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夕阳缓缓垂落,直至天边,氤氲的红芒渗透沙尘铺在天水都城内。这里的街道十分宽阔,路边有着整齐的三层小楼,漫步在这座城中,偶尔能见恢弘庞大、充满纳洛气息的建筑——法神宫殿就是其一。
天水法神宁仿的宫殿似乎完全按照纳络国的古典风格施工建造,不像黑魔一样高耸入云,却轮廓整齐、庄重宏伟,整个宫殿由巨柱支撑,飞檐下的女儿墙上印满哈克国历代法神英勇战斗的神话。
连陆跟随着侍女走入宫殿,地板上是暗红的地毯,内部装饰丰富多彩。连陆对此嗤之以鼻,走入宁仿的宫殿,就仿佛进入了纳洛贵族的家,让他不禁想起宁仿准备投靠纳诺的谣言,因此更加厌恶。
最后,连陆在一件窄小的房间里见到了天水法神。这件房间的布局与整个宫殿风格迥异,简单又熟悉,让连陆想起许多年前,萨冷、宁仿和自己居住在一起的画面。
宁仿似乎已经等待多时,见到连陆后只是点了点头,挥手示意侍女退下。
他坐在古旧木桌前,宽大的长袍更显消瘦,面前是一瓶西疆的烈酒。
“你赢了,连陆。”
“喝酒的话,是肯定的。”
连陆脸上还是一成不变的戏谑笑容,但是却让宁仿皱起眉头,这种阴冷不屑的笑容并不属于他从前的老友,十多年的时间,连陆的气质发生了惊人的变化,但是宁仿并不吃惊,即使是十六年前,他也从来没有看透这个朝夕相处的同伴。
连陆给自己斟满酒杯,对着宁仿举了举,看到他没有碰杯的意思,自顾自喝了起来。
“我说的不只是喝酒,连陆。”
“哦,”连陆知道宁仿的意思,“或许还没有,如果你的纳络国救兵能够及时赶到。”
“什么意思?”
“你投降了纳络,难道纳络王室吝啬的不会出兵援救?”
“你在侮辱我。”
“是你在侮辱自己。”
连陆将酒杯放下,仰躺在椅背上,像一个猎人看着落入陷阱的狐狸般洋洋自得。
“你有玛铣,萨冷有黑魔佣兵,我什么都没有,所以才付出巨大代价获取纳络国的武器技术。你说我投降纳络,是什么意思?”
“这么说你没有投降?”
“看一看城宫外的壁画,你就知道每一个哈克人都不会忘记纳络人将我们驱赶至荒漠的屈辱历史。”
“是我误会你了,看来你也是个有情有义的人。”
宁仿突然发怒,猛地站起来,顺势掀翻了桌子。连陆在电光火石之间从翻倒的桌子上取过自己的酒杯,脚尖轻点地毯,木椅就带着他滑开很远,躲开了摔落的酒瓶。
“连陆!你没资格跟我提情义!你杀了空之琳,制造人造人,发动战争屠杀同类,现在跟我提情义?我宁仿花费重金向纳络国学习他们的先进武器技术,总比你强很多!你把活生生的人类进行改造,植入芯片强行控制他们的思维和行动,你以为我不知道?萨冷为了和你对抗,竟也诱变人魔,你们已经完全丧失了人性!你们瞒得过别人,瞒不过我宁仿!我不向世界广而告之,是给你们留下生存的最后尊严,现在你竟然要跟我玩‘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把戏?可笑!”
连陆手中的酒杯突然爆裂,他没有控制住自己的力道,辛辣的酒水洒了一身。他面无表情,看着红宝石的碎屑落在地毯上。半晌,他平静下来,抖了抖法袍。
“决斗吧,宁仿。我知道你等待这一刻很久了,我不会调用拜血城的力量,我们一对一,如果能杀了我,你就赢了。”
“不必了,”宁仿坐回椅子上,冷笑一下,“我已经输了,继续战斗只会让更多哈克国法师丧命,我和你不一样,连陆,你可以牺牲一切去追求自己虚无缥缈的梦境,而我,只是尽力维护着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天水城建立十七年,我竭尽全力想让天水人过着富足的生活,我学习着纳络国的技术,没有发动过一场战争,直到你灭亡了黑魔,我才怒而发兵。但是,你赢了。”
“你要投降?这不像你。”
“我希望你明白,杀死空之琳,我永远不会原谅你。但是我已经有了家室,有了一个儿子和女儿,我不会为了死去的人而牺牲活着的人。战斗已经没有必要了,你赢了,我会带着家人离开这里,天水城的法师也不会抵抗,你可以接手了。”
连陆深深地呼吸,仿佛要将整个世界吸进肺里,满载着他的愁苦缓缓吐出。
“宁仿,我需要你,我们一起寻找阿莱克斯之剑,让我们回到二十年前,一起发誓‘为人类的未来奉献生命’的时刻。”
“阿莱克斯之剑?”宁仿冷笑,“真是可笑,那是什么?一个没有任何人见过的古老预言?在我看来,就是一个笑话,而你,就是个小丑。只不过你是个不称职的小丑,把这样可笑的情节演出了冷幽默的即视感。我最后问你一句,你把萨冷怎么了?”
“我没有动他,虽然他只想杀死我,为空之琳复仇。”
“不可能!萨冷的魔法波动已经传到了天水城,他在殊死搏斗!”
“是他的人魔。他的人魔失控了。”
“人魔?”宁仿愣了一下,随即平静下来,“那就是他自作自受了,你也不用觉得侥幸,进行******的武器研究,下一个落此下场的就是你。”
“借你吉言。”
“怎么?你觉得你强制控制人造人思维和行为的手段十分保险?你们所做的研究我都了如指掌,萨冷是通过人类的情感去控制人魔,但是失败了,在我看来,你的方法比他更加危险,一但人造人失控,被当成机器奴隶一般的压抑爆发出来,绝对要你好看。”
连陆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坦然的表情仿佛整个世界的秩序都在他的掌控之下。
“在那之前,我会让他们消失的。”
“哦!”宁仿恍然大悟,“没错,你杀了那么多别人无论如何也无法下手的人,自然不会吝惜几个人造人的性命,这是你的风格,只是不要算错了时机。”
“宁仿,你似乎对我有许多误解,其实我们的初衷是一样的,我还是从前的我,没有改变。我希望我们能继续共事,为了人类的未来,我会让你知道我的计划,或许这样能让我们彼此信任。”
“不必了,我对你没有任何误解。”
宁仿站起来,从一侧的木柜中取出金笔和羊皮纸,随手写下了一篇洋洋洒洒的投降书,落款是——前天水法神宁仿。
“我走了,你可以派人来追杀。出了这座城池,如果我再见到你,必然会有一场生死之战。”
连陆皱着眉头,接过了写满字迹的羊皮纸。
宁仿推开门,迎面而来一位侍女,差点与他撞个满怀。
“对不起,大人!”侍女连忙行礼,“拜血使者送来一封信件,说要交给拜血法神。”
宁仿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匆忙离去了。侍女有些惊讶,天水法神的样子让她有些担忧。正在她愣神的当,连陆已经站起来,取过她手中的信件,将羊皮纸塞给了她。
“交给传令官,你也看看吧。”
连陆一边说着,一边撕开信封,映入眼帘的是紫焱熟悉的笔迹。信中只有一句话:
法神大人……暗夜祭祀逃离了城池。
连陆突然暴怒,一拳撞在花岗岩的墙壁上,整面石壁瞬间坍塌。xh:.153.62.2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