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众生相
任百道几乎是刚走过砖墙没几步就迎面撞上了厂长，裹着油污纱布的脸上露出一双死人才有的、僵硬的灰色眼珠，那种复仇的执念死死印在瞳孔深处。
连同厂长一起出现的还有那高举的镰刀，在任百道的眼里狠狠地劈下。
“啊！”
一蓬血红随着镰刀迸射而出，任百道立时发出惨叫。伤口齐肩而起一直到腰部胯骨的位置算是终止，深可见骨的猩红裂缝边是皮、ròu、脂肪的分层，血水顺着伤口像溪水一样淌出来，从肺叶到肠子都可以看到一些。
“唔哇……”
血从zui角溢出，这已经不是钻心的疼痛了，任百道感觉自己就像是被拨开了一次的xiang蕉，疼、疼、疼、还是疼，自己的四肢都在轻微的抽搐，他的脑子此刻本来就因为心神消耗过大有些模糊的精神变得更加难受，一阵阵的眩晕感袭击着自己，任百道眼睁睁看着厂长从攻击的间隔苏醒过来再次举起了他的镰刀，一点血迹都没有，惨白的吓人。
任百道第一次感觉死亡离自己如此接近，他不甘心，他害怕，同时愤怒也从心底里烧起，他恨自己弱小、恨长谷泽懦弱、恨游戏荒诞，矛盾感撕扯着一个叫“任百道”的男人。
眼前所见到的天空渐渐从正常的彩色变得血腥起来。
“任！”
女孩的尖叫声，感觉很熟悉似乎才听过不久。
小猫在听到提示音的那一刻就从从瓦墙上跳下来，任百道离开的时候是转过了一道墙的，小猫被那堵墙挡住了视野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直到她来到现场时才发现倒在血泊里的任百道。
“来啊！追我啊，怪物！”
一块碎裂的砖块精准地砸在了厂长的头上。
女孩的眼神里没有之前的踌躇，或者说她没有再去纠结心中的那个选择，她现在唯一想的就是去引开这个怪物，让那个夸赞过自己的人、那个由衷真心的认可自己名字的人、那个有点让人讨厌的大男子主义的人，有机会，活下去！
她放弃了自己在之前尝试武装自己的高冷和狡猾，让自己真正像一个属于同龄人一样去单纯地帮助自己的朋友，就像是以前在那些富豪的院子里看到的。
猫的报恩。
瓦块击中厂长后无力地掉落在他的身前，暗红出现在那层厚厚的纱布上，原本高高举起的镰刀渐渐放下了，晦暗的眼睛倒映出了一个穿着朋克的女孩。
“踏、踏、踏......”
脚印踩在血泊里发出粘稠的粘连声，小猫的目的达到了。
“不论是谁快去救救任！”
小猫尽管知道去向两堵墙之后的人求助不会有什么作用，但她还是选择了一丝几乎看不见的希望。
可惜的是此刻的电机旁的两个人都没有离开的想法。
“喂......喂......我们去不去.....”
“不去！别打扰我破译，除非你想死！”
朴骥年被电机外壳映出的脸上带着畅快的笑意，是的，笑意，甚至笑得非常开心，两片涂着淡红的薄唇剌开了一个极大的弧度。
“不、不.....我......我想活......”
长谷泽依旧蜷缩在地上，鼻血滴答滴答地落在地上、身上还有最为珍视的报纸上。
“脏了、脏了，擦干净。”
用迷离的视野和脏兮兮的手指涂抹着报纸上的血迹，喃喃自语。
然后这里就剩下了电流的波段声和纸张的摩擦声。
“该死！”
小猫翻过了一堵半塌的砖墙，灰尘飞溅在她身后厂长就在不远的地方亦步亦趋追赶着。
女孩原本是想借助四周的砖墙的复杂绕开身后的怪物的，可是身后的怪物就像是有无数的眼睛一样总能找到她的所在。
“啊、啊、啊......”
乌鸦的丧钟提示着小猫已经在附近停留过久了，五六只乌鸦停在这片砖墙废墟之上，血红的眼睛倒映出每一个人。
身后的监管者依旧用他单调的步伐追逐着灵巧的小猫，尽管暂时没什么问题可是这个小小的女孩总有体力耗尽的时候。
右手紧了紧自己左手的袖管，小猫依旧希望可以甩开身后的幽灵去久重伤的任百道，可是她就像被诅咒了一样无论怎么变向、怎么躲藏最后无情的镰刀总会来到她身侧，希望在这一刻变得更加渺茫，女孩的脸上终于还是挂上了绝望。
当朴骥年把手从电机上放下来的那一刻，电通了，轰鸣声证明所有的电力都通向了电门。
“终于成功了......”
“我活了？我......我不用死了？”
长谷泽慢慢地从地上爬起来，眼睛看向灯光下恍若神明的朴骥年问道，但又缓缓倒了下去。
“还有最后一步，我要去逃生口打开大门。”
“我......带我去......”
“呵呵，如果你能跟上来的话我会给你活命的机会。”
“活、活......我要活......”
长谷泽从慢慢地蠕动到四肢爬行再到踉踉跄跄地起身，模糊的视觉捕捉着眼前那个模糊的人影，那是他的希望，他就快要离开这个地狱了、离开这个噩梦。他走过这片满是砖瓦的草地、走过一堵砖墙、走过一滩水。
水？
长谷泽低头看眼前的水滩，殷红色。
“原来是你啊。”
恢复了希望和力气的长谷泽认出来地上的任百道，就像是一块模糊的ròu。
“真可怜，我还活的好好地，你是个不错的混蛋，哈哈......”
脸上带着笑意，扶着墙一步一步顺着之前的“救赎”慢慢向前挪动。
乌鸦的惨嚎一刻不停地在所有人耳边盘旋着，眼睛如同血潭般倒映着在场的每一个，而在下一刻这些驻足在砖墙之上的恶魔、死亡的信使瞬间离开原本的地方，带着仓皇的尖叫冲向它们眼中同样猩红的天空。
长谷泽还没有彻底走出着片砖墙，他终究还是处于脱力的状态，但脸上带着无穷的笑意和砖墙另一端的小猫满是灰尘和绝望的脸呈现出鲜明的对比。
“踏、踏、踏、踏......”
由远到近的、粘稠的、带着地狱中回荡着的死亡的声音。
PS：今天的第三更，抱歉来的有点晚了。（呃......偷偷求个鲜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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