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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齐府离开的时候,齐伯依礼不送客,但见她背影也不禁潸然泪下,他虽年迈,可也没到老眼昏花的地步,眼前的人是谁,心里明白的很,可是如今自家的侯爷已去,再留下她又有什么意义,难不成让她守着这个伤心地过一辈子。
齐伯虽然是下人,可也是看着齐子煜长大的老人,他对齐子煜满心的疼爱,见了颜以筠也是当做女儿一般看待,原以为两人最后是天长地久的相许,可谁想到竟然落得如此结局。
“唉,走了就走了吧,韩家总是个好出路。”小声自己嘀咕了一句,齐伯唯有如此来劝慰,虽然他不知道颜以筠为何成了韩家的姑娘,可却知道这样的身份于她日后有百利而无一害。
“您老说什么呢,这灵堂前的烛火要燃尽了。”一个小厮跑着来知会,引得齐伯一阵气闷。
“什么亲戚!一群狼崽子,连侯爷的身后事都想混着过去!”齐伯骂了出来,却也不再怕人听见,他原来是齐府的老人,可为了齐府的安宁,即便觉得这些人的势利也不会多嘴,可现在,齐子煜都不在了,留着这府又有什么用!
“您老消消气吧,他们的作为侯爷都在天上看着呢!”小厮也愤愤不平,可是如今他连还能在府里待几天都不知道,说话也没了底气。
齐伯陡然惊醒过来,怅然叹气“是啊,侯爷都看着呢!走吧,上香去!”
“你若想哭不必憋着,这里没有外人,也没有监视你的眼线,这样忍着你的眼睛也受不了。”韩嫦曦落下帘子,遮住外面的车水马龙,低声劝慰“让你来这里做什么呢!不是徒增伤心吗,慕笙哥哥到底要做什么!”
“让我送他最后一程,然后我就去该去的地方了。”颜以筠忍着又涌上来的泪意,她素来不喜欢哭哭啼啼的。总觉得有这个时间不如去想想该怎么解决问题才最重要,可是如今,这个问题超出了她能力范围。
可是她还是忍着,眼睛明明已经开始模糊。却倔强的抬头,装作看外面的湛蓝天空,而忽略心中早已无法遮掩的空洞。
“我去同他说一说,不要让你走,哪怕就藏在京城也好。起码有我和父母照应着,你若去了江南,这。。。要不我跟你一起走!”
韩嫦曦咬了咬牙,下狠心道“滚他劳什子婚礼,我才不稀罕!这辈子我就陪着你了!”
“那怎么行,你等了许久,他终于要娶你了,怎么能放弃。”颜以筠一愣,心里感动的柔软起来,吸了吸鼻子。眨着眼睛将模糊的水光除去,突然想起原来齐子煜在的时候,她哭着谴责他,齐子煜承认错误的模样,那时候她原想着等楚渊胜利了,他们就好好在一起。
“他并不是喜欢才娶,和联姻其实没有什么差别,与其这样困在一处,还不如跟着你任天地遨游。”韩嫦曦冷哼了一声,精致的眉眼带出几分不甘。或许人都是贪心的,她原本想一辈子陪着夜慕笙就好,可真有机会了,便不仅想陪着而已。
“这世上的事情。哪里说得清楚,你觉得他如今或许并不爱你,可是几个月,几年之后呢,谁能保证他一直不爱?这人与人之间的相处,缘分奇妙的很。我也以为我会安安分分的在齐府当一只米虫,过了下半辈子,可是,连个米虫的机会都没有了。”
“以筠,我不是想让你念起这些,只是你一个人,我不放心。。。”韩嫦曦顿了顿,心里自责不已,对于颜以筠的开解豁达,她何尝不知,这是风波之后的了悟,却也是失去之后的刻骨铭心。
“有什么不放心的,我这么大的人难道还能出事?有人敢惹我我就打回去,反正闹到京城还有义父义母和你给我撑腰,再不济还有夜慕笙、项麟,甚至玉儿,仔细想想,京中可呼风唤雨的人竟然被我结识了大半。”
颜以筠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来,只是没有那么好看,眼睛里毫无一点生气,像是一个即将故去的老者,带着对人世仅存的留恋。
韩嫦曦眸光沉了沉,不敢继续这个话题,她陡然升起一丝惧意,此时逼着她离开到底是不是一个好的疗伤方法,夜慕笙到底想要的结果是什么。
“到家了。”好在马车及时停在韩府的门口,韩嫦曦轻声提醒,扶着她下车,门内,碧柳早就等的心焦,和红莲一左一右的搀扶她进门。
韩嫦曦没有自己离去,一路在后面跟着她们,仿佛生怕这短短的路也会出现什么意外,直到颜以筠进门,才突然开口,侧着脸对韩嫦曦道。
“让我做的已经做了,帮我问他一句,什么时候走。”
“好,我去问。”垂下了眼眸,韩嫦曦第一次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面目全非的好友,她曾经有信心将颜以筠从齐子煜的伤害里拉出来,可是却不知道要怎么抵抗一个死人的阴影。
齐子煜死了,颜以筠还活着,可是在韩嫦曦看来,颜以筠也死了。
再没有别的对话,颜以筠自己进了屋,反手将碧柳等人关在门外,她们也不敢出声打扰,这几日,一直都是如此,互相对视一眼,红莲也深深的叹了口气。
龙卫的消息,是红狐亲自给她的,齐子煜已死,哪怕红莲不信,可事实是他的尸身已经回来了。眼见为实,那曾经所向披靡的头领如今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在那里孤单的躺着。
她没有问过齐子煜执行的什么任务,只知道从她进入龙卫的那天起,便觉得没有什么任务是能难倒齐子煜的,而今方知,他也只是普通的血肉之躯。
“这两个人真是上辈子早了孽,这一世难倒竟是互相折磨着来还债的,”红莲小声念叨了一句,冷不防察觉背后有人,警惕的回身,手指尖已经有银光闪烁,眸色一晃,盯着背后的人诧异道“你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