们都未曾听说过的男孩?
“木若掌门,莫说本阁主未曾提醒你,这个男孩,对你很重要吗?这,是你心中最想问的问题吗?”天命阁主似乎对她此刻讲述的故事很感兴趣,分明无意阻拦,但却不知为何,又问了她这许多话。
木若曦点点头,转身看向慕容采月,但却没有像平日里那样去征得他的同意,而是缓缓起身,来到他的面前,直直盯着他,不让他有丝毫掩饰的机会。她就这样看着他,开口问了天书:“天书,你告诉我,小贱哥哥,在哪里?”
一阵光芒过后,众人纷纷看向天书,唯有木若曦,动也不动。
“掌门,天书上写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儿时玩伴,今日陪伴。”初春看她模样,心中也顿时明白了十之八九。
慕容采月被眼前倔强的小小女子,盯的完全没了气势。看来,那天夜里,自己脱口而出的一句话,已经让她起了疑心,惧怕自己的迷魂扇,才一直装作未发觉,直到现在,天书面前,众目睽睽之下,自己已根本无处藏身。再看她的眼神,有生气,有责怪,也许还有些惊喜和思念。只是,他分辨不出,到底什么,更多些……
“我原本以为,再见到你的时候,一定会狠狠打你一顿,我把你当做我最好的朋友,你却竟然那样狠心,抛下我,连最后一句道别的话,都没有。”木若曦说到此处,瞬间委屈满腹,泪水涟涟。慕容采月也早已红了眼圈,只是碍于男儿有泪不轻弹,拼命忍了罢了。但终究,还是没能忍住。他一只手轻抚她的额头,一只手又给她擦去不断涌来的泪水,不知不觉,自己也同样泪如泉涌。
三姐妹虽然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也都一起抹着眼泪。
就这样,面对面傻傻哭了一阵子,化解了心中悲伤之气,才都渐渐止住泪水。木若曦突然破涕为笑,伸出双手撕扯着慕容采月的脸颊,说道:“不过才四年不见而已,你竟然长了这么好看,就这么面对面,我都没能认出你来。”
“掌门厚脸皮,亏你能找了这样一个好借口,就算掌门你变了像雪瑶以前那样丑,小生还是会一眼就认得出你来。说到底,还是小生在乎掌门你多一些。”
雪瑶听慕容采月竟拿了自己打比方,举起拳头小小愤慨了一下,不过也没过多在乎,反正如今,是冰雪美人儿一个。
木若曦听了这话,本是笑意盈盈,突然就变了脸色:“以后,不要称呼我为掌门,就叫我小若吧,我就叫你慕容哥哥。”
慕容采月点点头,笑道:“小若。谢谢你,竟然会将这样宝贵的机会,用来寻我。慕容哥哥,真的很感动。”
木若曦哈哈一笑:“没关系没关系,你这般狡猾,如果不是这样逼问你,还不知要蒙骗我多久。大不了,再多跳几日舞,过了第三层再问就是了。”
一直默默不语的天命阁主此刻却开口了:“木若掌门,恭喜你寻得旧时好友。天命阁不宜留客过久,明日请回峨嵋吧。”
啊?木若曦急了:“为什么呀?我……我还什么也没问呢……不是说好的,我跳过一层落霞舞,便可再多问一个问题吗?阁主怎么能出尔反尔呢?”
天命阁主幽幽一笑:“木若掌门,本阁主一诺千金,自然不会出尔反尔。不过,想必掌门自己也已经发现,这落霞舞,并不简单了吧?以木若掌门的功力和心境,只能跳到第二层。第三层,暂时恐怕是过不了的。所以,只能下次再问了。”
木若曦当即风化,捶胸顿足大呼冤枉:“你为什么不提醒我?”
“这话本阁主就不爱听了,方才,本阁主的确再三叮嘱木若掌门,千万想清楚再问的。”天命阁主本就善变,此时听了这些话,让人觉得,仿佛她机关算尽终于如意,又偏偏好似在同谁闹着别扭一般。
木若曦还要争辩些什么,却被慕容采月拦下了。天命阁主冷冷离去,连句客气话都没有,虽说她的善变人人都知,喜怒无常也有所耳闻,可是此时此刻的这般反应,着实无人能理解。
“怎么,是不是后悔用这宝贵机会来寻我了?”慕容采月虽说失落,但还是尽力掩饰的不露痕迹。
“你还说!都怪你!”木若曦撅起小嘴,又伸出两手来撕扯他的双腮:“你要是早点与我相认,便没了这么多麻烦!那阁主,定是误会了你我之间的关系,所以吃醋了!我不管,本掌门非要留在这里跳这第三层,只要我跳过了,由不得她不回答!你快去施展你的美男计,哄哄她!”木若曦边说,便把慕容采月往阁主离去的方向推。慕容采月猛地一转身,她便扑了个空,差点摔倒。本想就这样离去,终究没能忍心,长叹一口气,折返回来,将她扶起,手指轻轻划过她的脸颊,不再是儿时肉嘟嘟的笑脸,已是倾国倾城绝色美人了。
“小若,慕容哥哥会照顾你,帮你,护你,你可以将我当哥哥,寻求亲人般的慰藉,也可以将我当下属,为你出谋划策冲锋陷阵,你可以忘记我对你的隔世情缘,也可以忽略我对你的一生牵挂。偶尔开开玩笑可以,但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总想着把慕容哥哥嫁出去,慕容哥哥没那么大度,听了还是会伤心的。就让我,永远,这样陪着你,好吗?”说完,捏捏她的小脸,便离开了。
木若曦望着他离去的背影,久久不能平复心情。雪瑶本还想大嘴吧要告知她两千年前情书的事,看她如此郁郁寡欢,便也知趣地闭了嘴。接下来几日,她还是去落霞山习舞,但果真就如天命阁主所说,她心思杂乱,无论如何,都跳不过这第三层。
又耗了几日,天命阁主始终都未曾再露面。这天,慕容采月像往常一样,独自留在房内休息。雪瑶匆匆来喊他收拾东西,启程离开,她神色慌张,便也没再浪费时间问清缘由,匆忙随她去了。到了渡口,见大家都愁眉不展,忙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柳初春轻叹一口气:“仙师,可能我们要迅速离开此地,而且,恐怕以后都没机会能再踏足南海了。”
“这是为何?”慕容采月十分不解。张望间,却没发现木若曦的影子,便慌忙问道:“小若呢?还有金古他们也未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们已先行离开了,我们三姐妹在此等仙师。先不要多说了,即刻启程吧,稍后,仙师便明白了。”初春话音刚落,便见如花已撑了一艘小船来。若不是此处被天命阁主施了法,无法御剑腾云,她们断不会走这水路的。慕容采月上了船,焦急地望着前方,片刻之后,便到了之前的海滩处。
“说吧,到底是闯了什么祸端,非要这般不辞而别?”慕容采月看她垂头丧气的模样,显然是已被金古他们教育过了,便也不忍过于严厉,只是轻声询问事情缘由。
木若曦不吱声,倒是金古走上前来,极其肃然说道:“小若师妹,切莫怪师兄严厉,如今你虽然贵为一派掌门,可是更应克己守则,不能任性妄为才是。如今,你闹出这么大的事,万一激怒天命阁,伤了两派之间和气,掌门仙尊,也会怪罪的。”
慕容采月听了金古这话,更觉不妙。细细望去,这才发现,他们竟然合力做法,在一结界之中又施了隐身术。而被他们百般藏匿的,不是人,不是什么金银财物,却偏偏是这南海至宝:姻缘树!木若曦竟然一时赌气,拔了天命阁的桃花神!!!
慕容采月没说什么,只是静静坐到她一旁。上次说过那席话,两人竟然一连几天,都没开口,看见彼此,都硬生生躲了开来。若不是她早已对自己迷魂扇有了防备之心,还真想,一扇子消除她记忆了事。可是,这些事,总要面对,他们两人,总是要解开这心中的结,否则,日后更难以面对彼此。
“说吧,怎么就这么任性,拔了人家的宝贝?”慕容采月拿起扇子,用扇柄,挑起她的下巴,故意逗弄着她。
“哼!反正拔也拔了,你要骂就骂吧!”她把脸扭向一边,躲开他的目光。虽然嘴上说准备挨骂,可实际上,这语气霸道的,仿佛是别人做错了事一般。
“不骂!为什么要骂!那天命阁主屡屡戏弄掌门,拔的好!就该灭灭她威风!”慕容采月一边夸张地再现她心中所想,一边止不住地笑。金古似要有所阻拦,他摆摆手,示意他退下。他继续滔滔不绝:“等我们把这树,种到掌门木若殿前,云天仙尊每每来殿中,屡屡闻这花香,天长日久,怎会不动情?再将这花瓣收集,酿成桃花酒,那就更见效了……”
“真的?”木若曦兴奋地转过身来,望着他。眼睛明亮闪烁,充满着期待。
“假的!你个笨丫头!”慕容采月一扇子敲醒她的美梦:“惹了祸还在这里闹别扭,赶紧收拾收拾,启程回峨嵋了。否则被阁主发觉,将我们扣留在此,慕容哥哥可是破不了这南海仙阵的。”说完,一把将她拉起,抛到了空中。木若曦虽然有些失望,但见慕容已经恢复从前模样,心情也渐渐晴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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