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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中央电脑在紧张得监视袭击者的行踪时,船长和助手却在辛苦的忙碌之后,享受这大规模袭击到来之前的宁静。从不同的角度看这次不可避免的大袭击,或许能叫人好受些。又或许真正叫人得到安慰的是清澈的杯中之物。船长用刺激的杯中之物来抵挡耳边不断传来的预警消息。机械的声音足以叫意志不坚定的人发疯,好在他和助手也算是见过了大世面。预警消息告诉他们俩人,来自宇宙深处不明区域的袭击者,冲向这个星球的时候,已经逐渐具备了加速度,他们来了。
希望在星球外部已经初具规模的大气层能有效阻挡这些袭击者,可是就观察到的袭击者数量来说,这个希望又存在很大的风险,与其说这是个希望,不如说很大程度上就是个安慰自己的单纯想法罢了。如此多的袭击者,可能性非常大的就是不断消耗大气层的总量,在局部区域直接消耗掉大气,也就是在大气层打开一个缺口,而后的袭击者就可以长驱直入,畅快淋漓地袭击星球上的生物。当船长给助手绘声绘色说他悲观的想法的时候,助手不顾礼貌得打断了他的说话,说这些袭击者还真有可能是具备生命力的。也就是说这些袭击者,其实是带着特定的目的而横行而至的。助手的话叫船长有所感悟,是啊,谁敢断言茫茫宇宙中生命的表现形式就必须如此的单调。况且,中央电脑的预警消息,也在逐渐证明船长那个悲观想法正在变成现实。袭击者们在接近厄尔斯的时候,克服了惯性变换了队形,如同一只长矛迅速刺向厄尔斯。厄尔斯如同街边没有人佑护的孩子,独自面对着强盗的袭击。科罗尔斯和助手利用袭击到来的时间转移到了挖出来的洞里,封闭了洞口,开始躲避。助手没有忘记将监控系统连接到洞里,对内克斯进行观察。给内克斯这个机会,是福是祸,都是需要他们去接受的结果。
袭击者降落的区域遍布艾斯尼亚大陆的西部,甚至爱非瑞克大陆的东北边缘都没能幸免。监控系统在勉强工作了很短一段时间之后,就再没有传回信号。恩达尔斯冒险回到飞船里检查中央电脑,确认不是电脑的问题。无法对释放在内克斯身边的监控终端进行维护,只能做简单的等待。每天两人能做的事情就是在空间有限的洞里,等待这场袭击的结束。虽然说等待结束,可对于袭击结束之后,他们需要面对的是什么,实在无法想象。如果袭击者在袭击之后形成了规模化的殖民,科罗尔斯和助手或许需要再次踏上逃亡的旅程。而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因为他们的飞船在坠毁很长时间之后,又遇到了这次的袭击,根本不可能再次飞行了。一天天过去了,就连很能沉得住气的助手恩达尔斯,也好几次暴躁得甩开手里的书,在洞里走来走去。没有了平展的地板,洞里本来叫人难以忍受的地面,也不再能引起两人的注意,他们只想着这场袭击什么时候能结束。
严格地讲,袭击者落入厄尔斯之后,并没有表现出殖民的特点来,反倒是好像消失了。如果说在进入厄尔斯大气层的时候,很多袭击者已经被燃烧掉了,那么那些没有燃烧的袭击者到哪里去了?不过值得注意的是,袭击者在燃烧的过程中,释放出的气体遮住了往常炽烈的恒星光线,地面上的很多植物也被这些气体所笼罩,死亡成了最能形容地面特征的词汇。从山洞里发射出去的监控终端,只能在很近的距离上发挥作用,至于更远的艾斯尼亚大陆的情形,还是一无所知。直到一天早上醒来的时候,船长发现洞里只有他一个人。再转到摆放登陆系统的洞里时,毫无意外得发现登陆系统只剩下那套被修补过的。恩达尔斯一定是趁着他熟睡的时候独自出洞去了,就在这时传输系统里出现了助手的声音。这是恩达尔斯的留言,他终于没能忍住,冒着危险去艾斯尼亚大陆去了。看看监控终端里传来的信号,咬咬牙,船长也准备好,出了洞。
外面的大陆,和曾经他们看到的已经完全不一样了。经过了袭击者的大规模袭击之后,接着及时暗无天日的昏暗。进化到一定程度的植物已经建立起了和恒星光线的合作关系。光线被挡住之后,从光线吸取必要能量的植物很快枯萎。高大一些的植物似乎还坚持了一些时候,贴着地面的进化程度很低的植物,早就看不出原来的样子。死气沉沉,这就是科罗尔斯从洞里出来没多长时间久生出的感觉。当然他无心在路上多耽误工夫,他需要先去找到助手。或者说他首先得去看看内克斯怎么样了。
一路上的景象在科罗尔斯无心多看的情况下,还是不断进入他的视野。他的希望在萎缩,植物在生物食物链系统中位于最底层,如今它们都大部分枯萎了,以它们为食的低等单体生命自然就会因为没有了食物之后,开始大量死亡。接着厄运就会降临到以低等单体为食物来源的较高等单体身上,如此环环相扣,最后就是向内克斯他们一样的顶级单体的死亡之日。他叹口气,打开通讯系统,刚要和助手联系,里头却传来了助手的声音,船长,请迅速返航。科罗尔斯没有反应过来,恩达尔斯的登陆系统已经到了他正前方。一向镇定的助手显得很急躁,助手告诉他,找到了内克斯,现在需要紧急返航。船长没有多问,调头跟在助手后面回到了容身的洞里。登陆系统的机械手缓缓张开,内克斯瘫软得落到了高低不平的地面上,没有发出声音,一动不动。船长看看助手,助手稍微用劲儿掰开了内克斯的嘴。嘴里的颜色引起了科罗尔斯的注意,原本嫩粉色的口腔里,已经变得灰白。用手摸摸,手上也沾上了一层灰白的东西。科罗尔斯看向自己的助手,发现从登陆系统里刚出来的助手有些部位也显示那种灰白的颜色。这不是偶然,他在心里咯噔了一下。助手指着飞船的方向,用眼神请求船长和他一起努力将内克斯移动到飞船里去,因为只有那里才有大部分的实验和解剖研究设备。两人协作用机械手完成了这次移动。仔细看助手,助手同样显得有些软绵绵的,飞行结束之后人是非常疲累这不假,可是远没有到恩达尔斯这样的疲惫程度。他有气无力告诉船长,这些袭击者其实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
话没有说完,恩达尔斯就一下子斜倚在解剖台的边缘上,顺势滑到了地板上。船长要把他扶起来,恩达尔斯拒绝了,他要求先救治内克斯。内克斯的体重成了船长要克服的问题,他费力地把内克斯的头部放上解剖台之后,发现当初设计的台子连内克斯的头部都放不下,干脆只好在地板上实施救治。对这层灰白的东西,科罗尔斯和虚弱的助手能想出来的办法就是清洗之后做必要的隔离。说起来这个方案部困难,可是实施起来并不简单,最要命的是不知道这些东西到底给内克斯造成了什么影响,绝不仅仅是虚弱到一动不动那么简单。还有,清洗是否能达到预想中的效果,没有办法评估。歇息过来的助手对自己进行了简单的清洗之后,坚持着来到了实验室里帮助工作。在助手的帮助下,清洗工作完成,艰难得将内克斯推到一个单独的隔离间之后,关闭隔离门,两人隔着透明的门看还没有苏醒的内克斯。船长问助手,对这些灰白色的东西,他是怎么看的。
助手指着实验室里的设备,说他将清洗之后脱落的灰白物质收集了一些,自动系统正在分析。结果应该就快出来了,助手拖着有些虚弱的身体去看实验结果。经过中央电脑高速就计算的分析计算的结果,在助手颤抖的手里被拿了回来。助手的脸色告诉船长,这又是一个严重的情况。结果显示,这些灰白色的物质其实是极其微小的颗粒状生命体,这些生命体微小不假,进化程度却不容小看。灰白生命体作为一个集体出现的时候,内部是分了工的。有一小部分显然在结构和功能上区别于其他的个体,换句话说,部分是执行,而部分是领导和决策者。助手说了自己的看法,这些灰白生命体极有可能是将那些高速飞向厄尔斯的袭击者作为宇宙飞行的交通工具,穿越茫茫宇宙到达厄尔斯。相当部分的灰白生命体随着进入厄尔斯这个陌生的星球而死亡,但是仍旧有生命体或了下来,开始寻找星球上的进化程度相对较高的生命体来作为宿主。这也是为什么在洞里的时候,科罗尔斯和助手没有看到明显的厄尔斯被明显致命的原因。科罗尔斯喃喃着,出现分工,这样的进化程度该有多么高,真难以想象,这些微小到难以用肉眼看到体型的小东西进化到如此程度。他不禁朝着实验设备那边多看了几眼。
内克斯虽然在一段时间之后清醒过来了,刚刚醒来的时候,表现出的焦躁,被残留的幼时记忆打散了,它慢慢安静下来。可是这样的状况并没有持续多久,间歇性的狂躁随后出现。而在隔离间之外的恩达尔斯也出现了异外的症状,在飞船里和洞之间来来回回,把船长的心情也搅乱了。船长几次要求他停下来,他都没有搭理,继续走来走去。终于到了一刻,他要求船长对它进行头部部分区域的解剖。船长没有答应,首先助手的要求很突兀,船长感觉到了非常强烈的不详感。并且船长一个人无法完成这样的工作,最重要的是,不论多大的风险,科罗尔斯都冒不起,这艘船里已经只剩下他们两人了。
助手自己走向了解剖台,开始做准备。他告诉船长,他也将参与这次解剖。也就是说,恩达尔斯将同时作为解剖对象和解剖者来完成这项工作。科罗尔斯过去听说过这样的事情,可是从来没有见过。他看着助手,助手很肯定得点点头,表示自己是认真的。他说不这样难以知道很多问题,比如他为什么变得这么急躁。船长无奈之下答应了助手的这个请求。此刻科罗尔斯的心情,沉重地超过了当初从纳布拉逃亡出来的时候。他默念着解剖步骤,在助手的帮助下,首先剥离了头部解剖部位的皮肤,接着打开了部分的头盖骨,露出了本来就泛出灰白的脑部。助手气息沉稳得和船长交流着解剖的每一步,船长为了缓和情绪,微笑着夸赞助手是个坚强的人。可是助手说了他自己的一个秘密。恩达尔斯告诉上司,他的种族在纳布拉之所以被视为低等种族,一个很重要的理由就是他们全身的感觉传导系统进化得不完善。比如很多的族人,包裹这脑部的头盖骨部分在被揭开的时候,根本就没有痛楚产生。原来如此,接下来的交流叫船长少了一份压力,工作也进行的顺利起来。
在恩达尔斯灰白的脑部,不仔细分辨,是难以看到问题所在的。脑部细嫩的组织在有节奏的颤动,只有仔细观察才能发现一部分的颤动节奏和其他的部分不同。这个部分的颤动要稍微快一些,通过解剖设备,科罗尔斯看清了这部分的脑部组织上出现了细小的节点,从这些节点放射状的伸出了更加细小的线,相互之间密密麻麻织成了网,牢牢将恩达尔斯的这部分大脑控制住。科罗尔斯将他看到的告诉了助手,两人商议了很多的方案来试图解决这个问题,都无法评估可能存在的风险,一时间两人陷入了沉思,直到隔离间那边出现巨大的声响。
解剖还没有完成,隔离间就传来了声响。恩达尔斯无法立即从解剖台上离开,能去看个究竟的只有科罗尔斯。船长转过去,隔着老远就看到了已经站起来的内克斯,焦躁的内克斯在拼命撞击隔离间的墙壁。内克斯幼时在飞船里度过的时光,主要是恩达尔斯在和它交流。如今船长对自己安抚内克斯一点把握都没有,他向内克斯挥手示意,叫它安静下来,无济于事。正要往回走,助手赶来了,头部的皮肤都没有缝合,他用手捂住就来了。在隔离间这边对内克斯安抚了一段时间之后,恩达尔斯告诉船长,极有可能内克斯的脑部也被控制了,并且程度比他还深。这是两个问题也是一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