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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天烨来到在聂小雨住的楼下。他没急着上去,而是在小区内绿化公共场所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这个小区不大,只有五幢楼房,小区出门便是大马路,马路上疾驰而过的汽车声音一波又一波传来,偶尔有驶过松动的窖盖发出的咯噔的声音。
公共活动中心的花台边上有几棵枝繁叶茂的大树,雨停了,太阳又钻出来了,澄黄的阳光虽然没有温度,不过也让人感到一种视觉上的温暖。
远处,有几个小孩子正在玩耍,欢快的声音和稚嬾的脸庞让他的视线久久停留在那里。
如果一切从未发生过该是多好啊!那么自己的生活也像是这样的良辰美景般的美好。但如果毕竟是如果,因为一切都变了,包括结局……
一股清冷的风吹了过来,他缩起脖子,裹紧了风衣。树叶在哗哗的作响,
他哆嗦从衣服口袋掏出一支烟,打燃打火机,又一阵风吹了过来,火熄了。再次打燃,火又熄了。
顾天烨火从心生,生气将打火机扔了过去。打火机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随后变成了四分五裂的碎片。最后,他站了起来,义无反顾朝单元楼走去。
到了三楼,他没有敲门,直接掏出钥匙打了门。这把钥匙,是聂小雨给他的,是为了他来时好方便进屋。
打开门后,他发现门口有一只黑白相间的小狗趴在门口软垫上。小家伙见门开了,忙站了起来,睁开着眼睛抬起头望着他,尾巴慢慢地摆过来又摆过去。
“毛毛,过来。”聂小雨穿着睡衣,披散着头发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我同学家的老狗生的狗崽崽,昨天她给送了一只。”她笑着对顾天烨说,然后蹲下腰,将小狗抱起。
“你怎么了?你脸色不好呀?”聂小雨关切地问。
“我昨晚没有睡好,所以脸色不好。你不是上了夜班吗?你去床上休息吧,我去洗把脸,就过来陪你。”顾天烨说道。
“好的”聂小雨满心欢喜,回到房间,重新躺在床上,盖好被子。
没过五分钟,他来到房间里。
他将黄色的风衣挂在床前落地衣架上,然后走到床前,脱下鞋,在聂小雨旁边躺下了。
卧室的窗关着,宝蓝色的格子花的窗帘是拉下的,没有风,可是他却觉得冷,一股从心底里泛起的阴冷,要把他整个人都冻僵!
他将手放在脑后,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他的眼角处湿润,一颗泪珠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聂小雨蜷在温暖的被窝里,猛然一扭头,便望见他的眼泪。
“你怎么了?”她惊讶看着他。
“你为什么要给祁洛翎下毒?”他抹了脸上的泪,冷冷地说。
听到他这一说,她显得惊慌失措。
她沉默几秒,冷冷地说:“谁叫你不肯跟她离婚?要怪你就怪你自己。”
倏地,顾天烨立即红了眼,太阳穴旁边的青筯一跳一跳的,“你太狠毒了,你毒杀的是二条人命,是你杀了我的孩子。”
看到他凶狠的眼神,聂小雨有些害怕。
这时,那只小狗毛毛跑到床前,朝着他们发了疯一样拚命叫着,从没见它这样过。
“别叫了,毛毛!“聂小雨心慌意乱,大声喝斥蹲在床下大叫的小黑狗,小黑狗跑出了卧室,继续在房间里大叫着。
疲惫的人感觉虽然不是很敏锐,但聂小雨还隐约闻到一股异味。
是煤气!
她的脸吓得煞白。光着脚,下了床,跑到厨房。
厨房的煤气味更重。
厨房的窗是紧闭着的。
她纳闷着,自己先前明明打开着的,怎么会是关上的呢?
她用力将窗户哧的一声,拉开到最大位置,然后仔细检查煤气从哪里泄漏的?
灶台上的煤气开关是关着的,她弯下腰,闻了闻,然后打开了灶台下的橱门。果然,那里的异味要重得多,多半是煤气橡皮管出了问题。
她正要关上天燃气总闸,一只手从她身后伸出过来,阻止她关总闸。
她一惊,明白了一切。
那双手用力抓紧她的手踝处,痛得她大叫,然后将她推在角落里。
顾天烨重新关上了厨房的窗户,又将聂小雨拖回卧室。
她拼着命的大叫大喊,用力想挣脱他的手。
不过一切,都是徒劳。
因为两人的表情开始慢慢变了。脸上松弛的肌肉紧张起来,而后变得僵硬。
呼吸渐渐急促,脸色开始泛青,意识开始变得模糊......
刘思玲匆匆关上防盗门。
自己家对面的门大打开着,房子里面空无一物,只有杂物散落在地板上。房里倒是有几个人,走来走去,高声说着话。
怎么又换租客了?那个算命先生了呢?刘思玲心里犯起了嘀咕。不过她今天没有心思探听这些消息,因为听说女儿又住院了,心里揪得慌。
楼梯走廊上,碰见正在上楼的陈师傅。陈师傅是对面房子的户主,以前和他们是一个厂里的,后来因为媳妇生孩子了,他们老两口便去给儿子带孙子去了。对面的房子便租给租客住了。
很久没碰面了,三人寒喧了几句,刘思玲突然想起了什么,“陈师傅,你的租客怎么又换人了呢?以前那个算命先生苏先生呢?”
“什么算命先生?”陈师傅有些摸不着头脑。
“就是你前几个月那个租客啊?”
“那个租客他不是算命先生呀!他租房时给我说,他是从事非官方民商事务调查服务的职业,通俗点就是民间私人侦探。”陈师傅拍了拍脑袋。
“啊?不可能啊。他还跟我女儿算过卦的呀?”刘思玲惊异道。
“刘姐,你怕是记不错了吧,他真的不是算命先生,再说了他不姓苏,姓李,我看过他的身份证的。我约了新的租客,我就先走了。”
说完,陈师傅噔噔的上了楼,留下刘思玲独自一人愣神在楼梯走道里。
室外下着毛毛雨,整上世界像笼罩在轻纱之中。
刘思玲走进医院大门后收了伞,急步奔向二楼,推开病房的门。
祁洛翎躺在病床上静脉滴注,滴注的速度非常慢,她看着高渗葡萄糖一滴一滴注入血液里。一种冷凉的感觉。
隔壁的病床上躺着一个十四五的少女,应该是个豆蔻年华,可患上急性的白血病,看着她惨白的小脸和虚弱的身体,她唏嘘不已。
看着母亲走了进来,祈洛翎连忙用手支起身子,准备坐起来。
“感觉怎么样?”刘思玲给她理了理被子.
昏淡的日光灯下,她的脸色显得苍白,也许是灯光的缘故吧。
“感觉好多了。”她笑了笑。
“为什么会出现钾中毒?”刘思玲不解的问。
“我也不太清楚。”她低上头,呐呐地说。
“顾天烨呢?”刘思玲左右观望道.
“他说急着要去处理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我也不太清楚。我都打一上午的电话,还是接不通。不知怎么回事呢。“
说完,祈洛翎又拿出手机,找出前次的通话号码记录,再次拨出。还是无法接通。
她皱了皱眉,放下手机。
真有点奇怪。通常顾天烨很少时候是电话接不通的时候,即使当时他所在的地方没有信号。到了有信号的地方,只是他看到来电提醒,十分钟内,他就会回拨过来。
她一点都不怀疑他,两人在一起这么多年,自己一直相信他。她从来不偷看他的手机。因为她坚信二人之间的感情不说是坚不可摧,却也是比较深厚的。
是他将手机开为振动了呢?还是一直将手机放在车里了呢?
突然她想去厕所,可能是大量输液的原因。她让母亲手高举着输液袋,自己起身去厕所。从厕所出来的时候,正好看见陈医生站在自己的病床前。
他蹙着眉头,说:“你老公怎么的呀?打电话老是打不通呀?快一整天了他到底去哪里了呢?心外科的杨主任正在急着找他的呢。”
她又拿出手机,试着再拨了一次。
居然接通了,这多少有些让她很意外。
那一头铃声响了没几下,就被拿起了话筒。
“喂。”
“喂,你到底……“祁洛翎忽然把“在哪里”这几个字收住,因为她发现之前的那一声"喂"并不是顾天烨的声音,而是另外一个男人的声音。
难道自己打错了?她有些狐疑。
“你不是顾天烨?“她试探着问。
“你是谁?”对方的语气有些生硬。
“别管我是谁,请你让他接电话。”祁洛翎不悦道。
“你和顾天烨是什么关系?“
“我是他的老婆,那你是谁?“祁洛翎反问了一句。
她有些生气,这到底是谁,怎么用盘问的口气说话。
“你真的是顾天烨的夫人?“对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继续问道。
“这还有假吗?我老公怎么了?”祁洛翎刚刚冒出的火气已经不见了,她隐隐有些不安。
“你等一等。“对方说了这句话后,就没了声音。
祁洛翎紧紧捏着手机,噤若寒蝉,手心微微出汗。
直等了近一分钟,手机里传出另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
“你好,祈小姐,我是成西区公安局刑侦支队支队长董迎,很不幸,你的老公顾天烨已经死了。”
祈洛翎大脑“轰”的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