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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三圣宫内响起嘹亮的“学习车梁好榜样”。
饭前一支歌,前锋营要唱,亲卫营要唱,搬到山腰宫殿的修研院一样要唱。听到歌声,心里才踏实,才有安全感。
人是铁饭是钢,文官一样要吃饭。
参加过“两千五百里长征”的南洲官员,比想象中更敬业更能干,后勤搞得无可挑剔,一进驻三圣宫就设立大膳房,去城外京军大营附近招募尚未回南洲或没打算回南洲的民夫专门为修部衙门做饭。
综合司下面一连设立掌印、文档、采买、车驾、膳食、修缮等八个处,八个来自南洲各府郡的小官摇身一变为修部员外郎,各带一两个主事,把整个衙门打理得井井有条。
在官员任命上,修部有绝对自主权。
选吏司拟份公文,盖上大印,文官的送到吏部,武官的送到兵部,备个案,拿一份加盖吏部或兵部大印的公文回来,便是如假包换的朝廷命官。
勋贵感觉修部不靠谱,别人可不这么认为。
乌纱帽来得容易,粮饷比其它衙门多,住房待遇整个大秦首屈一指,人不是很难招。
理政院教习来了十六位,学生两百多。在其它衙门不受重视的主事、文吏二十二个,一百多勋贵家不受重视与奴仆无异的远支子弟……短短一天一夜,算上齐家人、武官士卒及杂役,三圣宫内已近千人,变成了名副其实的修部大院。
舅舅既当“组织部长”,又要“主持部衙工作”,从昨夜一直忙到现在,据说早饭和午饭全在大堂吃的,不能把他累坏,要设家宴,为他接风为他洗尘。
四年没见,老多了。
在这个平均年龄不超过四十年的世界。他已经是一个老人,外公那样能活七十多岁的凡夫俗子堪称“人瑞”,整个京城找不着几个。
“舅舅,给您老介绍一下。这两位便是十八的义兄义弟齐兴车梁。这位是徐姑娘,在青云宗对十八一直很照顾。菡芸不在家,只能麻烦徐姑娘张罗晚饭。”
“原来是千山伯,失敬失敬……”
勋贵终究是勋贵,何致奇对齐兴热情无比。对车梁稍显冷淡,只是微微笑笑,说了几句后生可畏之类的客气话。
对徐黛,干脆置之不理。
幸好她要照看厨房,不上桌,不然不知会尴尬成什么样。
“宫里刚来人传话,母后留菡芸在宫里吃饭,稍晚点才能回来。紫灵郡主被左相府接走了,玉容郡主陪她一起去的,不知晚上回不回。秦伯刚从族老院回来。死拉硬拽他硬是不来,在前面同阳伯一起吃……”
秦风侃侃而谈,说得全是家长里短,何致奇有些意外,不过感觉挺亲切,充满人情味,不是别人以为的“小疯子”。
“十八,你,你师父呢?”
就知道会问这个问题,秦风斟完酒。笑道:“他老人家神龙见首不见尾,又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何致奇将信将疑的看了看车梁,端起杯子问:“要是……要是你这边有事怎么办,前辈能及时赶过来吗?”
“他老人家总说儿孙自有儿孙福。弟子同儿孙一样,应该自己靠自己。作为师长,他只传业授道解惑,至于将来怎么样,全看个人造化。”
“传业授道解惑,嗯。果然是高人。”
“不说他了,敬您老一杯。”
私下里三人全喊阳伯曾爷爷,现在同样全称呼他舅舅,挨个敬完酒,随意吃了几口菜,何致奇又问道:“十八,给舅交个底,对付宗门和乌氏余孽,你到底有几成胜算?”
要是他没信心,前面那帮文官更不会有信心。
秦风沉吟道:“乌氏余孽不足为虑,只要给十八三五年,便能把他们一个个全逼出来。虽然长公主出事了,但现在的重心仍是三大宗门。至于有几成胜算,真说不准,但十八有信心有决心。”
“王、吴、蒋三家正在纠集叛军,大战一触即发,如何应对?”
“对付三大宗门,不只是十八个人的事,不光是修部衙门的事,也是整个朝廷、所有勋贵及鹰谷的事。三洲叛军不可怕,一帮乌合之众,相互之间勾心斗角,有京军和边军在,他们不敢北上,不敢公然挑起战火。
之所以搞如此兴师动众,完全是虚张声势,想以此回应十八留给青云宗的那封信,以及十八在回京这一路上的所作所为。是战是和,终究要宗门那些炼神真人说了算,他们不想打、不敢打就打不起来。”
头脑冷静,分析透彻。
何致奇微微点了下头,吃了几口菜又问道:“你认为他们想不想打,敢不敢打?”
“宗门亡我之心不死,想自然是想的。至于敢不敢,要看他们有没有归一境大能,若没有,他们就不敢,就算敢,那也是找死!”
这句话的信息量极大。
何致奇激动的几乎说不出话,回味了好一会儿才微笑着问:“要是他们有呢?”
“这要看修为如何,归一大能和炼神真人一样有高下之分。要看有几个,如有三个,那我们早点跑路,有多远跑多远。如有两个,倒是可以周旋周旋。若只有一个,将他们连根拔起,指日可待!”
秦风大手一挥,霸气侧漏,底气十足。
师父他老人家无所不知、无所不在、无所不能,绝对是归一境大能,车梁深信不疑,下意识点点头。
能帮大限将至的曾爷爷逆天改命,能炼制传说中的破厄丹。
在齐兴心目中,前辈高人比车梁以为的更强大,深以为然地说:“如今是搞不清对方有没有或有几个。要是能搞清,事情好办得多。”
“十八呀十八,你果然福大命大造化大,果然是我大秦之希望。舅舅心里有底了,舅舅知道该怎么做。衙门事你们不用操心,一心一意对付妖人……”
人逢喜事精神爽,何致奇开怀痛饮,喝得酩酊大醉。
将他送进厢房。让车梁照顾他休息,回到西花厅,徐黛正在收拾碗筷,回京这一路上经常同邱菡芸一起做。手脚很麻利。
“师姐,辛苦你了。”
这么多天,终于喊一声师姐,徐黛一愣,反倒有些不习惯。看着他东倒西歪的样子,急忙扶坐到椅子上。
“殿下,您喝多了。”
“多了吗?”秦风摸摸脸,有些发烫,酒量是练出来的,这副身体没怎么喝过酒,有些不胜酒力。
“脸红成这样,别动,我去泡茶。”
“谢谢。”
“又不是外人,这又是在你家。谢什么。”徐黛嫣然一笑,刹那间风情万种。
齐兴在隔壁有一大家子人,过段时间要去极西之地,不能总呆在听涛馆,风度翩翩起身告辞,花厅里就剩下这对曾经的师姐师弟。
“师姐,坐,我想跟你说点事。”
“什么事。”徐黛放下杯子,款款坐到他对面。
秦风打了个酒嗝,醉醺醺地说:“师姐。你同夏青霜不一样,你是真对我和阿梁好。前段时间之所以一口一个徐姑娘,是怕你难做,人言可畏。要是太亲近,要是传到青云宗,对……对你不好。”
“其实夏师姐为人善良,便是做过什么,也是身不由己。”
“不提她,扫兴。说我们的事。我让人打听过,你母亲在徐家过得不好,如果没意见,我想办法帮你把伯母接到京城来。”
“殿下,您……您……您怎会想到这些?”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同宗门及三洲叛军开战,徐家便会卷进去,伯母便会陷入危险,你我及车梁便要成为敌人,不好,我不想我们反目成仇。”
“能不开战吗?”徐黛吟着眼泪,哽咽地问。
“早晚要打,晚打不如早打。实不相瞒,这种日子我受够了,真希望叛军北上,真希望三大宗门立即宣战。”
他言出必行,他不是在开玩笑。并且是战是和,他同宗门前辈一样有决定权,徐黛再也控制不住,泪水潸潸而流。
“我知道这个决定对你很难,毕竟你不仅有母亲,还有其他亲人。不急,回去慢慢考虑,想好跟我说一声。这里别管了,让菡芸回来收拾。”
正说着,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声。
女主人回来了,几位供奉一路护送回来的,还带回一大帮人。
“殿下,秦伯一家全来了,今后跟我们过,正好府里缺人。徐姑娘也在,怎么哭了……”
“没事,只是有些想家。”徐黛生怕被人误会,急忙擦干泪水,捂着脸跑了出去。
邱菡芸被搞得一头雾水,不过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说,回头看了看门外,凑到他耳边低语道:“皇后娘娘说大长老不姓秦,二长老不秦,三长老也不姓秦。”
秦风心中一凛,顿时酒意全无。刚刚告辞回去的齐兴,突然出现在客厅中,一脸凝重,刚才那句话,无疑全听到了。
“母后还说什么?”
“其它没说,只是让菡芸常去宫里陪她说说话。”上午上山见国师,下午去栖鹰宫,今天全办的大事,邱菡芸从未像今天这么充实这么激动过。
“妻子”没让自己失望,便宜父皇更没让自己失望。
秦风同齐兴对视了一眼,拉着她手道:“菡芸,这么一来要委屈你了,我打算明日一早便让综合司负责采买的人出去放风。”
“不委屈,其实我喜欢做事,这些全是我应该做的。你跟大哥聊,我去帮着安顿。”她带些羞涩地回应道,脸上是恬淡的笑容。
邱菡芸走出门外,齐兴顺手带上门。
爵位可以世袭罔替,家业可以传承,唯独境界修为不可以,要看个人资质、机缘和毅力,鹰谷几位长老全不姓秦,下午分析过这种可能性,所以让邱菡芸以“新媳妇”身份进宫见皇后。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得到证实依然感觉震撼,秦风仰头长叹道:“果然被猜中了,尾大不掉,尾大不掉!”
“现在的问题是,他们到底怎么想的。”齐兴托着下巴,眉头紧锁。
“不难猜。”
秦风冷冷地说:“他们心目中的大秦,是六百多年前第二次围攻青云山时的大秦。我太强势,我师父他老人家太强势,他们担心赶走三匹狼又迎来一只虎,估计那些勋贵也是怎么想的。他们对我师父一无所知,担心我被利用,担心皇族坐大危害到他们利益,更担心一旦对付不了三大宗门,有且仅剩的那点实力会赔进去。”
“所以既不支持也不公然反对。”
“族老院决定皇位、爵位和封地,右相治军、左相管民,大将军由六个国公轮流干,六部尚书就在那二十几个侯爵中产生,皇帝就是个摆设,我早该想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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