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章人物:(‘自由骑士’塞尔修斯.托尔)、(冯卡.里诺)、(派克.安格鲁斯)、(德洛.斯佩恩)、(杰姆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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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1章:(生死决斗)
塞尔修斯从午后开始就把自己锁在宅院里,为了证明决斗见证人的公正,既不答应审判骑士团的骑士的请求,也谢绝罗多克老护旗官的晋见。
等到了傍晚的时候,他把骑兵都派遣了出去,守护在村子和竞技场的四周,以防有不法之徒趁着夜深人静的时候动手脚。
杰姆斯低着头进了屋子,他替领主斟了一杯酒——塞尔修斯则命他再替自己斟一杯——抹了抹前额的虚汗,向领主陈述德洛.斯佩恩的调查报告。
杰姆斯锁着眉头,谨慎地说:“我到现在还不能确定他是否与骑士团同流合污。在中午的时候,我把他领去主厅之前,恰巧看到他行色匆匆地赶去会客厅,倒像是要与两个骑士密谋些什么。”
“但我确信他不知道决斗的事。冯卡.里诺从阴影里跳出来的时候,不仅我和罗多克人被吓了一跳,那名骑士明显也愣住了。审判骑士团总是狡诈地把责任推给别人:如果说明天罗多克人准备向骑士团讨罪的话,目睹两名元凶安然地坐在观礼席上着实是件讽刺的事。”
“我有听他的随从说那位穿着鲜亮盔甲的骑士和另外两名黑斗篷不是一路的。”杰姆斯说。“他们均从乌克斯豪尔出发。两个黑斗篷直奔我们而来,德洛.斯佩恩骑士却是准备去沙瑞兹历练——只是在大团长的劝说下。才一路陪伴着两名骑士团的骑士。现在德洛.斯佩恩骑士的仆人们都抱怨冯卡.里诺骑士把他们的爵爷牵扯进这场毫不关己的决斗中来。”
塞尔修斯一直在思索杰姆斯的话,直到一位不速之客不请自来。
德洛.斯佩恩换了一身简朴的衣衫,匕首和骑士剑只是随意扎在腰间——他敲了敲门,跟在杰姆斯身后走进了屋子,对塞尔修斯深鞠了一躬,彬彬有礼地问候领主的安康。
杰姆斯替他搬了张椅子,又倒了杯酒暖暖身子,但德洛.斯佩恩拒绝了主人的殷勤招待。他说:“如果明天我需要站在决斗场上,那么今晚就必须滴酒不沾。骑士在决斗前晚总需要以虔诚和质朴向主忏悔过去的罪孽。如果杀死对手,便要彰示主的正义与公正;如果不幸身死,则需祈求能回到主的怀抱。”
“你是位严肃公正的骑士,往往秉持着信念战斗。”塞尔修斯说。“但是你不应该牵涉进审判骑士团与格瑞德斯的恩怨中来——不论战胜对手与否,你的手上都将沾满罪恶,不管是审判骑士团的肮脏。还是罗多克军士的凶残。”
他先前已经听闻双方言辞上的交锋,对罗多克人和审判骑士团的仇恨有了大致的了解,因此叹息着对德洛.斯佩恩说:“你听听双方的控诉,他们口口声声为了讨回一个公道,却不能停止杀伐,双手沾满了信徒的血。做着毫无骑士荣誉的事。主不会为这样的比赛做出裁决。”
“我是乌克斯豪尔的客人,为审判骑士团的荣誉而战也能带给我声名和荣誉。既然格瑞德斯以贵族的身份向我提出决斗,我便不会拒绝:光荣的战斗是每位骑士的愿景,无论是看在审判骑士团的荣誉,还是我个人的荣誉上。”
“可是格瑞德斯的本意是向审判骑士团讨债。你没有担负骑士团罪行的义务。”
德洛.斯佩恩骑士不置可否,他右手捏着信笺。把它铺在桌面上,上面盖着家族的印章,对塞尔修斯说:“我把决斗的理由和证明都写在里面。倘若我赢得了主的青睐,就会遣仆人送到大团长和国王那里去;倘若我不幸背负了罪恶,就请阁下向问询的人展示这份信札,即使对方怀揣着恶意,这封信也能证明我捍卫荣誉的本意,与一切罪孽和阴谋无关。”
培刚德人一早就把竞技场包围起来,除却特意空置的椅席,到处可以看见女人们讨论着首饰,摆弄着衣衫,农夫们交谈着收成和储藏。
偶尔有一位曾经侍奉过贵族的仆从被人群簇拥着推倒栅栏前,醉醺醺地嚷着在【乌克斯豪尔】或是【维鲁加】目睹过的决斗,唱着诗人间传唱的骑士的颂歌。
等主客们穿戴整齐来到竞技场后,德洛.斯佩恩和格瑞德斯已经入场待命。
斯瓦迪亚的骑士显然精心准备过:他全身套在链甲里,如同一尊银色的雕像立在无尽的沙丘上;胸前的钢板泛着光泽,把雕刻的怪物头颅映得更加狰狞;德洛.斯佩恩特地挑选了刻着花纹的巨盔,因此只能通过透气孔观察外界的情况。
格瑞德斯相比穿着则简便得多,他戴了顶锅盔,披挂着霍兰.培根伯爵的家族的纹章甲,两臂则在精致的锁子甲的保护之下。
等塞尔修斯宣布神职人员替两位战士祝福的时候,格瑞德斯避开了骑士团的席位,他向着【培刚德】领主和老护旗官鞠了一躬,径直祷告说:“愿主保佑。”
在【培刚德】的所有贵族里,只有审判骑士团的派克.安格鲁斯没有完全待在世俗的世界里。
塞尔修斯沉默地坐在椅子上,缩在阴影里一言不发——这场决斗无论谁胜谁负他都不喜欢,因为由客人擅自挑起,再由另一方客人接下的决斗已经违背了主人招待的规矩。
杰姆斯侍在塞尔修斯的身后,但他不安分地趴在领主的耳边说:“恐怕罗多克人会获得这场战斗的胜利。”
塞尔修斯正心烦意乱地想着:审判骑士团的阴谋和德洛.斯佩恩的信笺。因此他随口问道:“在诺玛镇时,罗多克人就已经失败过一次啦。是什么让你仍然相信他们的胜利?
杰姆斯弯着腰,小心翼翼地看着两侧的客人,低声解释起自己的猜测:”若是说在马上比武,罗多克的武士恐怕还没放下长矛就得摔下来。可是德洛.斯佩恩骑士却照顾了罗多克人,选择自行挑选武器近战。那位大人昨晚就担忧不能预知决斗的结果,今天又穿着如此笨重的盔甲,恐怕不仅在步战的技巧上输给对方,连勇气和耐力也堕了下乘。”
德洛.斯佩恩一直屏着气。低着头通过透气孔盯着对面的军士。派克.安格鲁斯等他念完祷文,低声在他面前祝福说:“愿主保佑,骑士团早已期待着在教训罗多克人的荣誉。现在与其说我们在为骑士的荣誉而战,不如说为审判骑士团的使命,主的荣誉而战——那个罗多克人连祷文都不肯念,怕是灵魂早已经被魔鬼诱捕了。”他在胸前划了个礼,喃喃地说:“与审判骑士团作对的敌人都是这个下场。主不会庇佑不敬的恶徒。”
德洛.斯佩恩却想起罗多克人在院子前祷告的场景。又闪过他扶着断臂,拖着残腿,把武器盔甲丢在一边,凶狠地撕咬着敌人的念头,不由得踌躇起来。
他本来想凭着虔诚得到祝福,罗多克人则会因不敬而受到惩罚。痛苦不堪,但等号声吹响三次后,他立刻断了迅即结果对手的想法。
罗多克人仿佛把全身的气力都压在斧头上,每一次斫击都震得他举着的盾牌嘎吱嘎吱响,把他迫得退开一步。罗多克人却又踏着节奏追了上来。
德洛.斯佩恩本以为罗多克人会因为丧失理智而过早地耗尽体力,但每当他垂下盾牌。透过巨盔的孔隙,遇上的却是格瑞德斯深棕色的,平静得不起波澜的眼眸。
于是他被迫吸一口气,向前跨步,把剑刺在对手的盾牌上,以此来打乱格瑞德斯借机回复体力的目的。
两人在竞技场上陷入胶着的态势,每一个滑步都能激起一片尘土,仿佛把汗水和生机散了去。
当格瑞德斯用力握着斧柄劈下时,德洛.斯佩恩都会扛着盾牌缩回手臂,这样罗多克人的力气都被卸往别处,不仅不能劈开光滑的盾面,还可能因为动作幅度过大而露出空当。
在德洛.斯佩恩举着剑刺出时,无论是刺挑还是劈砍,格瑞德斯则托着盾牌扛着,欺身绊在德洛.斯佩恩的侧旁,挥舞着铁斧砍向骑士的大腿和腰腹。
虽然两旁的观众都认为这场决斗势均力敌,沉迷在险象环生的搏斗中,不断为格瑞德斯的奋不顾身而呐喊,为骑士丰富的决斗经验而叹息。
德洛.斯佩恩却暗自苦不堪言。他现在清楚罗多克人的势大力沉就是他的战斗方式,狂热和仇恨则让他对阵骑士团的骑士时忘记伤痛。
即使德洛.斯佩恩凭敏锐的直觉堪堪避开罗多克人的斫击,顺着缝隙试图划破他的甲胄,却因为对方蛮横的斫击和强壮的身躯而不断缩减活动范围,透支体力。
德洛.斯佩恩骑士感觉到自己左手刺剑的动作越来越勉强,右手因为频繁地抵抗斫击——即使卸去了大部分气力——逐渐丧失了知觉,连迸飞的木屑顺着环扣插进手臂也毫无察觉。
这时候太阳正晒在众人当头,黎明时的薄雾早已经散去,尘土全堆在一边,显出格瑞德斯围着德洛.斯佩恩胶着的身影。
经过漫长时间的战斗,巨盔如同死神的绳索般套在德洛.斯佩恩的脖颈上,勒得骑士缓不过气来:他嘶哑着嗓子怪声怪气地吼叫着,把优雅和冷静都抛出脑子外去,只觉得透气孔已经被汗水迷糊。
德洛.斯佩恩骑士沉闷在漆黑幽深的世界里,浑身都被硫磺蒸着,冰冷的铁扣倒像是利剑刺破衣服,插进皮肤里,带出滚滚血珠来。
德洛.斯佩恩的耐心都被耗尽了,他不断地在心里拷问审判骑士团的良心,发誓决斗结束后,要回到【乌克斯豪尔】向大团长问个究竟。
假若主坚持审判骑士团的正义。他想。那么罗多克人就不应该如此生龙活虎,怀揣着愤懑和残忍,一次又一次地斫击。
有一次,罗多克人一斧砍空后并没有退后,而是抗着盾牌撞向德洛.斯佩恩。
骑士向后跃开,看到格瑞德斯稍微踉跄了一步,以为他失去了体力和平衡,于是低吼着聚齐全身的力气展开左臂,向罗多克人的腰肋部侧劈过去。
但格瑞德斯却敏锐地侧身,躲过骑士第一时间的劈砍,他举着铁斧恶狠狠地斫下,像樵夫劈开树杈一样,把手腕连同护着的锁子甲臂铠一齐剁了下来。
德洛.斯佩恩痛苦地嘶喊,仿佛沉闷的丧钟在头盔内回响,但格瑞德森没有给他犹豫的机会,他翻过手腕,又将铁斧斫在骑士的盾牌上,一击连着一击,仿佛狂吼着的暴风雨要把整艘小船倾覆。
德洛.斯佩恩没有躲过这次连续的,凶狠的劈砍,他的盾牌如同碎裂的木条迸得到处都是,肩铠和锁子甲都刻满了伤痕,鲜血顺着右臂和左碗滴答在地上。
斯瓦迪亚骑士的体力和注意力也随着鲜血流逝着,在慌乱的躲避中崴到了左脚,整个人被沉重的甲胄压着摔在了地上,发出了“咣”的一声。
德洛.斯佩恩用左肘和伤痕累累的右臂撑着身子,泛着白色的唾沫,偶尔吐出几个含糊不清的音符。
等格瑞德斯沉默地踩在他旁边的地面上,把盾牌扔在远处,双手举起铁斧,骑士方才勉强睁开蓝色的眼眸——汗水顺着前额和鼻梁流进眼睛,把视线都润湿了。
德洛.斯佩恩拼命地喘着气,挤出最后一丝力气,哑着嗓子说:“我输了,饶命。”
这时,冯卡.里诺骑士从席位上站起来,拄着剑鞘敲着栅栏向罗多克人大喊:“我诅咒伤害骑士团骑士的敌人坠入地狱!愿主保佑,让他和他的子女们用于桎梏在岩浆和魔鬼的利爪!”
于是,德洛.斯佩恩骑士看见格瑞德斯眼中闪着寒光,发出比自己先前粗犷无数倍的呐吼,贯足力气,猛然劈下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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