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师傅!踩一脚----!师傅!踩一脚----!”
随着一阵气喘吁吁地呼喊声在耳边响起,范天九迷迷糊糊的从座位上睁开了眼睛,向车窗外望去----
车窗外夕阳西下,拉出了一条鲜血般殷红的晚霞。
范天九发现,自己所乘坐的这辆接待新生的大巴,此刻已经离开了喧闹的市区,驶上了一条狭窄的盘山公路。
这条公路依山腰而建,右侧是清翠高耸,层峦叠嶂的雄伟山峰,而公路的左侧则是一个雾气蒙蒙深谷。
“啊~我到底睡了多久啊?”
范天九打了个哈欠,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大刺刺地伸了个懒腰,睁开朦胧的双眼扫视了一下四周。
只见这个接待大巴内还有十几个同行的新生,也是七倒八歪地靠在椅子上,半睡半醒地打着盹,显然四五个小时车程把他们的刚上车时的兴奋全都磨光了。
“呼、呼……哥们----!前面那个哥们----!快叫司机师傅停一停!我、我快跑岔气了----!”
身后再次传来一阵呼喊声。
范天九回头一看,只见车后面跟着一个戴眼镜的小胖子,正背着行李,上气不接下气追着大巴狂奔着,一边跑,还一边向他拼命地招手。
“喂----!哥们,别跑了!滚着追更快!哈哈哈----!”
范天九将头探出车窗对他开了句玩笑,然后走到车头对司机打了声招呼。
校车司机停了车,小胖子上气不接下气地追上来,狼狈不堪地爬上了车。
司机重新发动了汽车,而小胖子则走到后排把行李一扔,便一屁股坐到了范天九的身边,大汗淋漓地喘气道:
“呼……累、累死我了,从前站一路追过来……呼、起、起码跑瘦了三斤,亏了!”
“哈哈----!”
小胖子这半自嘲的抱怨,立刻引起车内其他新生的一阵笑声。
范天九笑着从背包里抽出了一瓶矿泉水,一边递给他,一边说道:
“来,哥们,喝点水吧,要不汗出多了儿就更容易瘦了,那就真的亏大了!”
“嘿嘿,谢谢,谢谢……”
小胖子满脸憨笑的接过矿泉水咕咚咕咚地喝了几口,然后一边歇气,一边跟范天九聊了起来。
从聊天中范天九知道,这个小胖子叫司必安,是河南开封人,今年的新生,因为在车站等车时打瞌睡,结果错过了大巴,只好一路追了上来,因为身体肥胖,差点累崩在路上。
范天九看了看眼前的司必安,发现他身材肥硕,身上的肥肉层层叠叠,活像米其林轮胎的吉祥物,于是打趣道:
“我说哥们,你这身材也太‘丰满’了,以后要是从警校毕业当了警察,能抓的到贼吗?”
听到范天九这么问,司必安抽了抽鼻头,无奈地说道:
“唉~你以为我愿意来啊,我当初高考填志愿时明明没填这间警察学校,可不知为什么,却莫名其妙的收到一封他们的录取通知书。
更加倒霉的是,我老娘还是个制服控,非逼着我来上这间警察学校,说什么将来一毕业,当了警官便是国家公务员,好处大大地……
唉~他也不想想他儿子什么身体条件,当警察……这不是赶鸭子上架吗?
我就知道,那封黑糊糊的录取通知书看着就不吉利,收了它准没好事……”
范天九闻言一愣,心理嘀咕道----
咦?这小子的情况怎么跟我一模一样?
“喂,哥们,你说什么黑糊糊的录取通知书?”
而这时,坐在司必安旁边的一个新生听到他们二人的对话,凑过头来好奇地问道。
“就是这个----!也不知是谁设计的,这么没品位,当初在我家接到这封通知书的是我姥爷,他还以为是谁咒他早死,送的丧祭贴,气的差点没背过去!”
那个新生闻言拿过司必安的黑色通知书一看,登时眉头一翘,惊讶道:
“咦?不对啊?你的录取通知书怎么跟我们的不一样?”
说完,只见那个新生转身从随身的背包里抽出一张录取通知书,把它往司必安的眼前一放,说道:
“你看,这是我的录取通知书,跟你的完全不同……”
范天九和司必安闻言凑过去一看,登时愣住了----
只见那新生掏出来的录取通知书,是一个蓝底白边的长方形信函,信封上还有两个敬礼的警察。
而在信封的上面写着一行正楷字----滇西警官大学欢迎您。
而司必安的黑色录取通知书上,除了一个银色的日月徽章,什么都没有。
这两封录取通知书从画风和内容,完全不同。
“咦?你的怎么是这样?我的跟他却是一样的……”
范天九惊讶地看了看这两封不同的通知书,然后转身从包里把他自己的通知书也拿了出来,放到了众人的眼前。
三人一见,同时傻了眼。
“这是怎么回事?同样的学校,录取通知书怎么会不一样呢?”
那个新生疑惑拿起三张录取通知书放到眼前,一边嘟囔,一边仔细看了看,不一会儿,只见他忽然一拍大腿,大叫道:
“哎呀----!哥们,你们俩坐错车了,你们跟我们不是一间学校的。”
“什么----?!”
一听新生这么说,范天九和司必安登时大惊,难以置信地问道。
“是真的,不信你们看……”
见范天九和司必安不信,新生拿起三张录取通知书,指着上面的字,对两人说道:
“你们仔细看上面的内容,我这通知书上写的是----滇西警官大学。
而你们俩录取通知书上写的是:滇西警官大学----特种警官学院。
所以说,虽然名字看上去很像,但是你们俩跟我们不是一间学校的……”
范天九和司必安接过三封录取通知书仔细一看,果然,上面学校的名字根本不一样。
“完了!果然是个山寨大学----!我就知道,就凭老子那全国垫底的烂成绩,没有正规高校会录取我……”
一见这个情况,范天九登时心如死灰地大叫了起来。
而司必安也拿着录取通知书,难以置信地嘟囔道:
“怎么会?我在教育网上明明查到有这间学校啊!怎么会是这种情况?”
而就在这时,三人的吵闹声,惊醒了坐在大巴前排的一名跟车老师。
只见这名跟车老师揉了揉眼睛,起身来到后座,打着哈欠对着三人地说道:
“啊~三位同学,请不要大声喧哗,其他的同学都在休息呢……”
“老师,你看,他们俩的录取通知书跟我们的不一样……”
新生说着,转身把三封录取通知书递到了她的眼前,
“你在说什么?这怎么可能……”
说完,跟车老师打着哈哈,接过新生手中的通知书放到眼前看了看。
没想到这么一看,跟车老师登时惊的浑身一抖,立马转过头,对着前方正在开车的司机失魂落魄地大喊道:
“天哪----!师傅!快停车----!”
听到跟车老师这么一喊,司机立刻将车停了下来。
紧接着,只见跟车老师表情凝重的拿着范司二人的录取通知书来到车头,给校车司机看了看。
没想到校车司机一看,也是立刻大惊失色,只见他满脸惊恐地对跟车老师颤声道:
“怎、怎么?那、那间‘分校’又招生了吗?”
“不知道,我得赶紧打电话给教务处问问……”
说完,跟车老师掏出手机,急切地点了一串号码,把它放到了耳边紧张兮兮地说道----
“喂?我是徐老师,我找招生办程主任……程主任,你知道吗?我发现我们车上有两名‘那间学院’的‘特招生’……”
什么?你知道?……那你怎么不提前告诉我呢?!你应该安排车单独送他们啊!你知道你这么办事,会让其他学生处于多么危险的境地吗?!!……
……好了,好了,别说了----!下次你要再这么办事,我就辞职不干了!……”
说完,跟车老师怒不可遏地挂上了电话,打开车门急不可耐地走了出去。
接着,只见这位姓徐的跟车老师站在马路边,对着范天九和司必安一招手,冷着脸对他们大喊道:
“你们两个----!拿着行李下来----!”
范天九和司必安闻言相互看了一眼,不知为什么这徐老师忽然间跟吃了火药一样。
虽然不明所以,但既然她这么说了,范天九和司必安也只好拿起行李,乖乖地从后排站了起来。
等到下了车,范天九挠着脑袋,走到跟车老师面前疑惑地问道:
“老师,我们是不是坐错车了?”
“不!你们没坐错车,让你们下来是因为你们已经到地方了……”
说完,只见徐老师拉着范天九和司必安,来到盘山道旁,用手一指盘山道下那雾蒙蒙的峡谷,颤声道:
“你们看,那就是你们考上的大学----滇西警官大学特种警官学院……”
范天九和司必安闻言一愣,顺着跟车老师的手指向下一望,登时惊得目瞪口呆----
只见在群山环抱之下有一片被浓雾笼罩的峡谷,透过重重雾气,隐隐约约地可以看见山谷中有一片残破不堪的古屋。
只见这些残破古建筑笼罩在浓雾之中,周围被一片河水包围,在夕阳的映衬下,散发出一片诡异的粼光。
“那是大学吗?怎么看着好像废弃的遗迹似的?”
范天九疑惑地眯着眼看了看山谷中间那片模糊不清的建筑,转头对徐老师说道:
“老师,你确定是那里吗?会不会搞错了?”
“没、没错,那就是我们滇西警官大学的一个分校----滇、滇西特种警官学院……”
徐老师的语气明显有些颤抖,似乎在害怕着什么----
“你、们俩顺着山坡走下去,然后在那河边的小亭子里等着,待到太阳落山后,会有船送你们渡过去……”
“徐老师!你说完没有啊!快点啊----!我不想在这鬼地方待的时间太长----!”
徐老师的话还没说完,便见校车司机从车里探出头来,紧张兮兮地对她大喊催促道。
“好,好,我这就来----!”
徐老师回身应了一句,然后从兜里掏出一把手电筒扔给了范天九,慌张地说道:
“你、你们自己下去吧,我,我就不送你们了……记住,天黑之后,你们俩一定要在那小亭子里老老实实地等着,千万不要乱跑啊----!”
说完,跟车老师便三步并作两步走,飞速地跑回了车上,猛地关上车门,对着司机大喊道:
“走----!快走----!”
“喂----!等一下,老师,那间学校的电话号码是多少?我怎么跟那学校联系啊----?”
“呼----!”
范天九的话还没说完,便见校车引擎猛地发出一阵轰鸣,司机就像活见了鬼般,开着校车嗖的一声窜了出去,转眼间便消失在了盘山道的尽头。
于是乎,整个盘山道上,便只剩下了范天九和司必安孤零零的两个人。
背后是一片葱郁高耸的山峰,而脚下则是一片云雾弥漫的山谷,山风卷岚,吹的两人登时浑身升起一丝寒意。
“什么态度啊?话还没说清楚就跑了……现在的老师真是越来越不负责任……”
司必安望着校车消失的远方不悦的嘟囔了一句,接着探身向山谷中那座迷雾重重的古建筑看了看,浑身一激灵,转头向范天九紧张地问道:
“好诡异的地方……怎么办?九哥,咱们真的要下去那里吗?”
范天九闻言眉头一皱,扭头左右看了看----
他发现前后都是蜿蜒曲折的盘山公路,郁郁葱葱的群山之中连个人影都没有,于是琢磨了一下,叹气道:
“没办法,这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除了山谷底下那些房屋,好像没有能住人的地方。
太阳就要下山了,我看咱们还是先下那里去住一晚上,明天我就打电话,让我老爸来接我回去……哼,老子才不想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念书呢!”
说完,范天九抬着行李跨过公路栅栏,顺着山坡而下,向着谷底那雾气笼罩的河边小亭走去。
而司必安见状连忙也抬着行李跟了过去,可没走两步,便忽然被草丛中一个东西绊了个踉跄----
“哎呀,我靠----!”
司必安的脚趾被撞,登时疼得喊了出来。
“咋了?安子,你没事吧?”
范天九闻言回过头来问道。
“没事,就是脚趾头被木头磕了一下,我们快走吧,天快要黑了。”
说完,司必安抬腿恨恨地踢了一下那块木头,转头跟着范天九滑下了山坡。
山风轻抚,吹低了野草,露出了那块绊倒司必安的木头,只见那是一块腐烂的木牌,上面布满七横八纵的裂痕,而在这些裂痕上,用红油漆写着几个鲜红的大字----
前方危险禁区!闲人勿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