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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足戈珠穆臧峰女神禁地的刹那间,一阵凌冽的阴风轻轻拂过,白衣魂魄皆飞,一头栽倒到雪地中,戈珠穆臧峰摄出七彩的光芒将他包裹起来,他逐渐失去意识,陷进轮回梦境中。
戈珠穆臧峰是宇宙磁场穿梭的地方,能够使人陷进沉睡,心智迷失,如果不能够看破梦境,就会变成戈珠穆臧峰的一堆冰骸,戈珠穆臧峰的这片禁地曾是蛮洲佛教心灵修炼的宝地,埋葬过很多苦行僧的尸体,甚至包裹炼神境的强者。
记忆重新洗牌,他重生某朝嘉靖十八年,淄川县城北的黄牛村,村西河口一家破败的茅屋,明朝是个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朝代。
他的名字叫常习,是村口老郎中取的,意思是温故而知新的意思。
七岁能诗文,九岁过县试、府试,堪称淄川县第一神童,十二岁过院试,进竹山书院成为生员,十七岁参加乡试获第一名,人称常解元,因他通达聪明、勤奋好学、多谋善虑,替淄川县侦破许多奇暗,及冠时遂取字仲谋。
常习美如冠玉,风度姿态秀美出众,举止萧洒安详,气质豪爽清逸,被青州府誉为最美的人。村北一条僻静的小巷中,有家曹老头酒馆。曹老头是黄牛村唯一的酿酒师,酿得一手‘杏花酒’和‘桃花酒’,颇受乡民的喜爱。
每日黄昏,务农的村夫,绣花的妇女,闲荡的泼皮无赖都聚集在酒馆,喝一碗清冽的好酒,退去一身的疲惫。
“喝,曹老头,你听说没,可有大事啦?”
酒馆外,一身绸缎的地主赵士明腆着肚子,扯着嗓子吆喝着,径直走进酒馆。站着、坐着、半躺的酒客纷纷侧目,倾耳聆听。
“赵财主,又有啥大事,皇上要炼丹啦,还是要来选秀?”
曹老头放下兑水的酒勺慌忙问道。酒客顿时炸开锅,议论纷纷,嘉靖帝迷信丹药方术,这几年为修道成仙,苛增暴税,遴选数千名的美女入宫,弄得民不聊生,魑魅横行。
“嘿!这老头,皇威浩荡,国泰民安,乱说可是要杀头的。”赵士明寻得雅座骂咧道。曹老头吩咐儿子狗蛋连忙上珍藏的女儿红,赵财主才息怒。
“赵爷,咱隔京城有十万八千里,难道朝廷有三头六臂、千里眼、顺风耳,能够听到这儿的话,这可真是了不得。”
泼皮张三吃着花生,谄媚地笑着说道,泼皮张三外号‘鬼膊公’,传闻他有一次和一群狐朋狗友盗一个女人的墓,被鬼捏了右臂,得了鬼异的纹身,力大无穷,遂有此外号的。
“你可没见识,一辈子只能做泼皮无赖。”赵士明吃着狗蛋端来的糖裹花生,嘲笑道。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天下间的事,皇帝哪能听不到?”一道美丽的身影走进来。
“哟!原来是常大人,赵某有礼了。”
赵士明眼尖手快,慌忙站起来走上前,拘礼地笑道。
“赵财主。”常习见他两撇八字须,沾满花生外衣的糖浆,不由好笑,出于礼仪,又不能笑,只有拱手作罢。
众人皆为不解,赵士明极为富有,横行淄川县方圆十里,怎么对一个解元如此的下礼。
“常大人,听说您得了会试的第一名。”
赵士明拉着常习坐下,忐忑地问道,众人方恍然大悟,端正身体,恭敬地听着常习的回答。
“不才承蒙皇恩考上了,多谢各位乡亲的关心。”
常习站起来,众人亦随他站起来,不敢大口喘气。“狗蛋他妈,快炒几盘荤菜,给常大人接风,狗蛋,把那珍藏五十年的女儿红取出来。”曹老头笑呵呵走到常习身旁,恭敬地站着。
“坐,坐,曹大叔。”常习颇为满意,点了点头,曹老头不安地坐下,穿着开裆裤的狗蛋捧着一壶好酒递上来,拨地打开,满室酒香,香飘十里,酒客纷纷称赞。
“常大人,喝!喝!”
赵士明拾起酒壶,亲自替常习斟酒,又给曹老头也斟得一杯酒,曹老头顿时受宠若惊。酒过三巡,赵士明胖脸微红,借着酒劲道:“常大人,老赵有一事相求啊!我家有百亩萝卜地,明早就要开挖,开挖前要祭祖,却无人开彩头,劳烦常会元给开个彩头,点燃第一响鞭炮,驱赶邪怪。”
“既然赵财主相邀,我哪能够推辞!”赵士明听到此话,连忙朝常习拜谢。
第二天,黄牛村弥漫的雾气尚未散开,常习醒得酒,穿着会元服来到赵宅,赵士明已经早早候在门前。
家丁们备好轿子,轿子颠颠簸簸,半个钟头后来到萝卜种植地,常习透过帘子,一个十七八岁相貌清秀的处子站在翠绿的萝卜地上,美眸闪烁,含着春意,正笑盈盈瞧向他,那处子容貌竟和蠕蠕一般无二。
众人都下了轿子,那处子如轻雾般飘来,乖巧落在赵士明身后,赵士明笑道:“常举人,这是小女赵螺。”赵螺见常习生得好看,脸蛋羞红,揖得一礼。
点燃第一响鞭炮,赵家请来的农夫开始挖萝卜,常习在前,众人相陪,巡视萝卜园一圈,常习不由得惊愕,农夫拔起的萝卜皆有脸盆大小,如处子皮肤般雪白,甚有的萝卜生有口鼻,着实怪哉,遂问道:“赵财主有何种萝卜的秘籍,这萝卜怎地长得这般大,这般奇异?”
“这百亩农地,是祖上所传,我请道长看过,乃风水宝地。”赵士明笑道:“常举人,这百亩萝卜地有一颗五百年没拔出的萝卜,据说服食后能长生不老,我的老友青州府知府刘大人以万金买之,欲赠之万岁,我却没卖?你猜为何。”
赵士明对常习说道:“这世上何等宝贝都不及我的爱女,等她婚嫁时,我用这五百年萝卜做嫁妆,却不知谁有这般好运。”
“爹,你把大萝卜送给常大哥吧。”赵螺神色扭捏,粉嫩小手扯着衣角,垂眸低首,声若蚊蝇,羞涩地说道。
“常会元?”赵士明嘴角含笑,试探地问道。
“赵姑娘美得很,在下很中意,劳赵岳父做主,将她许给我。”常习微笑,心想只要将大萝卜献给皇帝,他定能谋取状元,青云直上。
“好,好,好贤婿。”赵士明撵着八字须笑道。
“岳父,不知那五百年萝卜是何模样?藏身何处?”常习扫过百亩萝卜地,不见异象,倒是疑惑。
“贤婿想瞧一瞧?”
赵士明领着众人走过五十亩萝卜地,一个极其窄小的洞口深陷地底,一只大如猫,一身黄毛的狐狸兀地窜出,吓得众人失魂,待平复心情,鱼贯入洞,洞壁纹理状如血肉,一汪清澈的泉水旁,却生着一株绿叶大萝卜。
萝卜壮如大槐树,青翠欲滴,种子深埋地底,不可窥见。常习啧啧称奇,笑道:“世间竟有这等奇物,延年益寿的功效定也有的,妙啊!”
“贤婿,你既喜欢这份礼物,那将婚期定在后天如何?”赵士明笑眯眯地问道。“好,极好,我就去准备聘礼,趁早迎娶螺儿。”
常习去淄川县置办聘礼,回到茅屋前,河口的井盖上坐着红鼻子长脸的曹老头,他手提好酒等着常习。“哎哟,常会元,你真是我们黄牛村的光荣。”曹老头满脸堆笑,将好酒递给常习道。
曹老头走后,常习也不读书,直愣愣坐在井盖上晒太阳,浑浑噩噩,想着那只诡异的狐狸,心想那只狐狸似乎很古怪,恍惚中听到远处的老农骂道:“兔崽子,没出息,瞧人家常习都要当官啦!”
常习知道那是五十多岁的张大树,张三他爹,靠卖豆腐为生,照按惯例,张大树每天都要骂偷钱的张三。
突然间一抹黑影闪过,却是一条黄毛狐狸,它一跃数丈,跳过篱笆,翻进他家中,这番情景吓得常习冷汗直冒,慌忙拾起靠着篱笆的锄头,蹑手蹑脚推开木门。
细细瞧去,那黄皮狐狸已破开橱柜,如人般坐着,睁着双绿幽幽的眼睛,长满绿毛的长嘴戳着几碟饭菜,吃得咄咄作响,常习抬起锄头敲去,黄皮狐狸叼住菜盘,轻盈跳开,挨着常习脚裸窜出屋外。
一刹那,常习双腿发软,瘫坐在地,黄皮狐狸蹲坐在井盖上,露出丝怪异微笑,阴沉沉盯着他,常习慌忙关上木门,掀起裤脚,脚裸红肿厉害,渗出绿色的脓水,遂取来菜刀,忍着疼痛割开一道小口,流尽脓水,用布条绑住方能行走。
常习恼怒不已透过门缝瞧去,门缝外一双碧绿的野兽眼睛正透着门缝瞧着他,满是奸诈。常习慌忙拾来一块破布,塞住门缝,木门铎铎作响,一双利爪抠掉破布,狐眼绿瞳竖起,极为邪乎。紧接着屋顶晃荡作响,破屋欲倒,半响方安静下来。常习谨慎地透过门缝瞧去,再无异象,打开木门,屋外阳光明媚,鲜花盛开,篱笆院内,只留着几个浅浅爪印。
常习到赵家吃过晚饭回到祖宅,天彻底黑暗下来,亥时三刻,常习打着哈欠,点燃油灯,在读一本春秋,迷糊中堆着书籍的书桌前似有一只黄皮狐狸坐着,骇然大惊,猛地拍打,只有一戳狐毛。
一阵清幽的香气飘来,常习脸皮似铅般沉重,笼着衣衫,吹灭油灯,躺上床便睡着了,黑暗中,木门嘎吱打开,一对幽绿眼睛,蹿上蹿下,忽地跃到床上。
睡梦中常习感觉脸痒痒的,黏糊异常,“嗒嗒”一滴滴涎水滴落,仿佛有什么东西爬上了床,盘踞在常习怀中,常习感到全身酥软,摇摇晃晃,又如腾云驾雾。
常习惊醒,掌心流汗,翻动身子,那个东西摔得下来,常习忽地坐起,猛地按住那异物,点燃油灯,不由大骇,他竟掐着那黄皮狐狸的脖子,狐狸两眼发出绿光,急得嗥叫,却无法挣脱。
“嘎吱!”
木门推开,一条黑影窜进来,却是深夜偷看农妇睡觉的泼皮张三,他见常习老宅的门开着,有狐狸的尖叫声,害怕狐狸伤害常习遂推门进来。
“常解元,我来帮你捉住她!”
待张三看清常习床上的狐狸,并无害怕,笑着取来根绳子,捆住它的腰,强行带回了旧宅。张三回到旧宅,笑道:“世人皆说你善于变化,今天我在这里盯着,看你能否变成妙龄少女,你若听懂我的话,快快变来和我寻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