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穿过外宫,越过交泰殿、永寿殿,一路之上没有遇到任何一个宫人,仿佛所有宫人全都消失一空了。
诡异而阴沉的气氛笼罩在王宫上空,沉甸甸的。
萧寒最终走到了整座王宫的最高殿堂——宁政阁。
“哈哈,你终于来了,进来吧!”一道苍老却又威严的声音从宁政阁内传出。
萧寒顿了顿脚步,随后大跨步走了进去。
庄严而神圣的宁政阁内依旧没有半个宫人,唯有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坐在那张高高在上的王座上。王座之下,十步有一席位。
“坐吧!”
没有任何行礼,萧寒一言不发,走向席位,随后坐了下去。漆黑如墨的墨竹剑轻轻放在身前的案几上,整个动作若行云流水般平淡。甚至,萧寒连看都没有看王座之上,那个执掌王国至高权力的老者一眼,似乎在其心里,早已当他是一个死人。
老者身穿深红如血的王袍,死死盯着下方的萧寒。久居上位的气势如同凶猛的海浪,一浪接着一浪卷向萧寒。萧寒却若山石,纹丝不动。
试探无果,老者收回了威势,又重新变成一个即将入土的苍苍老人。
“咳咳,果然是武侯之子。你已经达到人道巅峰了吧?”
萧寒修长的右手渐渐伸向了身前的‘墨竹’,这样的废话纯粹是在浪费时间。
“咳咳,怎么?耐不住想立即杀了本王?”老者再次咳嗽一声,缓缓说道,“你不想知道你楚氏一门被株连九族的原因吗?”
萧寒猛然抬头,深邃仿若浩瀚星宇的双眸之内,幽光乍现。
“说!”萧寒一声冷喝,整个宁政阁都在响荡。
老者摇了摇头,道:“本王只能说是因为上界之令,至于具体详情,只要你臣服于本王,本王就告诉你。”
威严的上位者之势再次从老者身上传来。
萧寒一把抓起墨竹,猛然起身。剑出,收剑。一道妖邪的幽光在老者额头绽放,随后……
消失了?一个火红如血的光罩神秘出现,笼罩宁言邦全身。在其之内,幽光通通逝去。
“呵呵!”宁言邦一声冷笑,苍老的脸上露出了一分讥讽,“你和你那父亲何其相似,人道巅峰又如何,就凭你还杀不了本王!”
看着这个神秘光罩,萧寒皱了皱眉,脸上露出了一丝凝重。
似乎感觉到萧寒心中的疑惑,宁言邦再次一声冷笑,道:“此乃修界法宝——魔炎罩,莫说你才人道之境,就是人道之上,通脉修者也破不了它的防御。”
“呵呵,当然本王也没有力量杀你。不过,今日你既然来了,又不臣服于本王,唯有一死之下场。”
“啪啪啪!”宁言邦拍了拍手,向着身旁的空气言道,“出来吧!杀掉他!”
话音一落,王座之旁,空间泛起阵阵绯红色的涟漪,一个身穿红衣的中年男人凭空出现。哦,不,不能说出现,而是仿佛他从始至终,一直就站在那里,萧寒却没有任何感应。
澎湃如山的气势在他的身上展露,散发出一股股炙热如火的气息。
面对这个并不起眼的中年男人,萧寒只觉在面对浩瀚无边的山脉,炙热的岩浆从山脉至高峰喷涌而出,压抑地萧寒几乎喘不过气来。
“这是什么力量?!这是什么境界?!”
萧寒骇然,极大的危机猛然充斥心田。这一刻,萧寒已经可以确认,今日不可能杀得了宁王了,连自己能不能活着走出王宫都是个问题。
“哼!”中年男人一声冷哼,如同巨雷般响在萧寒耳中,穿金裂石,震得萧寒耳膜阵阵生疼。一缕温热从萧寒嘴角流出,滴落下地……
“一个小小的蝼蚁,又要本尊出手?宁言邦,本尊不是你挥之即来,喝之即去之人。”
听到如此大不敬的言语,宁言邦却丝毫不动怒,呵呵一笑道:“他的父亲,他未婚妻的父亲不都是你杀掉的吗?做事有始有终吧!”
“青候也是你杀掉的?你究竟是谁?”萧寒一双幽暗深邃的眼睛,死死盯着王座旁的中年男人。
与父亲齐名的青候竟然也死了,他可是统领宁国三军的上将军,一身武力不输于自己的父亲武侯,连他也死在此人手下,这个神秘人物究竟是谁?
“哼,堂堂青候府,替本王执掌三军,竟然不忠于本王,还妄图替你楚氏一门复仇!”此时此刻,宁言邦似乎异常高兴,放声直笑起来,“哈哈,不只是青候,青氏满门三百二十七口,与你楚氏一样,斩首于王城菜市口。哦,不对,应该是三百二十六口,你未婚妻的母亲,那个美艳妇人被本王玩弄了一夜后,才下令勒死。最后所有人全部扔入北山乱葬岗。”
萧寒握住墨竹剑的右手臂,条条青筋骤现,似要拼死一搏。
“哼!”那声如雷般的冷哼再次响起,萧寒扑哧一声吐出大口鲜血,整个人单膝跪倒在地,墨竹剑死死支撑着他的身躯。
“你,究竟是谁?!”
“哈哈,哈哈——”整个宁政阁阵阵响荡着宁言邦的狂笑,此时的他似乎一点也不苍老。
“可惜了,与你一样,青氏一门还有个孤女逃了出去。不过,天大地大,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孤女又该怎么活下去呢?哈哈——”
“你究竟是谁?!”
中年男人轻蔑地看了萧寒一眼,缓缓开口道:“本尊——元则!”
“此乃我宁国国师,来自苍天界下,魔道大派魔阳宗,功至洞虚境界!莫说你一个人道巅峰之人,就是万个也无法伤他分毫。”
“呵呵,你还不知道人道之上,还有新的境界吧?”此刻,有感于萧寒将死,宁言邦很愿意让他临死之前做个明白人,“人界之上,还有修界。人道巅峰之上,还有五大新境界:通脉、洞虚、凝元、御空、神化……”
萧寒强撑着身躯,缓缓站了起来,沙哑的声音从他的口中一字一顿地吐出。在这一刻,萧寒仿佛已经下定了最后的决心。
“青候真的替我楚家复仇?!”
“不错!青候知晓元则的存在,在你楚家满门抄斩之日,他一个人根本无法搭救,唯有统帅二十万边军回朝。呵呵,他倒是好算计,可惜……”
“他根本无法想象元则的强大,而且在整个宁国,唯有本王,也只有本王才是真正的宁国之主。”
这一刻,萧寒终于彻彻底底地明白了。五年的愤怨竟然全是一场空,那个面对自己苦苦请求而默默无言的女子,那个与自己有过一夕之欢,却被自己视为仇寇的女子,当时是多么的有苦难言。
为了一个连夫君都算不上的男人,她和她的父亲赌上了整个青氏一族三百二十七口性命。为了一个绝情绝义的男人,她失去了她的父亲,失去了她的母亲,失去了所有亲人。
虽然最后她逃了出去,可是在这个烽火连天的战乱九州,一个孤零零的弱女子又如何能够生存下去……
“本王的话完了!元则,杀了他!”
“哈哈——哈哈——”在这决死之际,萧寒放声狂笑。笑自己的愚蠢,依人有心,而自己浑然不知;笑自己的不孝,父母之仇,自己却无能力以报。
既然今日必死无疑,那么就轰轰烈烈去死吧。
人界之上,有修界。蝼蚁之身,亦有尊严。
“杀!杀!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