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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张让我震惊的照片,是这个女孩站在一个有些破旧的红色牌楼底下,她摆着一个有点二的姿势,对着镜头夸张的笑。那时候,她应该还和其他人在一起,照片是别人给她拍的。
照片里的牌楼上,清清楚楚的写着:乌县欢迎您。
第二张,女孩站在一个古色古香的大门口,她两只手放在腰间,做出一个请安的样子。门口上方挂着四个字:梧桐客栈。
第三张是个自拍,背景是梧桐客栈的房间,她靠在门板上举着剪刀手,几个数字从女孩后脑勺露出来:301。
第四张,女孩坐在街边的早点摊上,她捏着一个馅饼,夸张的张大了嘴巴,这也是别人给她拍的,桌子上,是一碗颜色鲜红的米粥。照片一角,还拍上了那个系着围裙的老板娘,她的半张脸在屏幕里,眼睛笑的挤在一起。
第五张,镜头拉的很远,女孩站在北杨服务站的广场上伸开双臂。这也是几乎令我魂飞魄散的一张照片,女孩背后,王子正蹲在地上,用手去摸地上的野花。王子的身影很模糊,但我没有看错,离他不远的地方,我的车就停在那,也被拍进了照片里。
那是我们刚从乌县逃出来的时候,王子兴奋的到处乱跑乱摸,我记得林晓还还曾经说过,这孩子比迪迪还神经。
接下来,是女孩在车上拍的风景,我木木的翻动着照片,果然,女孩来到了丰原,住进了中山大酒店!
她也看见了那个乌有之乡旅游团,甚至也围观了那场拔河比赛!其中一张照片里,她还拍到了另一个女孩,那个女孩兴奋的举着一只手在呐喊。那正是刚刚到达丰原的林晓,那个时候,我们去停车了。
我一张一张的看,心越来越凉。我拼命的在脑子里寻找这个几乎一路都在与我们同行的女孩,想的我头痛欲裂,却完全没有任何头绪。
朝雅木行驶的时候,这个女孩走在我们前面,她拍到了站在路上的阿蒙。
在雅木吃饭的时候,女孩就做在饭馆的角落里,她自拍了一张吃拉面的照片,而她背后,林晓正凑在我耳朵边跟我说话。
从饭馆出来,女孩走在我们后面,她拍了一张远处的群山,我们的车队就在屏幕的下方。
当我们决定更改路线进入卓原山的时候,女孩站在卓原山的入口,她整个人站成大字型,笑的很灿烂。而她背后,黄四一的车头钻进了她的屏幕。
二接下来的照片,却变成了一些虚影,就像行进中不小心碰触了手机的摄像头,无意识的拍下了很多乱七八糟的图片。
我的心已经蹦到了嗓子眼儿,拼命的耐着性子不停往后翻找,我觉得,也许我马上就能看见女孩在卓远山里到底经历了什么,也许,一切的答案都在后面的照片里。
可是,照片却越来越模糊,再没有一张能看见完整的景物或人了,甚至,这其中还有整整十几张连拍,统统都是清一色的黑暗,没有任何东西。
看完最后一张照片,我满头大汗的呆坐着。
为什么我会找到一部几乎记录了我们全部行程的手机?为什么手机的主人一直在我们身边,我却没有一丁点印象?
而最重要,也是最恐怖的问题就是,这个女孩几乎与我们前后脚进入卓远山,为什么才这么短的时间,她就会变成一具干尸了?
即使在干旱的大沙漠,甚至是人为,都不可能这么迅速的把一个鲜活的女孩变成枯槁的干尸!
而且,我们明明亲眼看见了,那些厚重的灰尘,根本就是积年累月没有人动过的。女孩身上的旅行包都已经糟烂了,衣服也分解成了破烂的碎片,这一切都不可能是短短几天就可以做得到的!
我无法理解自己看到的这些照片,无法理解那些时间轴上所有的事情,我的眼睛空洞的瞪着面前的空天阔地,感觉到一种深邃的恐怖和无边的绝望。
背后的帐篷有一些响声,是林晓,她钻出一个脑袋,四处看着:“老公?你在外面吗?”
我身上一凛,迅速把手机塞回兜里,轻声说:“我在,我撒尿呢。”
林晓迷迷糊糊的说:“快点吧!怎么觉得你都出去半天了呢!”
我答应着,故意用手在裤带上捣鼓着回到了帐篷。
林晓低声埋怨了我两句,继续睡下了。我躺在防潮垫上,只觉得浑身都冰冷难受,看来刚才我出了一身的冷汗。
如果那个女孩也来到了这,那她的同伴呢?为什么只有她一个人死在了这?今天我们找遍了整个村子,如果还有其他尸体,老陆应该会告诉我们的。
不过,我们看见了女尸也没有告诉他们----这么说,他们可能也有所发现,却跟我的想法一样,不愿意声张,怕在团队造成恐慌?
我根本就睡不着了,这些问题挤在我脑子里,我的头像要炸开一样的疼。此时此刻,帐篷外面的一点风声都让我浑身发冷,我咬着牙锤了自己的太阳穴一拳,暗暗的咒骂着:“胡子风,你他妈爷们点儿!”
天刚亮林晓就醒了,我赶紧闭上眼,装着打呼噜。林晓在我脸上亲了一口,起身出去了。
接着,迪迪他们也起来了,他们从我身边蹑手蹑脚的钻出去,直到帐篷里剩下我一个人。
外头渐渐热闹起来,我从帐篷钻出去,故意打了一个哈欠,站在门口伸了个懒腰。
林晓见我出来,蹦跳着跑过来:“哎呀,总算起来啦!懒猪!”
我笑笑,揉了揉林晓的头发。
我看见丁义站在赵悦旁边,一句一句的说着什么,赵悦不理他,但脸上的表情明显柔和了许多。
陆虎站在路边做着什么操,吴兴也在四周跑圈。
连雷浩都走出了帐篷,他看起来好多了,对着初升的太阳,伸开双臂做着深呼吸。
林晓又跑回去,跟迪迪一起准备早饭了。
我喊了一声:“雷浩,你怎么样了?”
雷浩扭过头,对我举了举手臂:“精神多了!多亏了迪迪她们!”
迪迪就开始笑,她蹲在地上招呼:“吃饭啦!吃饭啦!”
早餐是用矿泉水冲的麦片,面包,花生酱和火腿肠。
丁义拿起一瓶麦片举起来,对着阳光晃了晃:“这能冲开吗?”
林晓有点不高兴的一把夺过瓶子,拧开盖喝了一口:“哼,爱喝不喝!”
丁义撇撇嘴,又拿起一瓶递给赵悦:“你喝你喝,补补。”
赵悦就接过来,迪迪看了看他俩:“哟,和好了啊?”
丁义赶紧说:“都是误会!误会!”
我问:“给小方拿吃的了吗?”
赵悦接过话来:“拿了,但是他不吃,我哄了半天也没用。”
这时候,丁义突然就变了脸色,他朝自己住的帐篷看看,神秘的缩着脖子,压低了声音说:“我告诉你们一件事啊。”
大伙儿都看像他,他继续说:“昨天晚上,那个小子说了一宿梦话。”
迪迪嘴快的说:“说梦话怎么了?”
丁义说:“他那梦话说的特清楚,听着太他妈瘆人了!”
我问:“他说的什么?”
丁义再度抬头朝帐篷看了一眼:“他哭,一边哭一边说我该死啊杀了我啊,哭一会儿就不哭了,变成慢悠悠的说什么,放不下心,舍不得,我的儿子什么的,然后,就又接着哭。哎呀总之就是,他好像自己在那演戏一样,一会演自己,一会儿演别人!”
突然,正对着丁义那顶帐篷的赵悦愣住了,她直直的看着前面,低声惊叫。
我们赶紧转过头,帐篷门口,方啸南静静的站在那,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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