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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百无聊赖地靠在一棵树上,远远看着他小心将钟如敏的尸体放在路边,然后他也倒在地上,痴痴地望着天空。这家伙虽然心里只喜欢赤月儿,对钟如敏倒也有情有义,也不枉钟如敏当初对他这么好了。
正当此时,她突然察觉到一丝异样,猛的转过了头,看向了另一个方向。
一道树荫下渐渐凝现出一个人影,黑暗中一对眼睛正注视着两人。
那道目光与她对视了一瞬,转而消失不见,再次出现时,离她已不过两步的距离。
已然近在咫尺。
“第二息……”云千曼一跃而起。
“在哪,他在哪?”殷问剑也跟着飞快起身,惊慌失措,背起钟如敏沿着山路跑了。
第二息站在天光照不到的地方,看着一动未动的云千曼,用古怪的语气问道:“你为何不跑?”
“你若真要杀我们,早就可以杀了。”
“我确实不是来杀你们的,相反,昨夜一战我已受了重伤,我来请你帮我炼药。”
听第二息道出了来意,就和前几天她被关在草屋里为他炼丹一样,现在由强迫变为了一个“请”字,倒是人性化了不少。但云千曼果断拒绝了他,面无表情地摇了摇脑袋。看着第二息奄奄一息的模样,她不认为他还有实力对付她,或许,这个影噬熬不过几天就要死了。
“你若再帮我炼一天的丹药,”第二息顿了顿,认真想了片刻后说道,“等我伤势痊愈,便会解除你们身上的黑夜印记,回我的剩叶国,再不会踏入夏秋国半步。而且,若将来你有需要我的地方,第二息会极尽全力回报你。”
“若我不答应呢?”
“那我将走不出这片森林,死在这里。”
“不要答应他!”殷问剑不知何时又折返了回来。远远叫了一句。
“你怎么回来了?”她皱了皱眉头。
“我说你怎么没跟上来,原来这家伙就要死了,死得好,省得你剑哥哥再来找你报仇。”
昨日钟如敏正是死在第二息手中。见大仇人半死不活的模样,殷问剑双手插在腰际,无比畅快。
但云千曼却道:“我已经决定要帮他了。”
殷问剑突然张大嘴巴看向了她,与她四目相对。这张曾经迷倒无数女弟子的英俊面庞,此刻被汗水、鲜血、黑土覆盖。如一层无法洗净的厚重彩绘,掩盖了原本的样子。那一头飘逸长发被汗水浸透,此刻有一小撮黏成一团,在他眼珠前面不厌其烦地摇摆着。而那一对眼珠瞪成圆形,流露出了惊讶,憎恨,还有不解,最后所有的惊讶、憎恨与不解皆化为了一句咆哮:
“你为什么要帮他,他可是杀死我师妹的凶手!”
这确实是个重情重义的家伙,但在云千曼看来。杀死钟如敏之人只有一个高海川。
这个第二息虽然是个彻头彻尾的怪物,却绝非什么恶人,这几天下来只强迫她炼丹,炼丹之外的时间也给了她足够的自由。除此之外他干过的唯一坏事估计就是折腾殷问剑了,把好好一个纨绔子弟折腾得现在这般不人不鬼。
所以她还是决定帮助第二息。
“他现在要死了所以求你帮他,等他伤好之后出尔反尔,我们两个都要被他杀死。”殷问剑又道。
“我已经决定了。”
“我们两个可是搭档,这种事情难道不需要讨论一下再做决定吗?”
“我可没说过你是我搭档。”在云千曼心里,他不过是个彻头彻尾的累赘罢了。
“那好……我要和你各走各的!”
殷问剑气得暴跳如雷,重新将钟如敏背起。头也不回地走了,走得很快。
清晨的阳光垂落而来,将一道寂寥的背影越拉越长。
殷问剑越走越远。
等他消失在了视线的尽头,第二息无比感激地说道:“谢谢你肯帮我。”
云千曼苦笑一声道:“不用谢我。我只是相信你的话,来日方长,你还得还我这个人情。”
当次日清晨的阳光重新照耀在这片土地上,云千曼已为第二息炼了近一天一夜的丹药。这丹药几乎花了第二息所有的积蓄,为两转忘尘丹。当仅出的两颗丹药被他吞入口中,他再次化作黑影。蜷缩在了一片阴暗中。约莫一个时辰后,在他心口的位置金光一闪湮灭,宛如夕阳沉入天际,光华如昙花一现。
“你……结丹了?”云千曼不敢相信地问道。
这太匪夷所思了,他从筑基步入结丹,不但连一丝异象都没出现,而且……
这金光消失得也太快了吧。
“没错。”第二息无奈一笑,“比预期提前了十年,半道金丹,仙途算是到此为止了。”
半道金丹?
云千曼仔细想了想,金丹尊者是所有结丹期里最差的,而半道金丹,更是差中最差。
也就是一只脚踏入结丹期的水平,修为介于筑基与结丹之间。
第二息没有食言,解去所有黑夜印记后,又将一大袋紫色灵石赠送给她。云千曼捧了捧这袋灵石,紫色灵石比常见的青色与金色更为值钱,这沉甸甸一袋,真不知道得搜刮多少像殷问剑这样的奴隶才能积攒起来。
在这个世界,灵石可比真金白银管用得多,看来这怪物还是挺有诚意的。
有了这些灵石,往后她可以拿它们换些法器,或者作为炼制高级丹药的佐料,大有用处。
第二息结了半道金丹后,急需找个隐蔽地方闭关巩固仙基,云千曼便与他道了别。
等她刚走出森林,还没开启她的跑步模式,殷问剑却从后面追上了她。
这家伙怎么又出现了,她皱了皱眉头。
一日不见,他已将自己洗了个干干净净,那一身千疮百孔的衣服此刻如布条般披挂在身上,风一吹过,就露出里头的细皮嫩肉,显得衣不遮体。云千曼还记得他临走时大发雷霆,走得慷慨激昂,一副老死不相往来的架势。现在见他笑嘻嘻追来,便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问道:“你还来干什么?”
殷问剑讪笑道:“我仔细想了想,还是觉得两个人一起赶路比较妥当,好歹可以相互照应。”
什么相互照应,分别就想赖着她而已,以他目前的状态,估计一头野猪也能把他拱飞了。
云千曼也不揭穿他,又问:“你师妹呢?”
殷问剑煞是得意地说道:“我给她找了个风水极佳的宝地,她来世必能投个好人家。”
“我救了第二息,你不恨我?”
“恨你干嘛,我想好了,这个大仇,还得找高老贼报,说起来我们的仇人还是同一个,到时报仇的时候我会通知你一声,让你也有机会宰他几刀子。对了,能不能和你商量个事……”
“说。”
“我师妹一直对我很好,我就觉得她像我妈妈一样,所以……”
“所以什么?”云千曼再次皱起眉头,当听到他这个比喻时,着实有些头皮发麻。
“所以我前晚哭了一事,你万不得说出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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