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守一全身一震,出剑方位以及剑上的森森寒意,由不得他李守一不信,平日的爱徒自己衣钵的继承人,现在竟然将凌霜剑架在自己脖颈之上,他转头怒视,道:“逆徒,你要干什么?”
李广陵喝道:“都住手吧!咱们撤!”场中风云突变,他这一喊梅花庄的众位弟子皆是轻身后退,不再血战。他见李守一怒问于他,道:“师父,咱们走吧,山上的那群人要杀你,我们何必在此搭上性命。”他此时心中也是无限痛苦,二人情同父子,自己不是在叛师,而是在悖父。在他看来,他们这一众人走便是走了,永远不要回来,又何必枉死此处,而且他们要救之人,便是在一天之前将要杀死自己之人。在他想来自己没有错,但是内心的某处在师父的怒视之下,忽然的藏匿起来,不再那般自信,或许他想的都对,但是他不知道有时候人,必须死。知死而不畏死,方为大丈夫。
此时一庞然大物遮天蔽日而来,众人一看,乃是黑铁枭负着一位白衫的翩翩少年俯冲而下,便在众人分心的一瞬,李守一梅花剑挥出,将李广陵的虎口震裂,凌霜剑掉落雪中,将周围的雪一下子冻成了冰,当真是寒意森然。不过世上任何的寒意都比不上心寒,心若是寒了,便是九天之上的三昧真火也是不能将其温暖半分。李守一此时面目严峻,眼中失望而悲伤,自己教出来的好徒弟,哎……
梅傲雪见状,未见其动,人已在李守一边上,脚下一踏,凌霜剑震起,梅傲雪握在手中,他虽是名为前来救援,但是身上未有任何兵刃,不肖说凌霜剑乃是上佳之选。这时间雪花飞扬,梅傲雪一身白衫,持剑**,未出招气势已先惊人。他适才脚下一踏内力用的固然高强,但是用力之巧妙,才是高人一筹之处。
墨山见司马南的坐骑负着一位少年前来,他已经忘了问及为何梅傲雪驾着掌门师兄的坐骑前来,心中只想着这位少年与二十年前的“混世魔王”梅无双生的是一模一样,他曾经听闻人说,内力练到了化境之处便能够返老还童,莫不是多年不见,这个梅无双功夫又有了惊人的增长?可是自己曾经眼睁睁地看着梅无双被德载禅师所杀,又岂能有假?见梅傲雪拾剑之时的功夫与面上的表情似乎又是梅无双无疑,一时之间乱了头绪,内心紧张无毒,内力褪去手中长剑上的山水景致逐渐隐去,他道:“不知是梅师兄大驾,多有得罪之处还望见谅。”
梅傲雪闻言大惑不解,自己与这位老者从所未见,怎地他一上来便叫自己“梅师兄”,而且对自己似乎颇是忌惮。啊!是了,他定然是认错了人,把我当做了我父亲,不若借此吓他一吓,当下梅傲雪目露寒光,怒哼一声道:“既来之,则安之。远来是客,且随我等同上梅峰,闲茶小叙如何?”他面露怒容,却是温语相迎,故弄玄虚便是叫墨山摸不清虚实!
他见梅花庄不少弟子身上都挂了彩,更有一位弟子左臂被斩,李守一手握梅花剑却颇有颓势,当真是不知来者是何来头,话说完,心中也颇为没底。
墨山见梅傲雪震剑之时内力使得高妙且诡谲自己行走江湖多年却是从所未见,心中先怯了三分,却不知梅傲雪乃是三功合一,内力也是融汇了自己的内力与其父多年来修炼的高深内力,内力固然是高深莫测,但是实战之时,他自己所能使将出来的内力也不过是“水”功的大半,及“金”功的小半,并不如他墨山的内力高强,只是梅傲雪先行震剑使出的内力发功之道并不繁杂,体内的三种功力皆是用上,迷乱了墨山的法眼,以至于墨山一时之间被他的怪异高深的内力所摄,不敢妄自行动,又听梅傲雪说请他上山做客喝茶叙旧,他们哪有什么旧好叙,多是些江湖仇怨,说不定上山的半路之上自己已经做了他的剑下亡魂。他愈想愈是害怕,一声招呼也不打,转身竟然是独自狂奔而去,急急如丧家之犬,他手下的弟子见状,一声呼喝皆作鸟兽散开。
适才还嚣张不已的太平谷诸人,一瞬之间连个人影也不见,只留下雪地上的无数脚印,向着远方无尽蔓延。梅花庄的一众弟子已经做好了死战的准备,万万没想到如此强大的敌人,竟然被梅傲雪吓走,不错梅傲雪乃是梅花庄中同辈内最为出色的弟子,强敌如此,为何便如此轻易的被吓退。他们这些年轻的弟子自是想不明白,上一辈的江湖故事,他们自是知道的少了一些。
李守一心中一边赞叹梅傲雪几句话便将墨山这头拦路的猛虎惊走,一边又不禁生出了苍凉之感,自己与梅无双比了一辈子,自己的功夫与之不可相比,自己悉心调教的徒弟,竟然也比不过自学成才的梅无双之子。人世上的有些事,不是努力就能改变的,人世上的又是些,一旦变了便也再难回头。
李守一问道:“梅师侄,这个墨山乃是太平谷的右护法,乃是个机敏狡诈之辈,定会识破你的假戏真唱,杀个回马枪。咱们梅花庄中现在高逸远在内接应,太平谷左护法竹青在外强攻,此去当无甚活望,你可愿意与我等一同前往?”梅傲雪闻言想也未想便轻轻地点了点头。李守一见如此心中悲喜交加,喜的是,梅花庄下一辈弟子之中毕竟还是有铁骨铮铮的男儿,悲的是自己的得意弟子却是个畏死之徒。
李守一又道:“众位爱徒,今日尔等已经为梅花庄死过了一次,若不是梅傲雪相救我等应当是早已凶多吉少,尔等已经还过了梅花庄的恩情,又多有受伤者,都散去吧。从今以后过上普通人的生活,几亩闲田,妻儿天伦,休要再提梅花庄之事,也休要再用梅花庄之功,老死院中,骨卧南山。为师未能教尔等成才,只盼着黄泉相见之时,尔等不怪罪为师便好……”他说到这里眼中含泪,顿了一顿又道,“都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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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