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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满脑子的问题回到听风斋，正好碰到了风风火火要赶出门去的月生。相处久了知道他确实是个急性子的人，平时公子的饮食起居几乎全由他一个人包办了。因此，他常常忙得脚不沾地。
“哎！玉生！”走到回廊便看到他急急忙忙地朝我走来，将手中的几本书交给了我，“这是前阵子公子要的，你替我送去。我现在得和杜管家去给公子买药。”说罢，便着急忙慌地转身走了。
秦浩因天生不足，生下来就身体病弱，自小就没断过药。
我看了看手里的几本书，翻了翻，都是些儒家的经书，也没什么稀奇的。只有一本叫《閗谋》的挺有趣，随手一翻，瞟到作者名竟然是卧龙才子。
卧龙才子？不就是那个什么谢长生吗？这个人到底是谁？难道是这个时代版的诸葛亮？我撇撇嘴，心道，我那位爷爷才是真厉害，说他是诸葛孔明还差不多。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送我半月珏的帅哥曾叫他大娄国的兵神。
莫非虞采薇是大娄国的人？那我是不是应该尽力回到那里去。可万一爷爷正是因为在大娄国混不下去才跑出来了，我回去不是自投罗网？
想来想去想不出个所以然，只得先放在一边，等日后有机会再慢慢打算。
落梅山庄仆人很少，我都不敢相信堂堂一个前任右仆射隐退后日子竟过得这么清寒。走到听风小榭的门外，正想进去，却听到里面低低的谈话声。原来秦大人还没走，还在里面和秦浩说话。
我当然不敢进去，便等在外面。春寒料峭，等了一会儿便觉得冷了，我轻轻跺了跺脚，有点好奇他们到底说些什么说这么久，便悄悄地贴了个耳朵上去。
“朝堂的事，你不要多管。”秦之问的声音中透着威严，俨然是命令的语气中却还透着一丝温和。
秦浩低声咳了几声，半天才说：“父亲放心，我根本不想管，也不会去插手。只不过听听罢了。”
秦之问道：“我看你最好听也不要听。知道了也无法可想，徒增烦恼又伤身体，到时候你娘又要着急。”
“既然父亲这样说，那我以后便不听了罢。”秦浩恭顺地回答。
我心里哼了一声，心道，这秦大人真是奇怪，自己在官场上混不下去，就连儿子也不让参与朝政，还连听都不要人家听。若说他真是个忠心的大臣不是应该非常关注国家大事的么，怎么他好像倒无所谓的样子，反倒秦浩在意得很？
“你说是这样说，下次言儿来了，你又要向她问这问那的。”秦之问换了语气，这才有点像父子间的谈话，“如今圣上膝下无子，你……你有些想法倒也不奇怪。只是皇上年老昏聩，只知享乐，一个离国已经被腐蚀得不成样子，你又能做些什么？且不说你身体不好，就算你有能力，朝里的那几只豺狼未必会让你如愿，毕竟你的身份……”
“父亲，咳咳咳……”秦浩忙着回答，呛了一声，又咳了起来，半天才说出话来，“我的身份还不够明白么，我是父亲的儿子。父亲不让我管这些事，以后便不管就是。”
“唉……也怪我斗不过霍松那个奸贼。好好的离国，只怕要断送在他的手上……”秦之问长叹一声，“如今北边的殷国势力壮大日益兴盛，野心也在急剧膨胀，对离国早已虎视眈眈。前年殷国国内四子争嫡，皇族内闹得不可开交，本是离国的好机会，皇上却白白地错过了。现在听说黎国又出了个贤帝，政治开明，沐浴清化，也是一片清明景象。苍阆国世出巨贾，富庶天下难匹其一。大娄国国民皆兵，军队可以一敌百……唯有离国如今外强中干，早晚会成为众矢之的。”
秦之问严词厉色叫秦浩不要再管朝野之事，自己不还是对天下大事密切关注？他话这么一说，秦浩听得更心惊，又开始咳嗽起来。
我在外面听得糊里糊涂，什么离国殷国黎国会因国苍阆国，小小一片中土分成这么多个国家，一个国家得有多小？
我听得入神，双手往窗上一贴又想呈八爪鱼状贴上窗户，手中的书哗啦一声掉到地上。
“谁！”秦之问喝了一声，迅捷地冲了出来一把抓住了我。
我被秦之问抓着双脚离地，像只小鸡似的缩着脑袋，脸都吓白了，浑身瑟瑟发抖。
秦浩晚了几步赶出来，看到是我，说：“这是我的书童，父亲。”
秦之问凌冽的目光从我身上扫了一遍，灼灼逼人，简直像X光一样好像能照出人的五脏六腑，我吓得往后缩了缩脖子。
“哪里来的？”秦之问像扔个什么东西把我往地上一丢，问。
“以前是个干杂役的孩子，我看他挺聪明，就收了做书童。”秦浩冲我点头笑笑
“来历可清楚？”秦之问转头看秦浩，他愣了一愣。
我心里一跳。我是杜管家从外面捡回来的一个叫花子，若真要问起来，我很有可能又要流落街头。好在秦之问似乎并不太在意我这个干巴巴瘦精精的小孩子，只看我一眼便走开，又和秦浩说了几句话。
秦浩恭敬地目送他离去。我站在一边看着，心想这个秦大人有些奇怪，怎么和自己儿子说话如此客气，而且似乎对秦浩还有几分敬意，不太像是和自己的晚辈说话。
“玉生，你看什么？”我想得入神，没注意秦浩已经叫了我好几声，半天才反应过来。回过神来慌慌忙忙地把手里的书递上去，结果又掉到了地上。
秦浩弯腰一本本捡了起来，我缩成一团站在一边。
他笑着拍拍我的肩膀，以为我刚才被秦之问吓到了：“别怕，他只是看起来吓人而已。昨天我教你那些字都记住了吗？”
秦浩转身进屋，我跟在后面也进了去。
“记住了。”那还用说，那几个字我早就认识了。
提起读书识字，又想起了云家村的爷爷，想起了被烧毁杀光的一村子人，想起大黄黑子云飞大胖……
他们已随着村子化作了焦土，我还要在这个世界挣扎生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