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您哪里受伤了吗?要不要去医院?”
吴力的轻唤让邵倾回了神。
她木然地抬起手,看着结痂红肿的两根手指,突然想起车里被他勒得半死的绑匪,急忙道:“吴力,还有一个绑匪是和我在一起的,我跑出来的时候,他就在后门外的车里,而且他们绑架我不是为了赎金,是有人雇了他们,目的是伤害纪子昇。”
吴力眉间一惊,语气严肃,“夫人放心,我们的人已经以公园为中心四散搜查了,一个也跑不了。”他看向邵倾的手,“您这手伤得不轻,我先陪您去医院吧。”
邵倾点点头,跟着吴力上了车。
到了医院急诊室,几个医生都围着一个病床,旁边站着身形笔直的纪子昇。
即使是个背影,也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的紧张。
邵倾很想喊他,动了动嘴唇,却没出声。
吴力叫过来一个小医生,把她带到别的诊室,照片子做检查,最终确定小手指骨折。
先前只想着逃跑,都没想到有这么严重,怪不得弯曲一下都疼得全身发抖。
小医生给邵倾的手指包裹好,还绑了个小夹板,嘱咐了些注意事项就急着离开了。
说是急诊室里还有位重要病人,院长交代下来先紧着这位病人医治。
“纪子昇能量挺大。”邵倾看着自己裹得像小被子一样的的手指,自嘲般地浅笑了下。
舒欣为了保护纪子昇被刀刺伤,纪子昇一定很心疼吧。
她手上这点小伤算得了什么,根本不值一提。
“夫人,要不我先送您回家吧。”吴力低声问道,眼底闪过一丝同情。
“不用了,你还是守在纪子昇身边吧,免得他有事找你。”说着,邵倾起身往门外走。
医院总是忙碌拥挤的,邵倾走在走廊里,迎面撞上一个熟悉的身影。
妇科的林甜甜医生,苏方禹的女朋友。
林甜甜认出了她,看到她手上裹着纱布,上前关切地问道:“邵倾,你怎么受伤了?”
“没事,小伤,多谢林医生关心。”邵倾想尽量说得轻松些,但她从昨晚就没吃过东西,又受了不小的惊吓,整个人都很憔悴,像张纸似的飘忽不定。
林甜甜看着邵倾离开的背影,心里涌起些担忧。
这时,身后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
一回头,看到了苏方禹,对方是来给她送午饭的。
林甜甜接过餐袋,“你上次跟我说的朋友邵倾,她受伤了,脸色也不太好,你跟上去看看吧。”
苏方禹一听,立刻追了过去。
“邵倾!”
邵倾循声回望,眉间诧异,“苏教授,这么巧?”
“我来给我女朋友送饭,她跟我说你受伤了。”苏方禹打量着她,眼底是掩饰不住的关心。
“就是点小伤,不打紧的。”邵倾举起受伤的手晃了晃,嘴角勾出一抹苦笑。
吴力、林医生、苏教授,这些旁人都知道关心她的伤势。
可她的丈夫早把她忘到脑后去了。
苏方禹见她气色确实不好,也没多问,执意要送她回家。
邵倾推脱不掉只好从了,而且她一晚没吃没睡,累得站着都能睡着,也想要快点找个地方休息。
两人经过急诊室,纪子昇的身影依旧醒目,邵倾轻瞥了一眼,随着苏方禹离开了。
“舒小姐这个伤没有伤到要害,刀尖刺入得也不算深,不要沾水,注意休息,问题不大。”医生说道。
纪子昇点点头,命人把舒欣推到病房,自己也跟了出去。
一抬眸,便看到两个远去的背影。
女人窄瘦倔强的身姿,纪子昇一眼就能认出。
而她身边的人……又是苏方禹。
死里逃生后,她最想见的竟然是她的苏教授?
纪子昇心下一凉,眸中起了寒意。
“纪总,”吴力轻唤了声,“两个绑匪都抓住了,是两个亡命徒,没问出什么有用的。”
纪子昇拧着眉心,心不在焉地‘嗯’了声。
吴力犹豫片刻,还是张口提醒道:“还有……夫人也受伤了。”
纪子昇这才想起来,他和绑匪通电话的时候,是听到了邵倾痛苦的哀鸣。
“严重吗?”
“手指骨折了,肿得像胡萝卜一样。”
不知怎的,纪子昇觉得心脏像被人拧了一把。
“照看好舒欣。”说着,他迈开大步离开医院。
夕阳西下,黑色宾利疾驰在路上,追着天边落日余晖而去。
纪子昇回到家,推开门一低头,看到一双整齐摆放的鞋子。
心里莫名的安心。
他蹑手蹑脚地走进卧室,邵倾正在床上熟睡。
清瘦的小脸上少有血色,唇色都是浅淡的。
整个人蜷在薄毯里,眉头打着结,身上时不时地抖动一下,似是在梦魇。
纪子昇伸出手覆上她的头顶,想给点安慰。
不料,邵倾猛地惊醒,嘴里喊道:“快跑!”
两人对视,夕阳透过窗照进房间,将光晕笼在两人身上。
“做噩梦了?”纪子昇柔声问道,一夜未眠让他嗓子沙哑了不少。
邵倾摇摇头,手指剧烈的疼痛着。
她梦到有人拿着刀出现在纪子昇身后。
可和舒欣舍身相救比起来,邵倾觉得自己这些关心和手上的小伤显得太微不足道。
于是,下意识地把受伤的手往身后藏。
纪子昇眸色暗了暗,拽过她的胳膊,查看她的伤。
原本白嫩纤细的小手泛紫肿胀,无名指和小指缠着厚厚的纱布,小拇指还打了夹板。
他心尖颤颤,“怎么弄的?”
“踩的。”邵倾抽回了手,满不在乎地耸耸肩膀,“小伤而已。”
纪子昇胸口起伏了两下,眼底爬上纵深的寒意,随即拿出手机拨电话,“吴力,邵倾的手是被踩伤的,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电话里的人干脆地应了声,电话挂断。
邵倾瞪大了眼睛,“人抓到了?”
“嗯,两个。”
“他们有没有说是谁雇得他们?”
纪子昇摇摇头,眼下满是疲倦。
邵倾噌愣从床上坐起来,“那你要小心啊,有人想害你!你不是有保镖吗?让他们天天跟着你!”
纪子昇没说话,眼眸深沉地看着她。
顷刻间,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尴尬又暧昧的奇妙氛围,邵倾突然觉得眼眶有点儿酸。
昨晚她被人蒙着眼睛绑住,心里只剩下恐惧。
害怕纪子昇有危险,害怕再也见不到眼前这个男人了。
现在他近在咫尺,很想抱他。
两人几乎同时伸出了手,纪子昇的手机却突兀地响起了提示音。
他看了一眼,紧张道:“舒欣情况不好,我得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