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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古修仙,人间传闻各样,有人说仙乃人也,有人说仙乃物也,天地变化之初始,自盘古以来,修仙无数,玉皇、伏羲层出不穷,追仙者也数不胜数。
有人甚至问世间仙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神往,生前为修仙,死后为天堂,成仙者可以超越生死,做常人所不能。
更有人说天下事有难易乎?难之则难者亦难亦,易之则易者亦易亦,修仙乃常人修习幻术之能也,只要将难变易一切就容易了。
傍晚,廖无痕一个人坐在屋外的桂树旁,目光呆滞的看着远方,想来是大限将至,想想自己的一生,虽偷盗无数,金银玉帛用之不尽,却始终孤苦一人,唯有这桂树长期相伴。
廖无痕眼神中有些迷惘,用尽全身之力指天问道:“天啊?为何我金银珠宝享之不尽,为何我救助万民与水火,劫富济贫,用生命守护万民,待我老了却将我抛弃荒野,即便临终前也无人前来服侍。
只要是我的下人不是被毒死,就是被打死,更可气的是最后一名侍从尽在前几天,喝水呛死。
天啊?请您告诉我这是为何?
我想问天,我廖无痕错了吗?不让我娶妻生子,结发陪伴也就算了,现在就连我仅有的侍从也要夺他们的生命而去。
这些年我以偷盗为生,盗取所得尽数是不义之财,我就急救民,民众弃我,我为朝廷办差,朝廷抓我,让我只能在这荒野之地,无吃无喝,难道我偷盗错了吗?
我虽行鸡鸣狗盗之事,但我从未杀人,我虽春香常伴,但我未欺辱良家少女,相反,我救助万民,帮朝廷,换来的难道就是这孤独终老吗?
我不服!
我真的不服!
我想问天,你是不是瞎了眼,你是不是在天上掌管人间宿命太久了,以至于分不清真理了。
不是说知错能改,善莫大嫣吗?你如今让我独守家中,让我受尽孤独之苦,难道我不为善吗?
若有来世,我不在行盗,你让我妻儿满堂,而不是向如今只能一人呆坐望天可好?
我不甘心,我真的不甘心。”
话语说完,廖无痕眼睛泛白,咽了口唾沫,咳嗽几声,便断了气。
他的灵魂隐隐从身体里飘了出来,肉魂分离,只见两个一黑一白的人影伸出长舌,摇摇晃晃向着廖无痕走了过来,他们步履阑珊,脚步一深一浅,用手中的锁链将廖无痕的魂魄牢牢拷上。
廖无痕的魂魄就如中毒一般,眼神呆滞,摇摇晃晃跟随在黑白人影身后悠然而去,只留有一具瘦不可堪的尸体在桂树旁。
过得奈何桥,到得阎王殿,廖无痕才苏醒过来道:“放开我,放开我!你们这是要带我去哪里?”
黑白无常嗔怒道:“廖无痕,你的阳寿已尽,现你已经到了阴间,少在这造次,如有什么话想说,等见了判官再说。”声音略带沙哑,明显是一男一女拼凑而得的声音。
廖无痕虽为鬼魂,但听到这个声音却也感觉阴冷至极,他又狰狞道:“我没死,我没死,我要上天堂,我不入地狱,你们快放开我,快放开我。”
这时黑白无常停下了脚步,白无常嘿嘿一笑道:“师兄,这人说他要上天堂,不入地狱,哈哈哈哈…”这分明是一女声,这不笑则已,这一笑,那声音让人毛骨悚然。
黑无常将他那快挂入地上的舌头一收道:“师妹,这种人怨气太重,欠揍,揍揍就乖了。”
白无常哈哈哈哈笑道:“师兄,你说的极是,这一鞭就交给小妹了。”
说完不知从哪里来的长鞭,一鞭子便朝廖无痕身上招架,廖无痕痛得嗷嗷直叫,没想到这鞭子尽这么毒,一鞭子在身上那便是比剁肉撒盐,加辣都还要难受几分,让他疼入心底,仿佛这一鞭子抽打在自己的五脏六腑上,整个人都是火辣辣的。
一鞭抽完,白无常则哈哈哈哈一笑对着廖无痕问道:“小子,你还想要挣扎吗?要不要我再来一鞭,这一鞭我可只用了三分力哦。”
廖无痕想三分力都这么疼,要是全力,那自己不就是自找苦吃,想魂飞魄散吗?
忙道:“别打了,我乖乖跟你们走。”
黑白无常相看一眼齐声道:“这不就对了,早这么乖也不用受那皮肉之苦,叫人好生心疼。”
不知摇摇晃晃走了多少路,只听鬼哭嚎叫之声越来越近,阴气也越来越重。
随即只见一牛头马面面目狰狞之人赶着一长串的白衣鬼魂走了过来,对着黑白无常道:“你们下去吧,这个人交给我,阎王有命,只要黑白无常将廖无痕带来便让我带去见他!”
“是,大人!”黑白无常齐声作答,连忙扯去廖无痕身上的锁链退了下去。
看着那一身身白衣的鬼魂,脚上手上锁有镣铐,只要稍微一迟疑。
那牛头马面便是一皮鞭抽打在那一个个鬼魂的身上,那鬼魂疼的呲牙咧嘴,哭声震天,却只不敢反抗,只是加快步伐,希望第二鞭不要落在自己身上。
廖无痕呆立了许久,看着这排着长队的鬼魂,心下凉飕飕的,不知该从何加入这一眼望不到头的队伍,刚那白无常只用三成力的一皮鞭,就让自己疼的全身发憷,要是这牛头马面的,那岂不是如入十八层地狱。
廖无痕瞬间对这些牛头马面的印象又差了许多。
尤其是这些牛头马面之人个个挥着长鞭,稍有迟疑便是一长鞭挥打向那些鬼魂的时候。
廖无痕心道:“看样子我是真的死了,我一定要见阎王,问清楚为何让我孤老。”
廖无痕想到这轻轻抬起脚,欲找个空缺加入这一长串的鬼魂队伍,他前脚刚起,正好这时一牛头马面之人一鞭挥打在他的前脚上,廖无痕立即跳了起来,那种刺骨般的疼痛钻入心底,仿佛那一遍抽打的不是脚,而是骨髓,廖无痕缩了回来后,忍不住痛呼,却不敢移动,只是呆呆站在原地,生怕一步小心被鞭子招架。
不一会一个身材魁梧的牛头马面之人走到他身旁,对着他道:“廖无痕,你走的不是这条道,你非凡品,另有它行,跟我来吧。”
廖无痕看着这牛头马面之人,本想说些什么,但这命相,这魁梧的身子与自己相比那简直就堪称可怕的存在,况且这又是他们的地盘,想想还是不说话的好,少遭点罪,少受些折磨,一路上他不敢多说话,生怕遭受皮肉之苦。
那牛头马面带着廖无痕行了许久才道:“偷盗无痕,无缝不入,你若在天,便可盗天上之物,你若在地,便可盗得地下之物,人间绝品,多年来从未失手,难道你就没有什么话要说吗?一般生前像你这样以偷盗为生之人都要入十八层地狱,饱受火烤炼狱之苦的。”
廖无痕忙答道:“没有了。”虽这么回答心下却还是有些抱怨的,如果我唧唧歪歪的跟你说,那我不是自讨苦吃吗?
还不如直接了当说没有,那样还少遭点罪。
那牛头马面听了廖无痕的回答接着道:“我还以为这一世你还要来阎王殿质问我们为何抓你,为何让你独守终身,想不到这一世,你尽安静了,想想你十世以前,哪一世不是质问我们,心有不甘。”
廖无痕一听奇道:“马面大哥,难道我已经投胎十世了吗?”
魁梧的牛头马面不加思索的道:“是的,你已经投胎十世,这次是第十世,你在人间寿命已满,你恐怕不能在成为人了,可惜啊当年红极一时的仙帅尽落得如此下场。”
廖无痕听了牛头马面的话,整个人都傻了。
按牛头马面的说法就是十世为人,十世为盗,十世孤苦,人间阳寿已尽,从此不得再回人间,不得再投人胎。
廖无痕唉的一声长叹,想不到自己尽投胎十次,要是能知道我十世是什么样子就好了。
廖无痕很想知道自己这十世是如何孤苦,是如何熬过来的。
牛头马面听到了廖无痕的叹息便道:“你别着急,见了阎王,你一切自会明白的。”
廖无痕听完不在说话,只是低着头随着牛头马面行走,时光流逝,一连数日,无吃无喝,却也不觉得饥饿,或许鬼魂压根就不知道饥饿,要是在阳间,这般速度行走,没吃没喝,身体早就透支趴下。
廖无痕已经记不得这是自己随牛头马面行走的第几天后的一天。
“廖无痕!”一道宛如闪电带着阵阵威喝的声音响起,声音不断的散发出震耳的回音绵绵不绝,将廖无痕吓了一跳。
廖无痕一惊之下连忙打起精神向着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只见远处天空一朵黑云飘浮过来,黑云上站着两个巨大的牛头马面,比带着廖无痕的牛头马面要大数十倍,看上去让廖无痕不自觉有些颤抖,身旁的牛头马面也变得乖乖的不敢吭声,就连呼吸都有些放缓。
那巨大的牛头马面喊了一声后伸出手在廖无痕身上绕了一圈,廖无痕便到了他的手中,如同一粒细小的沙子。
那巨大的牛头马面道:“廖无痕,我奉阎王之命前来接你,跟我走吧。”话一出口,手一挥廖无痕便消失在了天际。
只有带着廖无痕的普通牛头马面呆呆站在原地谈了声道:“唉!可惜了。”
…
…
…
冥府冥都城内阎王书房。
这是一个幽静的房间,房间内摆放着一张书桌,书桌上放着笔墨纸砚和一些文卷。
一黑袍中年人头戴着冕冠静静的坐在书桌前,手握着笔认真的书写着。
廖无痕醒来时已经被那牛头马面带到书桌前,那牛头马面在门外通报了声道:“阎王,你要的人已经带到。”
廖无痕都没听到阎王作答,自己不知怎么就站立在了书桌前。
廖无痕不敢说话,呆立许久,带着几分傻气的看着这头戴冕冠的黑袍中年人。
可那黑袍中年人压根就不做理会,将廖无痕视如空气,不曾抬头看廖无痕一眼。
从廖无痕进房间到现在,他的姿势未曾变过,依旧手握着笔认真的书写着,他的每一笔都是那么的小心翼翼,浓重而优雅。
廖无痕想,难道这人就是阎王了便恭敬的问道:“阎王,你为什么要见我?”
廖无痕话虽问出,但不知阎王见自己是何意,一来这一世他和阎王素不相识,二来自己充其量也只是小小的凡人,以偷盗为生,还孤苦一世,死了都无人送终,那么为何阎王要派牛头马面将自己带到这里来呢?
一路上虽然听说自己已经投胎十世,非凡人,十世都以偷盗为生,这又是为何呢?
廖无痕的话阎王就像没听见一般,只是一笔一笔默默的书写着。
廖无痕也不敢打扰,只是轻轻走近,凑到桌前,想看看这阎王到底在写什么。
当他走近一看,发现阎王所书写的尽是一张白纸。
廖无痕不明白一张白纸阎王为何写得如此认真,但细看发现,白纸微微颤抖,似有动向,一会现出一人,高矮与自己无异,一身孤苦,白发仙去。
每转换一次画面就犹如自己的一次人生,画面中的故事无不牵动着廖无痕的心。
继续观看,一座宫殿现在白纸上,只见一人白衣飘飘在天际肆意妄为。
随即灵霄宝殿显现在画面里,廖无痕只见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之人飞身进去。
灵霄宝殿群臣站立,玉帝高坐龙椅,金光闪闪的道:“廖无痕盗得天珠,为天庭立不世之功,众位爱卿认为我该做何赏赐?”
群臣支支吾吾,半天不语。
良久,太上老君走入殿中道:“禀报玉帝,廖无痕虽获天珠,但做法非君子之风,乃痞子之行,流氓之为,不如赐他名为仙盗,陛下认为如何?”
玉帝道袍一挥,掠了掠须道:“不妥,不妥,廖无痕身富异技,为人忠义,赐他仙盗实乃不妥,我意廖无痕即便为盗也是义中之道,乃大道也,即便盗也是盗中之王,乃帅才也,不如赐名仙帅,让他引导万世,众爱卿意下如何?”
群臣复议,纷纷叫好道:“陛下英明,赐廖无痕仙帅,实乃名至所归,让他引领痞子,做流氓之帅,盗中之王,让盗之为以,实乃天意也,甚好!甚好。”
廖无痕忙道:“谢陛下!”
玉帝手一挥,群臣退下,廖无痕也随之褪去,阎王桌上又恢复成白纸之样。
廖无痕不敢马虎,只是定神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