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来越多的人,堵在了村委会里,砖瓦石块或者铁锹拿在手里,我们几个人插翅难飞。无论怎么解释,村民们都是怒不可遏的。宋老瓮的死,不能说和我们没关系。
我见到了宋老瓮的死状,趴在地上,双脚翘着,离地半尺远,奇怪的是头也往上仰,和地面不接触,眼睛没闭上。农村人对死看的很重,死要瞑目,头部触地,四肢平坦,最主要的是脚跟接地,才算正常终老,但是宋老瓮这几样全不具备。
他的死极不吉利,引起村民巨大的恐慌。尤其是宋老瓮的儿子儿媳,见到这情况,嚎啕大哭的同时,把矛头指向我、朱言和张驰。
“我看得清清楚楚,瓮叔被个影撞了一下,他身子就痉挛,双手牵住自己脖子死死不放,直到倒地,双手才放开。”说话的是个年轻人,留着小分头,穿着花马甲。
村长检查了一下宋老瓮的脖颈,没发现淤青和指痕。如果说不是被掐死的,那宋老瓮的死如何解释,一下子,花衬衫和我们成了焦点。
花衬衫一口咬定当时的情况千真万确,他还说那个影双脚离地,撞了一下宋老瓮就飘走了。朱言质问花衬衫,看到影是否有影子。花衬衫支吾的说不出话来了,我缓缓的靠近过去,越来越感觉小星星传来的冰凉,我冷笑一声,一拳就打过去。花衬衫没防备,中了一拳转身就跑,被张驰堵住去路。
我和张驰第一次联手,就配合的十分默契。我俩肯定能把花衬衫摆平,无论是人是鬼,绝对让他逃不掉,我有的是力量,而张驰身怀道术,花衬衫这样的角色,在我们眼里就是小虾米。
张驰摸出张黄纸符箓,左手持着铭文的古铜匕首,一步步逼近,花衬衫倒退之时,被一棒子打中脑袋,没坑一声就倒在地上。就在旁边,一个三十余岁的少妇,举着农村抬着棺材的杠子,再一次狠狠的砸在花衬衫身体上。
九宫山当地实行土葬,虽然上面严厉监管,有的死者火化,骨灰还是用厚重棺椁装殓,所以抬棺材的杠子必不可少,当地乡民称之为龙杠,据说有驱鬼辟邪的作用,所有很多家庭都留着备用,平常还可以用在其他地方。
少妇弱不禁风的样子,却是如此野蛮,柳树屯的民风真是令我刮目相看。张驰到我身边,低声的说,花衬衫已经死了。
脑袋被打的稀巴烂,流了那么多血,卧地一定不动,谁都知道花衬衫死了,是被少妇一龙杠打死的。张驰骂了我一句傻帽,把花衬衫的尸体翻过来,血迹没有浸染的皮肤上,布满了尸斑,这让我大吃一惊。
张驰讲说,花衬衫已经死亡好几天了,是被车撞烂了脑袋,刚死之后就被阴灵把魂魄挤走了,被阴灵控制的尸体,血液尚留在体内。其实少妇那一杠子打下来,根本没有如此大的力量,只是前因,让别人觉的就是她打死了花衬衫。
我终于明白了,问道:“那花衬衫附体的阴灵呢,不会被龙杠一并打死了吧。”
“被一个鬼术更强大的阴灵带走了,以言叔四十年修行的道术,阻拦不住这个阴灵,差点还被他侵占了魂魄。”张驰一指朱言,他在墙边闭目养神,可见一场人鬼斗,耗尽了了气力。
所有柳树屯乡民没有一个认识花衬衫的,而少妇也是最近嫁过来的,是个二婚,名叫张春草。花衬衫和张春草之间是什么关系张春草是因为花衬衫本人而砸他的脑袋,还是因为花衬衫附体的阴灵,才使她有了出乎异常的举动
如果是后者,那张春草就不是简单人物。或者说,她对阴灵恶鬼有所了解。
我四外巡视,却发现不到张春草的身影,有的乡民也奇怪的议论着,不知道张春草是什么时候的走的,龙杠也随之失踪,如此怪诞的事件,令乡民们惊恐大叫,纷纷离去。只留下三十多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和村长,继续把我们围在中间。
好几个人抱着粗大的龙杠,虎视眈眈。
村民们根本不听我们任何解释,说我们不是阴灵恶鬼,也是与其有联系的居心不良之人。我们也特么苦恼,如果说出是阴阳岔来的,问题迎刃而解,可是我们目的还没达到,透露出我们的底细,功亏一篑。
双方这样耗着也不是回事,张驰本想着施展“移身换影”之术,把我带出去,却遭到朱言的阻拦。他的意思很明确,这次柳树屯发生意想不到的奇异之事,不是因为我们,而是这里早就埋藏了一场汹涌祸事。
幕后这个阴灵指挥手下的阴灵害死宋老瓮,只是找个突破口,把矛盾引向我们,他隐藏在暗处,指挥计划顺利实施。我听闻这个内幕,特么的震骇,原来这次遇到的阴灵还耍起了心机,这要比只以恐怖吓唬人的恶鬼难对付的太多了。
来吧,一切阴灵恶鬼尽情的朝老子来吧,大不了鬼婴腐水尸化之前,老子把性命拼光。
“再遇到恶鬼,就交给老子,你别他妈的抢着就动手,老子也不是养尊处优的公子哥。”我白了一眼吃着苹果的张驰。
“你凭着一腔热血和鬼斗,差得远呢。”张驰扔过来一个苹果,这家伙却又掏出个焦黄发亮的鸡腿啃的满嘴流油。
山风吹进院子,我在感到一丝凉爽的时候,也感到了一阵阵心悸,村委会门口摇晃着出现了个身影,走进灯光范围,看清是个血肉模糊的人,捂着胸口,步履蹒跚,双脚下拖出刺目两条血痕。
“栗子,出什么事了,怎么搞成这样”村长带着几个青年跑过去。
栗子和宋混子在半个小时前接受了村长的任务,去九宫山百叶峰天龙观请天龙道长。现在回来的只有奄奄一息的栗子,宋混子不见踪影。
“有鬼,好多鬼,无,井。”栗子断断续续,也不知道说完没说完心里的话,就瞪着眼睛,停止了呼吸。
有人拿着蓄电池手电筒,村长检查了栗子伤口,胸前鸡蛋大的血洞继续淌着血,不是刀剑所伤,像是被尖锐的利爪直接掏出一块肉来,深到心脏部位,所以栗子这么快就死亡了。
“又是恶鬼做的怪,柳树屯不能住了。大家收拾收拾,赶快走吧。”人群里喊出一句话,几十个人立刻慌乱起来,又走掉了一半,超大的村委会大院冷清下来。
村长一筹莫展,刚才还指望着请来天龙道长,这里的事情就好解决,而现在没请来人,栗子却不明不白的死亡。还有宋混子下落不明,这可是鲜活的两天生命,说没就没了。
我感到深深的自责,尽管朱言说这里早就隐藏着一场血泊灾难,但这样的开端,还是因为我来九龙山寻找红尸菌,如果没有我来的缘故,也许栗子、宋混子能活的更大一些,还有宋老瓮,都是无辜的啊。
村长把目光集中我的身上,颇是感慨的道:“其实,最初我就觉得你们不是阴灵恶鬼,所以才把你带进村委会,宋大哥和这个胖子兄弟没有一点阴灵气息,所以他们肯定是正常活着的人,而你附有的阴气,时隐时现,这也和阴灵鬼怪的气息不同。”
我还以为村长经的多见的广,处理大事情手拿把攥,所以在村民围攻我们时,他极力阻拦,处事不惊。原来他早就知道我们是人而不是鬼。
“村长,你是怎么这么肯定我们是人无疑。”张驰比我嘴快。
村长避开其他村民的注视,掏出个小瓶子,里面是藤雕的两个小人,我一看就明白了,原来村长养小鬼啊。他的小鬼和小星星一样有鬼魂近身就报警的功能。
“村长相信我们了”依然是张驰嘴快,我挺纳闷的,是不是他吃喝太多,用嘴次数比别人要多,锻炼的嘴皮子利索。
“说实话,还不彻底相信,不过我没有选择了,我爹临终时,就说柳树屯一场大劫难是避免不了的,只有通过各方力量的援助,把危害减少到最小程度。以前总在想我爹说的大劫难是地震、瘟疫现在终于明白了,是恶鬼屠村。”村长沉重的神情,犹如罩上厚厚的阴云,他招手唤过三个壮青年和一个六十多岁的老汉,这几个人都是知道这件事情的。
为了避免恐慌,以前这几个人秘密的筹备抵抗这次大劫难,不让别的村民知道。
终于我心里的压力缓解了一些,内疚也小了,这里的事件和我没有关系,是很多年就埋下的祸根,我们的到来,只是个巧合罢了。冥冥之中,倒觉得我们是援助柳树屯的外来力量。
我跟朱言、张驰说了一下,柳树屯到了生死关头,我们就不要隐瞒来这里的目的了,说出真实身份,让村民对我们消除误解,一起对付这里的阴灵恶鬼。
张驰一拳就打我胸口,指责我太蠢,太容易相信人。
妈蛋的,老子不是蠢,是善良。我把张驰推开,就到了村长面前,刚要说话,却见院墙外涌起一团团白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