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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实看起来心情格外好,说是庆祝,拉着我便说要给我打扮。
之前因为一次性收获许多祭品,所以可以因此换取另一项功能,彼时我还在烦恼要什么好,林实却二话不说给我定了个选择,就连隗安都说好。想着毕竟此次林实出力大,而且处理了祭品得的好处都在我身上,我自然也没有说什么。
所以半糊涂地得了一项在我看来并不是特别有用的功能:我身上的阴气太重,所以隗安动手压了下去,至少不会与人间阳气冲突,也就是说,我不再惧怕太阳,可以在阳光下自由行走了。
原本我不大在意,可林实偏偏道出了一个最现实的事实:男人就没有不爱漂亮姑娘的,就连邵阳也必是如此,即便面上装作多不在意,但是心里多多少少会介意的。
也是了,这本就是个看皮囊的世界。虽然我很质疑林实说要给我打扮的本事,而林实本人也给我多次拍着胸脯保证让我相信他作为男人的眼光。
不过被他一说,我也多多少少生了几分期待。
任着他带我去逛商场,理发店,美容院,修剪头发,换衣裳。甚至还买了大袋小袋一大堆往并不宽敞的家里塞。
他只是笑着拍胸脯保证说漂亮,等着让邵阳眼睛一亮再移不开目光。
学校原就只是寄宿学校,下午回去也是没什么事情的,而且我在学校学习也只是个名头罢了,索性直接等到了第二天再去。
身上是林实不知从哪儿变出来的校服,百褶的裙子比想象里还短,暴露在空气的肌肤能感受到空气中的热气。
门内是一片阴暗,半开的门缝渗进来一缝金黄。那又是另外一个世界。从此我再也……不用作任何伪装去害怕那炙热的太阳了。
我打开门,门外竟是安轩,他修长的身形半倚在车上,金光沐浴下似镀了层圣洁的光。利落短发下是两条直连着手机的耳机线,他颇有节奏地抖动着双腿,
他看到我时,满目惊奇,随即礼貌而疏离地朝我颔首,
倒是让我吃惊了一回,原来这个世界看皮囊的现象已如此严重了。
我顿了顿,也跟着朝他颔首,背上背包松垮地背负着空气。
我当然也没指望他能给我开车门,便直接走到副驾驶座旁门打开车门,却感觉一股拉力制止住了我开门的动作。
“……”我看向这只手的主人,好奇他是不是抽了。
安轩皱眉,一脸地正经,还带着些微愠怒。“这位小姐你在干嘛?”
一瞬间我仿佛听到我自己石化被雷劈碎的声音,卡蹦卡蹦的,好不清脆。
“我……是安诚……”我开口,就看到安轩脸上的惊奇愠怒陡然变成了惊恐,
“安诚你……”他的手陡然收紧,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眸打量着我,
好歹是真用了心打扮的,面对他表现出来的表情我不说失望也是假的,只怕邵阳也和他一样。不不不不……就安轩怎么能和我的邵阳相提并论呢?!
不过安轩这张嘴里肯定听不出来什么好话这是肯定的。我如斯想到,安轩便拧着他一双粗眉毛,黑眸夹带着我看不懂的深意,开了口,“你总算是想开了。”
语气谈不上多好,可就单这话里挑不出半根刺的,够让我出乎意料的了。
我点头嗯了一声,瞥了一眼他的手他便把手收了回去,顺带着还替我开了车门。看起来他今天心情应该是不错的。
我上了车,他却伫立在车门外,并没有想上车的模样,眼眸深沉,似言又止,纠结非常。
四目相对间,一道灵光从脑中闪过,却只是一闪而逝,我感觉……我应该忽略了什么?
而他却在那一瞬间似乎回了神,径自坐在驾驶座上开了车门,坐了上去,手握方向盘,脚一踩油门车就飞似地不过眨眼间直接就出了巷子口。
一路开得像在逃命,好在我原就是个死人,倒也不怕晕车。
车稳稳停在校门口,可他却没有想下车的模样,甚至还把我那边的车门给锁了。
嗯……今天肯定是抽了,所有举动都诡异得不像话,脑回路弯弯绕绕的我不懂。
只是,他不说话,我便也不开口,反正我的时间大把,
沉默像是一条无形的绫布,缠绕在我与安轩口鼻脖颈之间,仿佛窒息般地压抑。
“你,就别和林实家两兄弟靠太近,不,不仅是他们,所有人都要如此。”他从裤兜里掏出一根烟,模样烦躁地点了起来,呼吸喘动间,烟圈在他口中吐出,再散开,整个车内充满了浓浓的烟草味。
我打量着他,思考着他说这句话的含义,不作答。
他等不到我的回答,大约是不耐烦,斥声,“聋了还是哑了?听到了没?”
“原因。”
他喘着气息将烟掐灭,摇下车窗毫无卫生意识地把烟丢出窗外,“没有原因,你和他们本就不该有联系。”
看着他理所当然的模样,我仿佛看到了那两个自私的男女,为了利益而结合,又为了利益而分离,指使旁人时的理所应当,任何人都该听他们一样,骄傲到自私,真是可笑。我是我自己的,想接近谁轮不到谁来指手画脚,也不是谁想使唤就使唤得的。
一想到,脑袋里就阵阵抽疼,“开门。”我不想和安轩呆在一个地方,呼吸着一片的空气。
“你听没听到啊?”安轩尖刻的声音响起,格外失态。
我忽然止不住开始冷笑,原本不想和他多说,可是似乎不说不行。“安轩你听清楚了我只说一遍,不要以为你爸帮了我我就会感谢你们甚至让你们操纵我的人生,我要和谁接近是我的自由和你没多大关系,别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也别用这种教训的语气来说我。”
我,最讨厌的就是有人摆着与那对男女一样的表情来教训我。
愿意呆在这儿原也就是看在了当初他爸对我的不多的亲情,特地听安轩长篇大论的废话。不是我蠢到不会开车门,只是懒得浪费太多时间和安轩纠缠,倒不如一次性把话说清。
开了车门下车,隔着厚实得防弹玻璃窗还能听到车内安轩的咒骂声。
只是……不远处长身玉立的骚包一身白色衬衫半开不开,格外卖色。
可不就是林实么。
学校处于一片郊区,四周栽植着不少树木,浓重的翠绿之间我却看到了一片黑色,树干之上立着三两只乌鸦,“啊啊啊”地直叫。
很多人都认为乌鸦是不详之物,有它们的地方必然存在或者发生死亡,这是确实,只是在我看来它们并非不详,却是尽责的使者,即便在许多地方被驱赶被厌恶,却仍不负职责,对于死亡的气息要敏感一些的使者。可是……学校么……
“怎么?”林实咧嘴,看向深色枝干上绿叶丛间的乌鸦,面色如常,我却觉得他的情绪格外深沉。
我摇头,纵然有心说些什么,却还是想想就罢。
抬眼间,邵阳迎面走来,一身校服穿得格外工整,面含笑意格外温柔,
我有些紧张,却突然感觉背后一股推力,脚步一个踉跄就撞上邵阳怀里,“邵阳……”
他弯着唇角笑意清浅,眸底染了一层亮光,声音轻柔,“没事吧。”
我摇了摇头,站直身子,就听到他声线淳厚的夸赞,似我第一次喝过的滋味淳甜的美酒,“安诚你……今天很漂亮。”
我垂头,同邵阳一同进了学校,却看到教学楼前人头窜动,叽叽喳喳的,各种声论都有。
我向来讨厌这种热闹的地方,只是却隐约听到了“死人”二字。若单单只是一个人,会劳得乌鸦出来么?
我想上前,却被邵阳拉住,他面色严肃,对我摇头,示意不要我上去。似是解释,他抿着唇角,万分艰涩般开口,“不吉利。”
他的情绪突如其来的怪异,不吉利这种说辞也实在敷衍而不可信,但是邵阳这样阻止,我也不想和他对着干,四处搜寻了一下林实,却看到他懒散地插着口袋站在一边,步伐虽慢,但是却在往人群里走,看到我,只是贱贱地挑了挑眉,笑意讥讽,似在嘲笑我被邵阳拦住的无能,
心里生出一股不满,我瞪了他一眼,他却已转过身,深入人群。
邵阳皱着眉,歉意地盯着我,欲言又止。
我看了他一眼,感觉得到属于他的担忧,想笑,却又因为许久不曾笑过面部肌肉僵硬地不知该怎么才算是笑,便象征性地扯了扯嘴角,“我……上课了。”
这个时候,大多数都是在上课的,只除了有幸看到这一幕的人可以有借口看这个死人的场景。
待回了宿舍已是晚上,这一天安轩倒是没再纠缠于我,甚至连个人影都不曾瞥见,大概是真被早上的话气到了,不过我却也乐得轻松。
打开只有我一个的宿舍门时,隗安正飘在半空,仰着头张嘴,不知从哪儿来的葡萄飘在他身边,他一张嘴葡萄便自己跳到他嘴里去了,模样格外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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