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
乃木希典坐在沙发上,叼着雪茄不停地吞云吐雾,嘴里笑个不停。
坐在他对面的山县有朋却是轻饮着酒,一脸莫名微笑。
“你们做的不错,岛津公的死等于给了幕府一个响亮的耳光,也让那些叛徒们知道背叛我们会是什么样可耻的下场。接下来你要做的,就是立刻让执行这次行动的自由战士消失了,不能让他们在暴露在大众的视线内。然后,把这件事情闹得越大越好,我要用他来狠狠的打击幕府威信,同时也警告那些潜藏在暗处,和岛津公怀着同样目的的叛国贼。背叛,是没有好下场的。”
“我会做的。”
说是这么说,但乃木希典却是没有任何动作。
他就坐在沙发上面,吞云吐雾,丝毫没有要动身的迹象。
见状,山县有朋喝酒的动作不由一滞,他微眯着眼睛笑问:“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掐掉手中的雪茄,乃木希典拿起一旁的空酒杯,拿起那瓶棕色的酒水给自己满上,喝了一口,才说:“其实,岛津公也有这样一瓶酒,总想着胜利之后把它喝酒,可惜了...唉。”
叹了一口气,杯中的酒他就一饮而尽了。
“他是叛徒,其死亡无足轻重。”
山县有朋陪喝了一杯,但他心里却是生出了一丝警惕,因为乃木希典此时说这些显然不合乎常理啊。
“岛津公之死,不是您对外界宣称的那般,因为他是叛徒,而是因为您的私人恩怨吧!”
说完之后,乃木希典的目光就盯向了山县有朋,似乎希望他能给出一个说法出来。
山县有朋嗤笑一声:“你相信吗?”
乃木希典笑了笑:“说实话?我一个标点符号都不相信。但是这是一个很好的借口不是吗?”
“借口?”
山县有朋愣了一下,随后大笑:“看来你真的成长了,不再是以前那个脑袋一热就很容易犯浑的死胖子了。”
听到‘死胖子’这个字眼,乃木希典难得声色不动,他哈哈笑着:“哈哈哈,时代在进步,社会在发展,一切都在变化,如果不能学着与时俱进,很容易就会被时代潮流给吞没的。正如当年的攘夷战争,我们的败局是早就注定了的。”
这话山县有朋就不爱听了,他冷哼一声,驳斥道:“哼,我才不相信败局早已注定,如果没有岛津公兵变那档子事,战争搞不好早就结束了。一切的源头都在于他,还有那些稳健派,见苗头不对,立马就有了倒向幕府的趋势,真是武士的耻辱!”
“时代已经变了,和平才是当下的主流,您要和幕府作对,我一点都不反对。可您似乎忘记了,岛津公现在是老板的人,和他作对,这一点都不符合我们的初衷。刺杀岛津公这么大的事情,必然是会上报给他的。这个节骨眼上弄出这么一档子事情出来,他会怎么看我们?”
可能是因为攘夷战士时期岛津公兵变,送他下狱的人就是苏念,他听了这话后明显非常的不耐烦:“我才不管那家伙的想法,难道时代变了,也都让你们成了睁眼瞎吗?只要知道幕府还没有放下手中的枪炮武器,天人还高高在上,这一场战争就没有办法停止下去。”
为自己倒了杯酒,一饮而尽后,山县有朋起身就在房间里面踱起了步子:“和平,对,没错,就是这个词,现在这个国家真的是太安宁了一些,这是好事,不过...我们最受重视的时候,就是在攘夷战争时期,无论我们说什么,稳健派都不会有太多意见,只会跟在我们的身后,然后作战到底。可到了和平时期,原本站在我们背后的小弟竟然成带头大哥了,哼哼,真怀念战争时期啊,仿佛战争下一秒就会立刻打起来,那可是我们的黄金时代啊!”
“所以,你觉得我们多余了,要产生新的价值,是吗?”
乃木希典一挑眉,不屑的瞥了瞥嘴:“我可一点都不怀念攘夷战争时期,眼看着身边熟悉的人一个个的踏上死亡之路,那种心情,已是言语所能描述的了,你肯定无法理解。”
激进派是多余的吗?
当然不是。
但这并不代表,幕府以及稳健派一方对他们就没有看法了,尤其是在这个国家相对和平的时候。
“你要明白,没有人会认为你们是多余的,但是...”
乃木希典的话语,让山县有朋不由皱下了眉头,他停下脚步,目光盯着乃木希典说:“你为什么会这么想?难道你这样说就能改变是你激进派的事实吗?还是你后悔了?别忘记了,岛津公之死,和你是可离不开干系的,就算你想要向幕府投降,没有说得过去的投名状,你觉得他们会接纳你吗?或是你认为,就算有了投名状,就真的可以在幕府混下去了?那里的认知,可比你想象的要复杂百千倍的哟!”
“我从来没有说过加入幕府之类的言语,只是...”
乃木希典给自己倒了杯酒,故作迟疑了一下:“我们的手段是否可以放松一点,起码要考虑一下后果如何,你难道没有听到,外界对我们的评价已经到怎样的程度了吗?还是你认为,不管死多少平民,不过就是死亡名单上的一个数字而已。”
“哼哼,相比幕府,我已经做的很好了。”
山县有朋才不会承认这些呢,他哼哼一声,辩解道:“他们可是职业官僚,任何人对他们来说都是数字,所以有时候他们的决定,看起来会难以理喻,冷漠,甚至是毫无人性。”
总之,千错万错都是幕府的错,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如果幕府不逼迫,他也不会用这种手段的。
“不是,我想你会错意了。”
乃木希典把酒杯放下,笑了一下说道:“先要声明一点,我之所以没有走,可不是留下来故意找你抱怨诉苦的。只是我觉得这么做的后果很严重,绝对不是可以用‘不妥’两个字就能够轻易忽悠过去的。”
山县有朋眉宇一挑,寻思着这里面是否有他不清楚的隐情:“说说你的看法。”
“从我们有所动作开始,然后直到刺杀岛津公结束,幕府的反应竟然无足轻重。每每都是在我们快结束的时候赶到,收了个尾而已。除此之外,我们根本就没有见到其他的任何反应部队。虽然我不知道他们以往的反应速度有多块,但就算他们离得比较远,但幕府可是有着公认第一的情报网在做依靠的。可是...”
乃木希典双手一摊,嘴唇一勾:“他们竟然没有任何反应,甚至连老板直属的部队都没有动,只是一些警察过来就了事了,这难道不奇怪吗?起码我个人是无法理解的。”
自由组织的人在幕府管辖的中心区江户城搞了这么大动作,幕府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这种反应速度,定定公估摸着都想把一干当事人给弄死了。然而,他并没有,他甚至一点动作都没有,这难道还能不说明一些问题吗?
“也许是有人从中作梗呢!”
山县有朋很快就拿出了实际的例子:“难道你忘记了,当年的黑狱动乱事件,可是被人瞒了很久,那个死胖子可是最后才知道的。”
“那老板呢?你就忽略不计了!?作为天照院奈落三羽的骸,他手中的权势,可是直接压过了其他两位,更是被定定公倚重为心腹,有着先斩后奏的权力。为了打击他的那些对手,他是肯定不会介意引动一波风潮的。但你也看到了,他很安静,从头到尾,哪怕是在岛津公的宣誓大会上,他也没有出场,这就有些过分了吧?”
思虑良久,山县有朋才缓缓点了点头。
自由战士们固然悍不畏死,但那只是个别部分人,相比于直属于老板手下的力量来说,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别的不说,如果老板真的动手了,起码他们不会这么容易得手。
“你觉得这一切都很妥当吗?”
看着山县有朋陷入思考当中沉默不语,乃木希典继续说道:“还有,这里可是天人的大本营,他们若是受了什么刺激...哼哼,结局是什么,那可就真不好说了。”
乃木希典干笑了两下,继续说:“而且,我也不明白了,时代已经变了,为何你还要掀起新的战争,难道你就没有考虑过这个国家民众的想法吗?天人固然高高在上,但现在的时局已经很难有再大的改观了,我们万万没有到达要和幕府拼的要死的程度,我不知道你又是经过那种考量,才做出这种疯狂的决断的?”
说真的,乃木希典根本就无法理解这个地中海的心思为何。
他才刚刚出狱,就获得了激进派的热烈欢迎,紧跟着就策划了一系列的报复行动,成功的将所有人的仇恨都吸引到了他们身上。对于这种作大死的行为,他不知该如何描述。但幕府的无作为行为,却是让他再一次清晰的感受到了不对劲儿,他们无动作的原因肯定不简单。
“幕府上下,虽然都很官僚,但能够担任高层职位的,可没有一个傻蛋,起码都是心智健全的...而我们,虽然看似心智健全,但在做的事情,却没有一个看起来像是智者所能为的...”
乃木希典在心底嘀咕着,他现在实在想不通,他们如此一意孤行的用意何在,搞那么多事情到底能够得到什么好处?仅仅就为了挑起一场新的战争?别开玩笑了,幕府巴不得挑起一场新的战争,好一举歼灭他们呢!但挑起新的战争这么大的锅,那可不是任何人都敢背的。起码,他就不想背,哪怕沾上一点都不行。
还好,我早就想好退路了,不然肯定被坑啊。
乃木希典心里正盘算着自己的小主意,山县有朋却是开口了:“你到底想要表达什么意思?还是你真的打算...选择兵变,然后背叛我这个大头领呢?”
说起‘兵变’这个词,山县有朋狭长的双眸顿时就寒光凛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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