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如小鹿乱撞,屏息凝神,只见夜风徐徐,茅草舞动,草丛内的影突然间不动了,我以为自己眼花了,就着月色,看着岿然不动的影,我缓缓蹲下身子,想着弄清楚草丛内的影面目,草丛内的影轻轻地嘘了一声,
我听出这是陈易炫的声音,心中大喜,缓缓地朝草丛内挪过去,陈易炫满头大汗咬着牙趴在草丛内,他的脚血流不断,一双手正紧紧地捂住怪物撕咬的伤口,我没有想到陈易炫大难不死,悲喜交加,“你还行吗,我背你出去,”
陈易炫摇摇头低声说:“别,那怪物它还在附近,咱们得躲一躲,小声点,别惊动它,”我蹲在他面前,他脸色如同一张白纸,汗珠一颗一颗不停地涌出来,他的呼吸很急促,胸部起伏不停,我看得出来他很痛苦,再看到他脚上血流不止,
我蹿进草丛内找来一些止血的药草并用嘴巴嚼碎敷在陈易炫流血的伤口上面,有了药草止血,陈易炫看上去才好一些,至少身体不会在微微颤抖,他算是坚强了,被那头怪物拖着走,内心早已崩溃了吧,换作别人,早被四分五裂了,
我和陈易炫藏在茂密的荒草丛内,怪物就在我们周围徘徊着,偶尔还能听到它低鸣的响声,我和陈易炫都不敢乱动,毕竟没有配枪,二来陈易炫腿部受伤严重,
过了许久,陈易炫开口对我说:“我怀疑这是个陷阱,这是一个阴谋,我们都上林苏的当了,他故意让我们来这儿找钱山,没准他一早就知道那头怪物在这儿,刚刚我被那头怪物拖走的时候,我发现这片丛林内不止我们俩,还有其他人,”
“还有其他人,钱山不是已经死了吗,还能有谁,这么晚跑到这荒山野岭,”我纳闷地问,陈易炫低声咳了咳说:“你以为我能从怪物口中逃生,那是容易的事儿吗,我被那头怪物拖着,脚都快断了,后来,草丛内出现了一条影,看着像是一个人,他把怪物吸引住了,那个人,他身上好像有个异香,有点儿石榴花的味道,”
“他把那头怪物引走了,你看到他真人没,”我很好奇还能有谁在这儿,从陈易炫的话可以看得出来,那个人他好像在帮陈易炫的忙,只是陈易炫怎么会认为这是林苏设好的局呢,
陈易炫摇摇头说:“没看到他本人,但他把怪物引开之后,悄悄回到我身边,他告诉我,让我们小心林苏这个人,我认为林苏这是想一箭双雕,用那头怪物杀死我们,还有杀死钱山,”
我说道:“有道理,我们对目前出现的案子穷追不舍,凶手自然不想我们活下去,钱山他要是死了,羊胎案也算是死无对证,可我看林苏不像是这种人,他的食宫餐馆有什么问题呢,那么多羊胎,它们会被用作什么,林苏和怪物到底什么关系,”
“你难道不认为那头怪物它有主人吗,反正我不认为它是野生物种,如此野蛮凶狠,性情暴戾,看似野性十足,其实不然,我觉得有人在操控它,那个蜘蛛男嫌疑最大,”陈易炫愤愤不平地说,他的心思仍在蜘蛛男身上,
我低头想了想,能操控怪物杀人,本事还真是不小,我想到杉树林的白色影子还有芭蕉林内的尖叫女人,这和蜘蛛男不知道有什么关系,我和那头野兽照过面,它确实很凶猛,也有被训练过的痕迹,只是凶手为何要派它去杀死莫水清一家,还杀死三个工厂女员工,
那些人都挺无辜的,没有什么背景,怪物杀死的人,陶工和钱山算是和案子有一丝联系,
“不管是谁,我们很快就会把他给找出来,”我坚定的说,我现在只能想着把三角星宠物店的老板丁麒麟找到,在我心里,一切谜底似乎都与丁麒麟有着很大的关系,
“嗯,钱山的死,真没有那么简单,如果这和林苏没有关系,也就是说,钱山把一批内蒙白绒山羊偷偷地瞒着林苏交给凶手,凶手则把山羊肚腹内的羊胎割去出来,再让钱山把羊尸抛到南村水库,钱山是本地人,住在沧浪山附近,南村水库那些山羊尸体,它很有可能是抛尸者,”陈易炫被怪物咬伤之后,人还算冷静,思维也是开阔清晰,
“有这个可能,”我说,
“林苏说了,这批山羊本来早就该运送回来,钱山一直在拖,这是为什么,显然是等着母羊怀孕之后才把它们给拉回来,这幕后不是林苏,那也是和怪物有关的人,钱山这次算是被灭口了,只是那个人,他为何要我们堤防林苏,”陈易炫继续说道,
“咱们要是能活着离开,估计得去找林苏再问清楚,”我低声说,囚鸟见过林苏,林苏如果有问题,囚鸟不会放过他,可想而知,林苏和这个案子应该没多大联系,在林中的人,帮助陈易炫逃离怪物之口的人,他会是谁,
我看了一眼四周,除了晚风吹,荒草动,没有其他的动静,连个鸟叫声都没有,陈易炫瞥了我一眼,他勉勉强强地站起来说:“看来不需要等到天亮了,咱们先离开这儿吧,再熬下去,那怪物迟早会找到我们,”
“可是它也许还在这儿,”我警惕地说,
“不会了,都那么久没有动静,它可能真去追那个人,那个人身上飘着的一股香味,那怪物好像很喜欢,咱们在这儿待了那么久,怪物要追来,早追来了,”陈易炫胆子大了起来,
他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从那野兽身上分析,它寻着味就能找到我们俩,我们在这儿那么久,怪物迟迟没有出现,这说明它可能已经离开了,加上陈易炫描述的那个人,那个人应该对怪物很了解,他特地把怪物吸引走了,我在想,他怎么会知道我们在这儿,
难不成他是追着怪物身后来的,那么,他应该算是一个猎人,他的目标是这头来路不明的野兽,
给了自己足够的安慰和勇气,我走过去搀着陈易炫,陈易炫的脚不是很方便,搀着走特别难受,我狠下心,把陈易炫背起来朝草丛外面走去,从黄茅草丛内缓缓走着,还真如陈易炫所说,怪物显然不在了,它的目标更像是钱山而不是我们俩,
从陡坡那边一路往回走,走到钱山被杀死的地方,我刻意停顿一下,奇怪了,钱山的尸体不见了,不管是尸块还是他的脏器,明明飞散四方,手脚脱离,骨肉分离,现在全不见了,一块肉一根骨头都没有留下,
陈易炫在我背后说道:“看看血迹,血迹全是拖拽型,地上的荒草也被压扁了,可见,那头怪物它回过这儿,它要么把钱山的尸体给吃了,要么把尸体给拖走了,野兽和人不一样,它们更喜欢叼着猎物到处跑,”
“不管了,咱们身上啥武器也没有,我看那怪物,恐怕子弹都打不穿,”我说完背着陈易炫越过满地都是血痕的凶杀现场朝杉树林那边走过去,
“龟爷,你要是累,我可以下来走两步,这段路实在不好走,”陈易炫对我还挺客气,他身体的的确确也重,我背着他出来,有点儿岔气,我背部都是汗水,估计他是不好受,才这么说,我看看周围,也快到林子出口了,干脆把陈易炫放下来一边搀扶着他一边往外走,
“陈大少爷,我发现经此一役,你小子长大了不少,脑子也不笨了,”我嘲笑道,
陈易炫苦笑道:“一个差点儿就挂了的人,你说他会不会变,我被那头怪物拖走之后,我满脑子都是钱山、莫水清、陶工他们被撕裂的现场,那一刻,我觉得我必死无疑,身体会被那怪物一片一片撕开,我那么年轻,就这么死了,我还真不甘心,”
“我能明白,”我坦然笑道,做刑警的是这样了,随时面对生与死,总是走在生死线上,一不小心,命就丢了,很多时候,我们这些学院出来的学生,大部分都愿意去做文职,下基层派出所这类的,而不会抢破头皮争刑警队的位置,
“你能明白什么,”陈易炫问道,
“明白死神的召唤,半死不活的那一刻,人是那么的不堪一击,你小子算好了,有些人,经历过生死之后,要么疯了,要么傻了,要么抑郁了,你倒是看得开,像是被点醒了,”我说完,陈易炫突然站住了,他小心翼翼地查看四周的情况,
我不理解地看向他,他低声说了一句:“龟爷,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什么声音,”我侧耳倾听,但是除了林中的风声,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动静,
“走,过去看看,”陈易炫没有朝前面的林子出口走去而是向右侧的林子一瘸一拐地走过去,我看他走得焦急,怕他摔倒,急忙过来扶住他,
我们往右侧走了一会儿,我听到前面传来一阵阵的呜呜鸣叫声,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发出来的,声音离我们越来越近的时候,陈易炫站住说:“该不会是那头怪物吧,”
“咱们这是羊入虎口,”我背后一凉,说了一句,
“从声音听得出来,很悲凉,如果是那怪物,它好像遇到麻烦了,”陈易炫说完继续往前走去,他倒也不害怕,
好了,舍命陪君子,我跟在陈易炫后面,再走一段路,我们看到前面有一个大坑,那个古怪的声音便是从坑内传出来,坑里面好像掉进去什么东西,看到这口大坑,我和陈易炫欣喜不已,至少我们清楚,真有什么怪物,它是没法伤害我们的,
我们快步走到大坑的坑口,坑很深,里面很,看了一眼,只看到一只毛茸茸兮兮的东西在里面一边咆哮着一边抓着坑壁想爬上来,
地坑很,我们看得不是很清楚,只有一双红色亮晶晶的瞳孔在里面闪耀,但我们知道,地坑内正是追着我们的那头怪物,
“这是庞队请来的那些猎户挖出来的捕兽坑,”陈易炫看了一眼地坑说道,
我发现地坑出口边缘几片落叶前掉着一块红色的布料,像是女人的内衣内裤,还散着一股浓浓的香水味,陈易炫他也发现了,弯腰把红色布料捡起来,嗅了嗅说:“这味道和救我那个人身上的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