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风起,吹着乌黑的云团聚于青阳城的上空。
站在高楼,开窗眺望,这黑云竟是没个尽头的。所有的人都躲在屋子里不敢出来。听老人说,天降异象,是要有大灾。
城西的街道上,却仍旧有人行色匆匆。
踹开已经有些开裂了的木门,再大声呼喝几句。这也就是混子们最多的手段了。
“大哥,这家好像没人。”话本里,贼人都是笨的。这就是一个笨贼。
笨贼生在城西,据说小时候也曾聪明伶俐,是家中人走出城西的希望。可,笨贼的爹娘曾是劫掠四方的土匪,被抓了又被赶到了城西。仇人也寻了来,将一家子骗到了城外,双拳难敌四手,笨贼的爹娘双双离世。
做贼嘛,这些后果都得想到,杀人者,人恒杀之。笨贼被一块石头砸了脑袋,血流了许多,差点就死了。笨贼醒来后,偷摸着进了城,跟了城里原先就玩的好的小混混,不敢再提复仇的事。况且,除开身为儿女的立场,他的父母死的不冤。
“你都没踏进这个门!”赵哥带了笨贼五年多,没攒下一两银子啊!混的都不如街尾的乞丐好。
笨贼小心翼翼的把脚放在门槛上:“我进去了啊,我进去了啊!”
“你大声嚷嚷什么?!”赵哥心里苦啊,“人把钱财都藏起来了怎么办?!”
“好的,赵哥,我小声点。”笨贼的声音又低到只有他一个人能听见。
赵哥绝望了,他不管笨贼,自己进了门。
进了门,赵哥不敢动弹,心底里冒起了寒气。
“哥,哥?”笨贼轻声询问。
赵哥僵着身子,转过了头。
“别过来!”赵哥大吼。
笨贼眼睁睁的看着赵哥被飞来的藤蔓一下缠住,藤蔓直插进赵哥的天灵盖。不过一眨眼的功夫,赵哥就被吸成了人干。
笨贼没有转身逃跑,他早吓没了胆子,
“哟,还有一个呢。可惜呀,吃饱了。”藤蔓化作了人形,看不出男女,说话间,人形藤蔓打了个饱嗝,一阵血腥气直扑向笨贼的面门。
“…我,我不好吃的,我半年没洗澡了!”笨贼忙表态。
“呵。”藤妖笑了声,“人啊,真是好玩。你上山逮野猪,也要找一只洗了澡的不成?”
笨贼愣愣的:“人和野猪怎么能一样?”
“怎么就不一样了?呵,可是好久都没和人打交道了,都忘了人是个什么东西了。”藤妖看了眼地上的干尸,同样的干尸,旁边还摆了八具,“你们不是一起的吗,他死了,你就不想为他报仇?”
笨贼摇头。
“你还真不是个东西。”藤妖走近笨贼。
笨贼看着藤妖:“我们是贼啊,贼死了,很正常。”
藤妖的手摸上笨贼的胸膛,妖化人形,都是美丽非常的。笨贼看着这细若无骨的小手在他胸口蹭啊蹭,心情毫无波动。
就是有点疑惑,这凶残的妖怪到底吃不吃他。
“原来真是个没心肝的。”藤妖收回了手,看着笨贼的眼神就很不一样了,“要不是老祖喊我过来,我还遇不着这么有趣的事儿。”
“小子,你今天遇上好事了。”藤妖凑到笨贼的耳边,“我做你的心肝好不好?”
“啊?”
“不答应,就把你吃掉!”藤妖恶狠狠的说道。
笨贼哪敢不答应,连连说好。
藤妖化作一团烟雾撞进了笨贼的心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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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阳城里有十多户人家灭了门,衙役们抬了尸体,堆在了空旷地上,一把火烧了。偷偷出来看的百姓也有几个。
“哦哟,作孽哟。田家十六口一个都没活,田家大姐昨天还跟我说要我帮着给她家小孙子做套衣服呢。”齐大娘可惜道。
“活该!”年轻衙役往尸体上啐了一口。
“哦哟哟,小钉子呀,你这是做什么,死者为大。。”
“齐大娘,您知道他们是怎么死的吗?”年轻衙役压低声音说道。
“怎么死的?恶鬼作祟?”齐大娘活了这么大岁数,也是有点见识的。田家人的死状看上去可不好,人都干瘪的不成样子了。
“不是!这阵子城门戒严,西月国那帮阴货,传了毒过来!”年轻衙役愤愤不平道,“那毒,人得了不会死。身体会慢慢烂掉,等烂到成一副骨架了,还活着呢!”
“然后咱青阳城的那位~”年轻衙役挑了挑眉。齐大娘忙点头,表示知道。
“它的徒子徒孙出来了许多个,将城里西月国的奸细,都杀了个干净!”
齐大娘拍拍胸口,念了句老天保佑,说罢,也对着尸体吐了口唾沫:“呸,真不是东西。”
“大娘,我同您透个底。过不了几日就可以出城了。”年轻衙役说道,“陈家您知道吧。”
齐大娘点头:“就是那个子孙没几个出息的陈家?”
年轻衙役抽抽嘴角,哪个城的名门过的有青阳城那么憋屈,活在百姓们的嘴皮子上。
“对……”
“那我知道,他们家店里的东西不错。上回我闺女给我买了美颜露,我擦了半月,年轻了五岁!”齐大娘眉飞色舞,“你看我脸上,皱纹是不是少了?就是贵了点,巴掌大的一瓶,要五十两!”
行行行,知道您闺女孝顺,知道您家底丰厚,咱能别岔开话题吗?!
小丁子可是领了任务来的。要缓解百姓中的恐惧~多找几个爱串门子的大娘说道说道。
这种事儿啊,要是官府写了公告,反而没多少人信。怕是官府故意掩饰太平,反而是这种不知从何而来的小道消息,让人坚信不疑。
“陈宛小姐制出了解药!”小丁子将话挑明了说。
齐大娘总算是听了进去,就是重点又有点歪:“陈宛小姐呀,我知道的,漂亮!”
“我外甥媳妇的娘家邻居在陈宛小姐手下做事,说她人啊特别好……”
“齐大娘,我还有活。我先走了啊。”小丁子得转场去收另一户人家的尸了。
街头巷尾都流传着瘟疫有解药的事儿了,也都知道是陈宛制出来的。这背后,陈宛也推波助澜了一把。
名声也是一种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