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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通居”虽然地处三环,但在当地还算小有名气。一是因为云叔的确有真本事,不坑不骗,靠的是师傅当年传下的堪舆数术,再者就是这店的名字起得好(云叔是这样说的)。
用云叔的话说,“顺通”就是顺风顺水,四通八达的意思。这个“居”则是代表所接的生意,有两层意思。一是从字意来看,是居家风水的意思。二是从字形上理解,一个“尸”,一个“古”,即死人的长眠,具体就是阴宅风水,驱邪解煞。
到后来我才知道,其实这店名还有另一层意思,只是当时一直不知道,云叔也从没有提起过。
我曾经也一度怀疑,我一直梦游和科仔变得痴呆会不会是因为撞了邪。叫了云叔帮忙看看,但他却说和神鬼无关,应该是身体的问题。于是每周拿着银针给我和科仔俩扎一遍,每个月还把我们仅有的一千五百块工资扣了一半当做医药费。还说这是内部价,打了五折。
我感觉云叔在坑我们,但过了一个月后,科仔竟然变得聪明了很多,虽然与正常人还有差距,但平时守个店,记录下客户的电话之类的简单交流倒是没问题了。也不知道是云叔的治疗真的有效果,还是误打误撞,给他蒙对了。
而我平时就跟着云叔外出,替他打下手,开开车,拿拿工具。没事的时候就窝在店里,看看,听云叔吹牛打屁。
一切故事的开始,源于一个电话。
当时店里接连几天没什么生意,云叔一大早就不见了人影,不用说,肯定是去茶楼打麻将去了。我和科仔守在店里正无聊,店里的电话响了。
电话那头是老周急切的声音:“阿泽呀,你云叔在不在,我这边有急事,叫他给我回个电话哈。”
一听是老周,我不敢怠慢,嘱咐了科仔看着店门,自己去了旁边的茶楼找云叔。在我们这边就这样,麻将和茶馆已经成为了生活的一部分,曾经有人说过,我们这的茶馆比饭馆多,这话还真不假。
云叔的习惯是一打麻将就关手机,还叫我一般的事情不要去打扰他。一连逛了几家茶馆,才在二楼的一个雅间找到他。
叫了几声他都不应,只撇了我一眼,低声骂道:“你个瓜娃子,没看到老子的牌?走开走开,不要挡了财路。”
我哭笑不得,说我也不想打扰您老人家,是老周有急事找你。
他愣了一下,双手一排,将砌好的麻将倒了下来:“各位,今天茶钱算我的,有点急事,你们先玩。”
也不顾桌上其他人唏嘘,随手扔了两张钞票,就拉着我出了茶楼。
老周是云叔的老友,也是当地的刑侦队长。没事的时候他就会找到云叔,两人点一几个小菜喝两盅,不过一旦有事了就肯定不简单。当然,他能找到云叔的事情,从来都没简单过。
路上他给老周回了个电话,神色开始紧张起来,刚到店门口,就叫我收拾家伙准备出去一趟。我不敢多问,收拾了东西就开着车送他出了门。
途中我的手机响了几次,我看了看云叔的脸色,没敢接。到了目的地才翻出手机来看,原来是余秦打来的。这家伙家里有钱,毕业后家里给安排了个闲职,平时没事就喜欢跑来找我玩。
我回拨了过去,电话刚接通,那边就骂了起来:“还以为你小子猝死了呢,打这么多个电话都不接。老子大老远跑来,你不给哥接风洗尘就算了,还给老子装死咱的。快说,是不是跑去把妹了,你这重色轻友的家伙。对了,那妹子叫啥,一会介绍我认识下?说不定你们不合适,这不正好我又比你帅。”
我翻了翻白眼:“去你的。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不愁吃穿,每天只知道玩。我和云叔在外面有正事,你先去店里坐会儿吧,或者找个馆子先吃点垫着。”
电话那头他嘿嘿地笑:“我就知道,哪次你不忙的?还好老子先吃了过来的。你们在哪,我去找你们。”
我瞟了一眼周围,感觉情况有些不对:“就东边那个水库,上次我们钓鱼那里。不过你还是别来了,这边好像死了人。”
“嘿。”听声音他像是唾了一口:“老子就喜欢死人!”
挂了电话我才开始仔细审视周围,空气中飘着一股难闻的气味,水库边拉着警戒线,云叔和老周几个人围在一起,我走过去,正好听到老周在给云叔介绍大致的情况。
原来这水库边住着几户人,以前都好好的,从昨天开始,就有人发现,各种家禽飞鸟无缘无故的淹死在水里,水面上积了一大堆尸体。死一些动物当然没什么,可就在今天早上,有人发现距离水库最近的那一家三口也淹死在了水里,尸体就浮在水面,泡得都发了涨。
这户人家里和岸边都没有发现任何打斗痕迹,看起来像是自杀。可这家人平时是做小生意的,生活算不上困难,无病无灾,一家人也都没有赌钱和染毒等恶习。与周围几户人也相处得十分融洽,一个孩子刚上高中,两口子生意正值旺季。综合各方面线索,自杀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老周带着我们来到尸体前,拉开密封袋给我们看。只看了一眼,我就连忙转过了脸,早上吃的豆浆油条差点给吐了出来。那尸体的脸已经不是人的样子了,整个皮肤长满了水泡臃肿起来,很多溃烂的地方还流着黄水。做个形象的比喻,和癞蛤蟆身上的皮差不多,看着就吓人。
老周拍了拍我的肩膀,我挥手示意没事,他点了点头又继续说:“最怪的就是,昨天傍晚还有人曾见过三位死者在屋里说话,今天早上就被发现死在了水里。在我们赶到的时候,就已经是这样了。”
我听得有些奇怪,问老周:“昨天傍晚还活着,今天早上就死了,那就证明是在昨天晚上死的,这有什么怪的?”
没想到云叔突然骂了我一句:“你懂个屁。这尸体要浮出水,至少得三四十个小时,根据这几天的气候条件,想要发涨还需要更长的时间。”
老周点头,我却不敢说话了。虽然我上过大学,但很多时候在云叔面前,就像是个穿着开裆裤的小孩般无知。
正自尴尬,看见不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被拦在外面,朝着我使劲挥手,是余秦,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赶了过来。
老周的手下和我都认得,走过去打了个招呼,将他领了进来。他屁颠屁颠地跟在我身后,兴奋地问我:“死人在哪?快带我去瞧瞧。”
到了云叔和老周那边,刚打了个招呼,瞧见地上的尸体,他扭过头就哇啦哇啦的吐了起来。
我忍俊不禁,但在云叔和老周面前只好强忍住不笑出来,一边拍着他的背一边打趣:“得了,叫你别吃独食,这不还是得吐出来。唉,小心点,别破坏了现场。”
他被我一气,差点没喘过气来,一连咳了好几声,眼泪都流了出来。
云叔看了这么久,这时候也得出了结论:“有烧伤,像是被火烧过再用水煮的。”
我心中想笑,心想这是哪一道菜,先烤了再煮。随即心中升起一种恐惧和恶心,听老周的说法,这应该是一起比较怪的自杀事件。其实也可以定位为谋杀,只是暂时没有发现凶手的痕迹。但把人用火烧了之后再用水煮,然后将其放入水中泡涨,光是想想都让人头皮发麻。
老周也回应说,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尸体短时间的上浮和发涨了。
接着他面露难色对云叔说:“其实这次本来不想麻烦你的,但还有一件更奇怪的事情,才不得不来找你。”
云叔抬头问他怎么个怪法,老周没有回答,叫人抓了一只鸡过来。
这时候余秦也缓了过来,我们几人就在一旁看着老周手里抓着那只鸡,向水库的方向走去。靠近岸边几米远的时候,他将那只鸡放在了地上,然后像躲瘟疫一般逃了回来。
看着老周慌张的样子,余秦捂着嘴笑了起来。老周也有些不好意思笑了笑,但还是提醒我们:“注意看那只鸡。”
那是一只公鸡,被放到地上后高傲地抖了抖冠子,“咯咯”叫了几声,像是在缓和刚才被抓时候的惊吓。接着就迈开步子,四平八稳地在岸边地面上啄了起来。啄着啄着,身体就开始左摇右晃起来,像是随时会晕倒在地。
又过了一两分钟,那只鸡突然头一扭,迈着步子就向水库的方向走去。这次它的身体不晃了,步子却很怪异,就像是被上了发条,十分生硬机械的感觉。
让我们最吃惊的是,走着走着,这鸡身上突然蹿起一股火苗,瞬间遍布了全身。那火不是平常所见的颜色,而是诡异的绿色。身上燃着火苗的鸡也挣扎,也不扑腾翅膀,还在继续向前走。
“啪嗒”一声,鸡一脚踏进了水里,但还在往前走。最后冒着泡子,淹没在了水中。一股毛发烧焦的味道传来,让人很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