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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走得慢悠悠地,凤九躺在靠背上,拿着一本书逍遥自在地看着,也不怕伤眼睛。紫彤坐在他对面,也不想说话,气氛好像太尴尬了点。走了一会儿,她更不自在了,这样下去不是个话。为了打破这过于安静的气氛,她问道:“凤九,我们这是去哪?”
他瞥了紫彤一眼,将书扔到一边,懒洋洋地坐了起来:“去谈情说爱啊,今天不是谈情说爱的日子吗?”
这种话从他嘴里说出来,鬼才信,紫彤又不是鬼,所以她不信:“呵呵呵呵呵——”她艰难地扯出一个笑容,“谁和谁谈情说爱啊?我怎么听不明白?”
他眨了眨眼睛:“和你啊,小平凡,怎么,不像吗?”
紫彤略带鄙视地扫了他一眼:“非常不像,一点都不像。”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哪不像了?我觉得我扮得挺像的。”
总算逮到他弱的地方了,紫彤兴奋地像老师一样指点起他来:“你这身打扮留着平时和那些大小姐吟诗作对还行,今天穿出来明显就不合时宜。首先,今天很多情侣都会到野外赏花踏青,你看那些男人哪有拿扇子装模做样的。其次,你看你穿的这件衣服,宽宽大大的,一不小心就会沾到青草汁,自己走路都费劲,更别说照顾女人了。再次,你的头发这么长,平常披着还行,出来踏青的时候最好扎起来,又利索又方便还很显年轻。你现在这个样子,哪像谈情说爱的愣头青啊,说你家里有三孩子都有人信。”
他微笑着认真听完了紫彤的话,点了点头:“也对,言之有理。”说完,他将扇子往后一扔,再把外衣一脱,露出了里面的蓝色短袄。
然后他将头伸了过来:“来,帮我把头发扎上去。”
他的脑袋是不是被驴踢了?紫彤咕噜咽了一下口水,颤抖:“你,真的要扎头发?”
“真的,扎吧。”
“扎得不好看不怪我?”
“我们去的地方没别人,反正也不给别人看,你扎成什么样算什么样。”
他这么一说,紫彤终于放心了,乐呵呵地掏出梳子,三下五除二,给他扎了一个和皓月一模一样的发型:高高的马尾,两边留着两股调皮的鬓角。
扎好后紫彤大呼一声:“扎好了。”
他伸手摸了摸扎好的头发,又陶醉地晃了晃头:“怎么样,好看吗?”
看到他现在的样子,失望和惊艳同时涌上了紫彤的心头。失望是因为本来紫彤想捉弄他,特地给他整了个相对幼稚的发型,可事实证明,帅哥怎么折腾都是帅哥。惊艳是因为,这样打扮起来凤九竟然变成了一个和皓月年岁相差不大的愣头青,还是一个帅气的阳光青年。
紫彤惊叹道:“凤九,我觉得你这样好年轻啊。”
看到紫彤的反应,他似乎有些挫败感:“小平凡,我看起来很老吗?”
“也不是很老,就是很成熟,我还以为你至少三十多岁了。”紫彤老实地答道。
“三十多岁?”他有点激动地争辩道。
看着这个自己从未见过的青春凤九,紫彤贼贼地笑了笑:“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我信你了。”
听紫彤这么一说,他好像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转头看着窗外不再说话了。
“喂喂,别赌气嘛,让我多看两眼,你这样很帅气,以后可能就看不着了。”紫彤伸手去扳他的头。
“一会就到了,别调皮。”他的声音又恢复了平时的那种沉稳。可是这声音与他现在的造型配起来,竟然有点滑稽,紫彤忍不住哈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说你帅你还不好意思啊——”
“爷,没事吧?”冰山帅哥在前面问道。
“没事!”凤九回答得很快,听起来像是在赌气。
这让紫彤更开心了,凤九公子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可爱了?
不过凤九毕竟是凤九,见紫彤那么笑他干脆不反驳,岿然不动地坐在那里任她笑。后来倒是紫彤不好意思起来,愉快地停止了大笑。
过了一会儿马车在城南的一座大山前停下了,凤九先跳下马车,把手递给紫彤:“到了,下来吧。”
紫彤看了看外边,跳下了马车。
冰山帅哥把马车开走了,凤九则领着紫彤往山上走去。一路上凤九走得很快,有时候还连蹦带跳的。
山顶上有一大块空地,空地边上有一个精致的凉亭。凉亭中间摆着一张古朴的小酒桌,酒桌上放着一些酒菜。
“不是吧,你请我吃饭?”紫彤问道。
“对啊,一边吃一边谈情说爱啊。”凤九说得一本正经的,不像开玩笑。
紫彤连忙摆手:“不行不行,我一喝酒就会耍酒疯,一耍酒疯什么都会干,说不定会拿着刀砍你。”
“小平凡,你不是很喜欢喝酒吗?”凤九微笑着说道,“这酒是我自己酿的,别人还没喝过,少喝两杯不会醉的。就算你砍我,我也能躲开。”
砍你倒是小事,要是发起疯来可怎么办,紫彤自己在心里暗自嘀咕。
正在这时,凤九又说道:“小平凡,放心,就算你脱衣服,我也不会动你的。”
“谁,谁,谁脱衣服?“紫彤气急败坏地大声吼道。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紫彤,也不答话,紫彤被他的眼睛看得发毛,只好小心地应道:“那我只喝两杯,绝不多喝。”
到了凉亭里,凤九殷勤地帮紫彤摆好了碗筷,又拿过酒壶给她斟了一杯酒。
紫彤惊奇地发现,那酒竟然是碧绿的。青翠的酒在白瓷杯里微微荡漾,像一块调皮的翡翠,颜色可人。且酒香浓烈,他们才倒了两小杯酒,整个凉亭就都被那种诱人的香气充满了。
凤九朝紫彤举了举杯子:“好酒应与佳人尝,干杯。”
紫彤与他碰了碰杯子,小心地将那杯碧莹莹的酒灌下了肚。这酒很好喝,刚入口的时候甘甜可口,一点也不辣人。咽下去以后,还不停地从肚里向外翻香气,久久不散。
紫彤赞道:“好酒,真是好酒!”
凤九妖媚地嗅了手中的空杯一下,眼睛却瞥着我:“小平凡,如果你愿意跟着我,我可以带你去天下尝尽所有的美酒。”
“呵呵呵,”紫彤不动声色地将身体往后靠了靠,“凤九你真会开玩笑,可惜你现在这身打扮,开这种玩笑不适合。”她说的是实话,他现在这个样子扮起妖媚来很别扭。
“是吗?”他悻悻地将身体移了回去,“小平凡,你想过什么样的生活?”
“十亩地,八头牛,老公孩子热炕头。那种生活,真好。”紫彤美美地咂了咂嘴巴,“凤九你想过什么生活?”
凤九抬了抬眼皮:“我没想过。”
紫彤鼓起勇气问道:“你有没有想过成家?”
“没有。”凤九很干脆地答道,“我没想过那种无聊的事。”
“哦,这样啊。”紫彤的心情迅速地低落了下去,微怒中她拿起一杯酒咕噜咕噜地灌下肚,然后冷冷地说道,“还有别的事吗?我想回去了。”
“这么早就要走?”凤九一脸迷惑地看着紫彤,“我们不是要谈情说爱吗?”
“我们不是已经谈过了吗?”紫彤将杯子重重地顿在桌子上,起身就想走。
凤九身形一闪,拦在了紫彤面前:“小平凡,别走,我想让你看的东西还没出来呢。”
紫彤看了看已经微微变黑的天,没好气地说道:“不用看了,我要回家。”
“小平凡,你怎么了?”凤九脸上满是无辜的表情,“我看那些男男女女都是这么谈情说爱的,你不开心?”
“不一样,他们约会的最终目的是成婚,凤九公子你根本没想过要成婚,你拉着我来谈情说爱不觉得很滑稽吗?当然,我本来也没打算跟你来谈情说爱,这只是个尊严问题。”紫彤很认真地说道,仿佛这是一场政治辩论。
“只要两人在一起,成不成婚有那么重要吗?”凤九争辩道,“如果两人真的想在一起,就不用成婚了。如果两人不想在一起,就算成了婚,也会再分开。既然如此,成婚干什么?”
他的话让他看起来像一个无耻的情场骗子,于是紫彤反驳道:“成婚是一种归属的认定,是一种道德与社会的双重认定,是对双方感情的保护,是人区别于动物的理性活动。”
凤九眨了眨眼睛,好像在想紫彤话里的意思。一会儿后,他忽然一抬胳膊指着天上,成功地转移了话题:“你看那边。”
他指的地方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只有一片空灵透明的蓝天,还有一抹鲜红的夕阳。
“你让我看什么?”紫彤问。
“等一会儿就知道了。”
又等了几分钟,天边的夕阳黯淡多了,由火红色变成了淡淡的橘红色。忽然,一盏忽闪忽闪的孔明灯晃悠悠地从风城里升了起来,接着是第二盏、第三盏……
天黑起来很快,在那些孔明灯上升的时候,天已完全黑了下来。天越黑孔明灯就越亮,才过了不长的时间,满天都布满了那种可爱的浪漫的火焰。在这种温馨的灯火下,我变成了一个幸福的公主。
“好美——”紫彤喃喃地赞叹道。
“我知道今天会放天灯,喜欢吗?”凤九在旁边温柔地问道。
紫彤望着天,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喜欢,好喜欢。”说着说着,她的眼睛湿润了,如果能永远住在这种童话故事里该多好。
“这边还有更美的。”凤九拉着紫彤的手走到了悬崖边,“你看山下的河。”
当紫彤看到那条河时,她再次惊呆了。那条河里灯光闪烁,全是人们放的河灯。大大小小的许愿河灯布满了整个河道,每一盏河灯都代表着一个美好的愿望,飘向前方。从上面看下去,河流就像一条流动着黄金的腰带。
天上的灯火,水里的灯火,心中的灯火,共同组成了一幅美丽的画卷。正当紫彤看得出神的时候,凤九伸手揽住了她的肩膀,轻声说道:“他们说,这种景色要和别人一起看才好,果然如此。”
“我们也去放河灯好不好?”说完,紫彤往前走了几步,想从他的手里挣脱出来。
他忽然用命令的口吻说道:“别动,屏住呼吸。”
紫彤疑惑地看了看他,他的眼睛仍然盯着山下,没有看紫彤。于是紫彤奇怪地问道:“什么,屏住呼吸?”
他淡淡地一笑:“不用了,已经晚了。”
他的话音刚落,紫彤突然眼睛一花,脚一软,倒在了他身上。他赶紧将紫彤拦腰抱住,轻声安慰道:“小平凡,别怕,不会有事的。”
紫彤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只知道自己中毒了。眼前的东西都变成了一团团模模糊糊的影子,最后连影子都不见了,只剩下一片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