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拍了拍胸口,压惊,
夜闯地藏塔,这地藏塔可是地藏王的法器,坚不可摧,就算是大明王神体进去,也不可能完全整无缺地出来啊,王彻这丫真没谱,
吃过了饭,我又去后院练追阴术,
一轮圆白的月亮偷偷爬上了松树梢,我抬头看看,又低下头继续练掌,
“小卜”
石朝歌的声音突然间在我身后响起,
我心里一惊,没停,
石朝歌绕到我身前来,我没有转头去看他,不过余光一直锁定在他身上,他手里拿着一个托盘,盘里放着两碗红豆汤,他把托盘放地上,席地而坐,端起其中一碗红豆汤,低头吃了一小口,
斯斯文文,举手投足之间,尽显优雅,
我心里一甜,嘴不自觉上扬,
初一那年,我第一次知道“相思”那首诗: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当时,我偷偷熬了两碗红豆汤,去找石朝歌,他正在帮我做暑假作业,低着头奋笔疾书,我把红豆汤放到他面前,故意问他这是什么,他说红豆,我又问他红豆有哪里诗啊,他愣了几秒,然后问我是不是早恋了,
哈哈哈哈
当时他那个表情,真是好好笑,就好像自己家养的猪被一群白菜拱了,
他摸了摸我的脑袋,郑重告诉我,此红豆非彼此红豆,
人家那是情情窦初开,第一次发现石朝歌的好,第一次表白,他这么一说,我以为他拒绝我了,幼小的心灵受到了一万点的伤害,没想到,石朝歌帮我把作业做完之后,将其中一碗红豆汤喝光了,还称赞味道不错,我幼小的心灵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从那之后,每天两碗红豆汤,
他一碗,我一碗,
整整一个暑假,把外婆家和隔壁几家的红豆全吃光了,
从那之后好几年,提到红豆就想吐,
想到这些,我忍不住笑出声,停住手,坐到石朝歌身边,端起红豆,喝了一口汤,甜滋滋,香糯滑口,
“朝歌老大,你知道关于红豆的诗么,”
我故意问石朝歌,
石朝歌往碗里吹了吹气,“小卜,你是不是早恋了,”
我白他一眼:“还早恋,都老恋了,”
“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
笑声一圈一圈散开,把空气找散成水雾,荡起微波涟漪,
月光轻柔洒下,为石朝歌铺上一层银色的边,
我把头轻轻靠在石朝歌的肩膀上,轻轻叹息:“朝歌老大,要是煞儿从来不存在,该有多好啊,”
石朝歌的眼神变得温柔如水:“倘若她真的不曾出现,我的人生将没有任何意义,”
“呵呵呵是嘛,”
我真是呆子,这么温柔的夜晚,我偏偏要提起令人不愉快的事情,
“咔嚓,”
“呼,”
突然间,树枝断裂的声音混合着粗重的喘息声,同时响起,
“小卜,”
石朝歌摁住我的脑袋,把我揽进怀里,我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石朝歌快速拉着我站了起来,脚下一铲,将手中的瓷碗飞射出去,
噗,砰
瓷碗撞到了什么柔软的东西上,又落到地面,摔成碎片,红豆汤洒了一地,
我稳神再看,我们面前出现一个很矮小的人,高最多一米左右,是个中年男人,通体白色,圆滚滚的像个油桶,阴气非常重,
“阴煞女”
“区区山鬼,竟敢打她的主意,”
石朝歌风一般地冲到了中年男人面前,“啪”,狠狠一记耳光,中年男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又原地旋转飞踢一脚,重重踹在中年男人的胸前,中年男人倒飞出去撞在墙上,闷哼一声,嘴角流出了一丝血,又落到地上,
“速速离去,饶你不死,”
石朝歌冷冷站在那里,深邃的眸子里流露出睥睨万物的王者霸气,
倒地上的中年男人抬起头:“我不会放弃的,”
“嗷”
他大吼一声,本来就很白的身体,变得更白,而且鼓了起来,越鼓越圆,碰像一只胀了气的球一样爆裂开来,
顿时之间,满世界的银白色的光点,迅速向四周散开,
石朝歌把我护到身后:“小卜,先进屋,”
我摇头:“刚才那东西是山鬼吧,”山精地怪,山里的花草树木或小动物得到通灵,修炼而成,一般都是白色的,
石朝歌回说:“他身上的秦观的气息,不容小觑,快回屋,”
“不要,其要试一试追阴术,”
“你才练一天,”
“你不是说我天分很高嘛,你一招打死山鬼,我十招总行吧,再不行,一百招咯呀,”
石朝歌猛地把我一推,我眼前闪过一个庞然大物,我撞到墙上,站稳身子,定睛一看,一只巨大的野猪站在院子中央,青面獠牙,红红的眼睛像两个小灯笼一样,死死地盯着我,
“小卜别怕,”
石朝歌不知道从哪个角度突然冲了出来,挡在了我的面前:“山鬼唤醒了野猪群,这是野猪王,小卜,你留在这里,我先引开它,”石朝歌欺身向上,飞起一脚踢在野猪的眼睛上,野猪吃痛,迅速向石朝歌扑来,石朝歌没有回击,身子一动,转换了一个方向,跳上院墙,向山里跑去,
野猪大吼一声,紧追石朝歌而去,
野猪的身上有很重的阴气,如果是秦观留下的话,它身上应该是被施了术的,而且,这只野猪王出洞,紧接着马上会有万千上百的野猪出洞,石朝歌一个人能应付得来么,
不行,我放心不下,
我沿着石朝歌离去的方向,迅速飞奔,一直奔进了山里,
这里的山里种的全是松树,逆时针,螺旋状生长着,我一进到松树林里头,转了两圈,一下就迷了路,我急得团团转,爬到了一颗松树上,踮起脚看,没有看到石朝歌的身影,周围非常安静,一点动静也没有,
“咔嚓,”
野猪低吼,我扭头一看,一只巨大的野猪悄无声息地站在我的身后,
“嗷”
它长吼一声,迅速向我扑了过来,
我大惊,根本来不及躲闪,一下被野猪扑倒,从树上掉了起来,全身火辣辣地疼,野猪用前蹄将我摁着,力道也不重,但也不轻,就那么把我禁锢着,不让我逃走,
很明显,它是接受了命令的,
是谁的命令,
秦观,
它是想等秦观来收拾我,
如果秦观抓住了我,肯定会用我来威胁石朝歌的,
我情急,脑中闪过一道杀意,下意识咬破了中指,凌空画了一道符文,贴在了野猪的身上,轰,一声巨大的响声,像雷声一样,在我和野猪之中响起,野猪“啊嗷”惨叫一声,向后倒飞出去,
我大喜,顺势快步向前,猛地朝野猪扑去,同时再次画了一道血符,抵了上去,
野猪惨叫连连,撞到了松树上,一下撞倒好几颗松树,最后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气若游丝,
我一咬牙,从口袋掏出匕首,
这是我防备煞儿的匕首,没想到派上用场了,
我把匕首出鞘,横咬在嘴里,双手交叉,迅速画了一道符文,右手前推,把符文推到野猪身上,同时一刀刺了过去,刺进了野猪的眼睛里,噗腥红的血一下喷了出来,全部喷在了我的脸上,一些溅进我的嘴里,竟然是甜的,
忽然,
整片山林都剧烈地晃动起来,松树一棵一棵地倒塌空气中传来浓浓的血腥味,
“嗷”
“啊嗷”
成群的野猪吼叫的声音,从山的东边传来,
看来我面前的这只野猪只是落单的,那成群的野猪已经被石朝歌引到山的东边去了,
我拔腿就跑,准备去那边帮石朝歌,
“小老婆”
秦观的声音突然从我的身后传来,
我冷不防打了个寒战,
其实我跟秦观也不算太熟,而且,我们这么久没铜陵面,他居然还喊我小老婆,这感觉真是怪异得很,
我没有回头,加快了脚步,
轰
一棵松树被震得倒地,我只觉得眼前一,被那棵松树压倒,重重一击,然而,也只是短短一瞬间的一击,身上陡然一轻,我抬头一看,秦观稳稳站在那里,肩膀上顶着那棵松树,脸色由白转红,
“秦观”我大惊,心里陡然一疼,
秦观勉强对我笑笑:“小、小老婆,快走开,”
我从地上爬了起来,回头深深看了他一眼,“秦观,多谢,保重,”我疼痛,向石朝歌的方向迅速跑去,
“小老婆”
身后传来秦观的呼喊,
我叹了口气,一刻没停,迅速向石朝歌跑,
当我赶到的时候,地上倒着至少四十头野猪的尸体,浓浓的血腥味扑面而来,石朝歌一脸淡然地站在尸体中间,负手而立,整座山木恢复了安静,
“朝歌老大”我抬步向前,
石朝歌看到我,轻责:“小卜,你怎么来了,”
“我担心你,”
石朝歌扫了一眼地上的野猪尸体,向我慢慢走来,抚了抚我的头发:“傻丫头,担心我做什么,所有的事情你不是全都知道了么,”我心头一怔,他唇角向翘,轻轻补了一句,“我是地藏王,不会出事的,”
第一次听到石朝歌大方承认自己的身份,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点喜悦也没有,反而平添了很多忧愁,
也不知道是愁什么东西,
天劫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