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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那一直没开口的浮丘忽然道:“单只是族人吃点苦倒也罢了。此举还关系到我们人类部族的安定呀!姬兄请想,若不是我们的族人能收到供奉,谁肯拚命去打犬封人?若打不走犬封人,各部族哪能这样安定的生活?小部落向大部落进点供奉,表面上看是吃亏。实际上他们得到了安定的生活,一点也不吃亏。”大鸿接着道:“是啊,这世上的人有强有弱。弱者若不依附强者,只怕一天也活不下去。当年犬封人打过来,那些小部落被逼的没了活路。若不是我们这些大部落赶走了犬封人,他们哪能有今天?他们向我们缴纳一些供奉完全是应该的。”力牧立刻赞同道:“对,就是这个道理。两位哥哥的话说到我心里去了。”常伯道:“所以炎帝颁下禁止收取供奉的号令实在不合情理。炎帝只看见小部落交供奉辛苦,却不想想我们打犬封人时的辛苦。还是请姬兄出面,让炎帝收回成命吧。”
风后道:“这万万使不得。我们酋长已然答应了炎帝。别说是对炎帝,就是对一般人答应了的事也是不能反悔的。不过诸位可没有向炎帝承诺不收取供奉,仍可以各行其事嘛!”四位酋长听了风后这话都不言语。各人心中虽然都不愿意放弃收取供奉,但挑头反对炎帝姜的号令却谁也没这个勇气。在上古时代,人类之帝就是人类的家长,有着绝对的权威,神圣不可侵犯。这是从祖婆女娲时就形成的习惯,而一个习惯一但形成就很难改变。
稍稍沉默了一阵儿,常伯道:“风后先生,你这是要我们承担不不遵炎帝号令的罪名哪。”风后反唇相讥道:“诸位今天来难道不是想让我们酋长承担不遵炎帝号令的罪名吗?”一句话噎得常伯说不出话来。
浮丘一听两人说僵了,忙出来打圆场道:“风后先生,风后先生,话可不能这么讲。我们今天来只是想和姬兄商议一下,看如何应对炎帝的号令。我们和轩辕氏一样都在收取着供奉,利益相同。荣则俱荣,损则俱损,我们怎么会为难姬兄呢?”大鸿道:“炎帝没有和犬封人打过仗,不知打仗要吃大苦,还要担大风险。如果没有些好处,谁肯去干?不让收取供奉了,以后谁还愿意再听我们的指挥?”力牧道:“再不让收取供奉,我那尊卢氏只怕过不多久就散伙了。还是请酋长哥哥快拿个主意吧。”
风后道:“大家说的都是实情。可是如果把这些话告诉炎帝,炎帝一定会责怪我们私心太重,不肯为人类牺牲。”浮丘道:“炎帝品德高尚,我从心中敬佩。可要人人都象炎帝那样没有私心,我看未必能做到。平常族人只怕还是得用利益来引导。”风后道:“只可惜炎帝不这么认为。不过只要我们齐心协力,让他改变想法也不难。”四个酋长听了,齐声问:“怎么让他改变想法?”
风后道:“炎帝既不让我们收取供奉,那我们就不收!”力牧道:“可这日子就不好过了。”风后道:“日子不好过了,人们自然就会想办法。当年犬封人过不下去了,不是就跨过黄河来抢劫了吗?”常伯道:“风后先生是让我们去抢啊!这恐怕也不合炎帝的心愿吧?”风后道:“我没有让你常伯酋长去抢。不过你的族人过不下去了,出去偷偷抢点东西。你常伯酋长不会怪罪他吧?况且若按往常收供奉时的情形看,那些东西本来就该是给你们的供奉。”风后说到这儿,在座的众人包括姬在内都听明白了。风后是让他们授意族人把该得的供奉再偷偷抢回来。力牧立刻道:“好,就听风后先生的,抢!”在座的都是一方最强部落的首领,平时称王称霸惯了,就是明抢也没人管得了。
浮丘却道:“此举只怕不妥。抢劫终究于理不合,长此以往只怕会搞的天怒人怨。况且炎帝追查下来怎么办?”风后道:“我只是让各位的族人抢掠,可没有让各位酋长去抢东西。炎帝追查下来尽可把责任推到族人头上。如果你们的族人再做的隐秘些,只怕炎帝都查不到你们部族的头上。”大鸿道:“就算炎帝查不出来。这抢劫也不是常干的事。浮丘兄说的对,只怕会搞的天怒人怨,天下大乱。”风后道:“我正是要天下大乱。大家你争我夺,这黄河边一定会陷入一片混乱。那时各部族人都无法安定生活。我们就可乘机向炎帝进言,说这都是因为不让收取供奉,大部落不再管束小部落而造成的。所以还是恢复收取供奉的好。我想那时炎帝一定会同意恢复收取供奉的。”四个酋长听了都将信将疑。可转念想想也没有别的法子,只好接受了风后的建议。
送走了四个酋长后,姬问风后道:“先生,你觉得姜会听我们的劝告恢复供奉吗?”风后道:“我料姜一定不会同意恢复收取供奉。他只会竭力劝大家不要争斗,和睦相处。可如今的人类是谁力量强就听谁的。姜不擅使用武力,别人怎么会听他的?黄河边一定会越来越混乱,那时我们就可以以炎帝领导无能为由迫其让位,而姜也不得不让。那时酋长您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成为人类之帝了。”说到这儿,俩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不久之后,黄河各地忽然发生了几起抢劫事件。起初人们对这些抢劫事件还感到莫明其妙。渐渐地人们终于发现这些抢劫事件其实就是各地的大部落在暗中捣鬼。于是便有人去涿鹿向炎帝告状。虽然这些人也拿不出什么有力的证据。不过姜从他们的讲述中还是听出抢劫与那些大部落有关。于是姜便以巡视为由去各地查访,同时对那些大部落进行告诫和劝导。
那些大部落表面上对姜的训导完全遵从。可等姜一走,他们却依然故我。这一来终于有一些部落忍不住和他们打了起来。这一打互有伤亡,事态一下变的严重起来。大部落以为族人报仇为名,大肆进攻小部落。可一些没有和他们打过仗的小部落,也无端受到攻击。于是冲突进一步扩大,波及的范围越来越大。姜虽想制止这些流血冲突,奈何心有余而力不足。常常是他刚听说某一地发生了冲突,还没等他赶到,另一地就也发生了冲突。而每一处冲突都伴随着流血和死亡。姜极力从中调停,那些大部落却以种种理由不肯和解。
结果事态愈演愈烈。有的部落为躲避战乱开始迁移。可是竟无处可去因为到处都有冲突。每天都有人死去,不是死于部落冲突就是死于迁移途中。为平息各部冲突而四处奔走的姜,在路上随处可见倒毙的尸体和饥饿和人群。看到这些景象,姜忧心如焚。他内心痛苦到了极点,急盼能有人出来帮他解除人类的这场灾难。然而他却发现自己求助无门。
这一天身心疲惫的姜迈着沉重的脚步回到神农氏部。走进自己的草屋,姜一下瘫倒在草铺上。劳累的他想好好睡一觉。可沿途所见的人类惨状,又使他难以入睡。就在姜昏昏沉沉的时候,忽然族人进来禀报:“轩辕氏长老风后求见!”姜听了就是一愣,猜不出风后此刻到来是何用意。于是他缓缓地道:“让他进来。”
不多时,风后神采飞扬,健步如飞地走了进来。姜见风后红光满面精神饱满,与自己沿途所见的那些面有菜色,少气无力的饥民大不相同,心里就先有几分反感。他问道:“风后先生,远道而来有何贵干?”
风后并不正面回答姜的问话,却道:“如今我黄河各部冲突不断,争斗无一日停息,情势实在令人担忧啊!”姜心想:“这事还用你说,黄河边上的人谁不为此烦恼?”只是苦于自己实在没有解决的办法,当下也只能默然不应。风后见姜不答话,又道:“在下来神农氏的途中,但见饥民遍野,随时有倒毙之忧;白骨随处丢弃,竟也无人掩埋。寻思至从祖婆女娲传下我们人类以来,人类所经历的苦难只怕没有超过今日的了。真是可悲可叹哪!难道炎帝见了就不心痛吗?”
姜听风后这样问他,答道:“我怎么能不心痛?这都是我无能,不能引导人类走上正道。致使他们相互撕杀。这都是我的罪过呀!”风后立即道:“炎帝既知自己难以引导人类走上正途,何不退位让贤,另举有德之士为人类之帝,也好消除人类眼前的这场灾难!”
姜对人类之帝这个虚名并不放在心上,所以他也从没想过自己让出人类之帝这一名位,就可消除人类眼下的灾难这回事。乍听风后说出来,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问道:“你说什么?”
风后道:“若有人能平息眼下黄河各部的这场动乱,需要炎帝让出人类之帝的名位,炎帝肯吗?”姜这才反应过来,道“若能解除黄河各部的这场灾难,别说是要姜让出人类之帝,就是要姜献出生命,姜也再所不惜!”风后道:“如此说来,黄河各部有救了!”
姜问道:“但不知先生所言那个能担当人类之帝,平息黄河各部动乱的人是谁?”风后道:“还能有谁?就是您的兄弟,我们轩辕氏的酋长姬呀!”姜吃惊地问道:“你是说姬?”风后道:“正是。”姜脸上兴奋的表情忽然不见了,眼中那刚升起的希望光芒也消失了,低下头沉默不语。
风后见姜似要反悔,忙道:“炎帝莫非怕您的兄弟姬平息不了眼下的动乱吗?这个炎帝尽可放心。如今黄河边到处乱哄哄,只有我们轩辕氏那里太太平平,还不是全仗我们酋长的威严震摄?当年的犬封人之乱大不大?令炎帝也束手无策。可我们酋长出来奋力一战,就把犬封人打败了,整个动乱也跟着就平息了。眼下作乱的几个部落虽然强大,可比起当年的犬封人却还有些不及。只要我们酋长站出来振臂一呼,也许不用打他们就降服了。”xh.2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