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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那天淫雨霏霏,要知道,作为一个北方的汉子,我喜欢雨就和南方的朋友喜欢雪一样,总是感觉特别的珍惜。在我熬过十二个夜后,这天的我实在是感觉有些萎靡。本来就是累得要死的感觉,这雨却下得让人着实的兴奋。我坐在家里落地窗前,看着雨滴滑落夜空,感觉那么的惬意。
从小我就喜欢下雨,还记得儿时住在平房的时候,每每下雨我总是打开房门,搬一个小板凳坐在门廊前,静静的坐在雨帘前看着一滴滴雨滴砸在院子里的青石板上碎成多瓣。就这样的发着呆,总是能一发呆发一下午。今天不知道为什么,虽然坐在楼上,却让我有了儿时的那种久违了的感觉。
茶几上的咖啡壶已经让我喝空了,客厅里我也没有开灯,夜已经不知道深到了什么程度,除了孤零零的几盏路灯外,楼群里已经是一片的漆黑。
感觉很是疲惫,也许是咖啡的缘故,虽然感觉非常的萎靡,但是我还是不想睡觉。实在是太累了,想起来明天还要上班,于是我就打算去床上躺着,自然睡去。虽然一直找不到鬼压床的感觉,但是我今天实在是坚持不住了,明天再试吧。
走进卧房,老婆睡得那么的安详,我便轻轻的躺在了她的身边,深怕把她吵醒。也许是坐的时间实在是太长了,躺在床上顿感无比舒服,骨头都酥了。脑袋沾到枕头的那一刹那,身体的突然放松,让我倦意一下全消,头脑特别特别的清醒。
也许是在夜里待的时间太长了,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屋里一切都看的那么的清楚。想想这个静逸的雨夜,不知道怎么的,我突然想去抓住老婆的手,安静的入眠。于是,我便顺势向老婆手的方向摸去,可是,我却什么也没有摸到。不会吧,上床前我目测我距离老婆也就不到20公分,但是我伸了好长的手也没抓到东西,这不禁让我心里咯噔了一下。
我慢慢的扭过头,老婆就那样安详的躺在我的旁边。但是,看着老婆的轮廓就是一直在抖,那感觉仿佛就像是她的身体上套着一个和她皮囊一样的袋子一样,虽然严丝合缝,但是轮廓却不是那么的清晰。我猛地抬起了头,看向我去抓向老婆的手,果然,我的手竟然我是穿过了老婆的手,什么都抓不到。顿时,我的身体生出了一阵恶寒,感觉自己所有的汗毛都站了起来。我的天啊,难道我的灵魂真的出来了?
我起身,双手支在床上,身体和床大概45度角,我的脑袋飞快的旋转着,不会吧,现在这个我是我的灵魂么,我去,要是灵魂的话我怎么还能这样坐在床上呢。不是说出体前要鬼压床,后脑震动么,我怎么的就这么轻易的出来了呢,那说好的后脑震动哪里去了?
我不禁轻轻把头转向老婆的方向,她还是那个样子,轮廓线一直在抖,感觉不是那么的真实。这个时候,我的头脑无比的清醒,而且感觉身体也是无比的透畅,那种感觉很像是刚刚睡了一个非常好的大觉,起床后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身体轻盈到能窜上天的感觉。
我又去伸手划拉划拉老婆,我的手总是能够穿过她的身体,当我的手穿过她的身体的时候,总是能带动她那不清晰的轮廓线出离身体一部分,就像是手在烟中穿过一样,但是那烟仿佛又有表面的张力,出离身体后很快又能恢复原状。我的心里真的是无比的兴奋,我知道我真的是出体了,功夫不负有心人,老子真的TM出来了。
我腾的一下就站了起来,周围的一切都是那么的清晰,虽然没有光,但是毫不影响我的视觉,只是感觉和平时我们看到的世界不大一样。视野的界线处不是那么的清晰,有一种烟雾缭绕的感觉,就像是磕了药一样。
世界仿佛是个万花筒,但是只是色彩单一,绚烂但却不让人晕眩。整个世界里充满着蓝色的光,这种蓝色的光不是那种可见的光束,有源头,有落脚点,而是仿佛所有的东西都是透蕴着这种蓝色的光。就是这些光,让我能看清所有的东西。
用平时的眼光来看待我此时的感觉,那就是太美了,准确的表达应该是非常的舒服。我兴奋的感觉无以言表,我是真的出体了,我差点就笑出声音了,我刚要跳下床,突然,我想起来了一件事。
我靠,“我”还应该在那躺着呢对吧。一想起这件事情,突然我的心狂跳了起来,视线也开始变得模糊,腿肚子有一种转筋的感觉。我赶紧蹲下来稳定自己的心神,随着心里的平复视野也开始变回原来的绚烂清晰。
我紧闭双眼,慢慢地爬下了床,跪在床边,伸手轻轻的向床上摸去,希望能摸到点什么宽慰一下我那“受伤的心灵”,毕竟,我这辈子除了照镜子,什么时候都没有看见过和自己一样的人。摸了几下,一无所获。我索性慢慢睁开一只眼睛,眼前确实是躺着一个人,好像是我的样子。
我站起来稍稍退后,完全睁开了眼睛,那确实是我,一个实实在在的我就躺在老婆的旁边,只是我的样子看起来要比老婆清晰,轮廓十分的完整。我很难形容自己的此时此刻的感觉,有一种参加自己葬礼的感觉,特别的瘆人。
但是,我很快就又意识到我在出体当中,我现在应该是灵魂的状态,我的躯体躺在床上就应该就是那个样子。想到这里,我便不是那么的害怕了。
我注视着躺在床上的两个人,强抑制住自己兴奋的心情,轻轻蹲在床边,看着床上的自己平静的喘息。我把手指放在了床上躺着的自己的鼻子前,什么也感觉不到,完全感觉不到鼻孔中的温热气息吹拂我的手指。只是照比周围蓝色的环境,躺在床上的身体要略显灰暗。
看着床上的两个人发了一会呆,我就转向卧室的落地窗,看向窗外。作为灵魂状态的我,肯定是没有带着我的眼镜了,作为一个300多度的近视,此刻的我仿佛变成了远视眼,窗外蓝色的雨滴伴着红色的轮廓线滴滴清晰可见。虽然降落的速度并没有改变,但是我就是能看清每一滴雨滴。此刻我觉得我就是想数一数从我眼前划过的雨滴都能数出来,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自信。
望向窗外的雨,不知怎地我一下想到了电影《肖申克的救赎》里面的镜头。男主角终于像蚕蛹一样拱出了下水道,站在池塘里,天空滑落的雨水洗去周身污秽的场景。那个场景是那样的经典,以至于成了电影海报的封面。
随着电影的画面,我的思绪一下把自己仿佛变成了电影的男主角,站在对面楼的屋顶,像电影镜头里的画面一样感受屋外的雨滴。不成想,我刚刚想到这里,一种强大的抽力就将我扯到了对面大楼的屋顶,而那是一瞬间的事情,完全没有给我反应的时间。在我还没缓过神来的时候,我就已经站在那里了,实实在在的站在那里。雨滴穿透我的身体,砸在大楼的屋顶,一切都是无声的,但是我又能感觉砸在地上的雨滴声是那么的清脆。
这种感觉很怪,仿佛有,又仿佛无;能听见,又什么都听不见。要在平时,这种感觉是挺烦人的,但是此时此刻,我的心情是喜悦的。这种感觉非常的奇妙,就像你处在一个旋转的万花筒当中,眼前都是绚烂的光影,不停的变化着,但是这种光影的变化却又不会让你感到眩晕。伴着光影的变化,你的脑袋里产生和着光影变化而非常协调的美妙音乐,让你感觉眼前的景色更美,大概就是这种意境。
正在陶醉当中,我忽然想起自己正处在出体的状态,理论上是应该想去哪里就能去哪里的。
出体的状态和睡觉的状态的主要差别就是意识的衔接与连续。因为人在做梦的时候,意识是不受你自己控制的,如果在你意识和身体双休眠的时候,你还能知道自己醒着的事,那就不是梦,而是出体了。但是这并不代表你的梦和现实是没有联系的。因为在心理学上,总是把梦描绘成现实生活的投影,梦的形成总是和现实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就好比你正在睡觉,脚丫没有盖被子,造成脚和身体的温度不同,就很容易做双脚踩在水里的梦。还有德国化学家凯库勒,天天琢磨苯的存在状态,就梦到了蛇吞了自己的尾巴,于是想到苯是环状存在的。所以,梦,有的时候是现实的折射,有的时候也是白天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的答案。
但是出体则不同,出体状态下,身体是熟睡的,意识是清醒的,意识是和人在醒着的时候保持连续的,所以,我记得清醒的时候我所想的事情,记得我是谁,我要怎样云云。
此刻,当我意识到出体状态的时候想上哪里就能上哪里,我忽然间非常想回老家看看。虽然在工作地已经安了家,但是父母还在老家,没有搬过来同住。其实,世间的父母绝大多数都是能舍身处地的为自己的孩子想的。我父母的意思是年轻人需要有自己的空间,在年轻人思想还不成熟的时候,冒冒然来和我一起同住,非常容易造成我和妻子之间的矛盾。
而我,虽然知道父母的苦心,但却默认着父母在老家住着和我现在住着差的不知道多少的平房,我知道,将来我是要下地狱的。
想到这里,我不觉黯然神伤,父母的笑颜忽然闪现在我的眼前,是那么的安详。想着父母一生的操劳,我不觉竟然有一滴热泪从眼眶里流出,实实在在的眼泪,因为它没有像外面的雨滴一样,穿透我的身体砸在地面上,而是清楚地顺着我的脸颊往下流。于是,我便努力想像老家的样子,想象父母睡觉的炕边。随着我想象中目的地的清晰,那种强大抽力的感觉又出现在我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